这是母亲回忆的往事,这里以母亲的口气,以第一人称来叙述母亲和大舅在1978年冬天收棉花、卖棉花换布证(棉布购买证),再把布证卖了盈利的一段往事。
大舅上过小学,因家中贫穷辍学务农,后来因家中成分高没有当成兵,农闲之余倒腾点小买卖(当年叫做投机倒把)。
母亲上过几天夜校,不认识几个字,可以说是文盲。
以下是母亲的叙述:
那大概是1978年或者1979年的冬天吧,我十五六的时候,大哥做点小买卖,每天走街串巷收棉花,然后再运到正西那边棉花站上卖了换成钱和布证。这一天,大哥收的棉花比较多,有五麻袋,他一个人骑自行车驮不了这么多,于是叫上我一块和他去正西卖棉花,大哥驮着三麻袋,我驮着两麻袋棉花,早早吃完早饭就出发了。这是我第一次骑车驮这么多东西走这么远的路,大概50里路,都是那种沙土路,很难走,快到中午时才到正西棉花站,卖了棉花后直接就给了钱,但是布证用完了,需要第二天再来领。大哥打算第二天让我一个人来领布证,他接着收棉花去,于是大哥带我到一个十字路口的一个小摊上吃了一碗烩饼,告诉我第二天走到这个烩饼摊的位置后,直接往西走就到了棉花站。
第二天,我早早从家里出发,到正西棉花站已经将近中午,这时看到领布证的人排了很长的队,原来是站里的人去领布证了,等他们把布证领回来后才能发给我们。等了好长时间,到半后晌了,领布证的人才回来,我领到了属于我们的布证,把那个军绿书包装了一大包,我赶紧骑车往家走。一路倒也安全,没有发生状况。等天快黑了我才到家。到家一看,大哥也是刚回来,刚把收来的三麻袋棉花从车下解下来,准备出门找我去。他考虑我这么晚还没有回到家,怕不是遇到劫道了的……
因为这次收得棉花只有三麻袋,第二天大哥一个人去正西把棉花卖了,当天就把钱和布证取了回来。但经过这两次事,大哥发现我本事还不小。第三天要去邢台市里把布证卖掉,大哥就打算带着我一块去。早早起床,吃了你姥姥做的饭,我们就出发了,我身上鼓鼓囊囊的装的全是布证。到了邢台市边,我们把自行车存了下来。大哥让我带着布证远远的在后边跟着他,他一次只拿一点布证去卖,卖完了再来我这拿,他告诉我这主要是怕有人把他给抓走(打击投机倒把),如果有人把他给带走了,就让我赶紧跑回存车的地方等着。我是第一次来市里,转几圈肯定迷路,于是每拐一个弯我就用土坷垃在墙角画一个圆圈作为记号。在市里的街道转悠了好长时间,在一家理发馆门口,有人出来把大哥带走了,好长时间没有出来。见此情况,我心想:坏了,大哥被人抓走了。于是我赶紧顺着记号的往存车的地方走,很快我就到了存车点。不一会,大哥也回来了,原来是这家理发馆把他手上所有的布证都要了,他是跟着理发馆老板去家里取钱去了,取钱出来后找不到我,还以为把我给弄丢了。
有惊无险,天快黑时才卖完布证,大哥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往回走,走到邢临路宋庄路口,天已经漆黑了,在这个路口大哥爬上了一颗大柳树,弄了一个碗口粗的大树叉子,修理成了一个两三米长的大棒子,让我拉着它,大哥说:这儿的柳树好,弄一个树叉回家去种。我坐在后座,拉着这么个大棒子,特别难受也特别累,大哥骑车的速度也受影响。一路上我很是不理解,多次要求把这棒子给扔了,大哥就是不肯。终于到了村口,大哥让我把这棒子扔了吧,我更加疑惑,好不容易把它拖回来了,现在扔了多可惜。大哥说,谁种这柳树啊,这一段路劫道的特别多,弄这个棒子是防身用的,路上不告诉你是怕你害怕,现在到村口了,就没事了,棒子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