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酒馆之醉生梦死

文/大房子

1、

一座几百米高的商务大楼伫立在城市中心,站在楼顶上朝下望去可以看见如蝼蚁般的人群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也许不会有人想要站在楼顶上朝下张望,因为这么高的大楼就像是一只血口喷张的巨兽,其危险程度足矣让人望而生畏。不过这天晚上,当霓虹灯的璀璨刚刚布满了这座城市的时候,大楼下面开始密密麻麻地集中站满了人群,大家伸出自己的手指,指着商务大楼的顶端开始议论纷纷。

“妈妈,妈妈,你看,楼顶上站着一个人。”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拉着母亲的手指着大楼顶端喊道。

“孩子,别看。”母亲出于母爱的本能将自己的小孩深深地搂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躯遮住了小孩的视线。

不一会,几辆消防车响起刺耳的鸣笛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迎着呼啸的晚风,呼啦啦地开了过来,几位消防员迅速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开始在大楼底端坐着挽救工作。

一个稍微上了点年纪的消防队员拿着喊话筒近距离的接近商务大楼的底部,“喂,别想不开啊,人的生命很宝贵,你如果跳下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就别煞费苦心的劝我,我早已做好了去死的打算”大楼顶端的男子大声地朝下面喊道。

“别别别,别跳,千万别跳,咱们再谈谈吧,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都可以满足你。”拿着话筒的消防员努力地去克制跳楼者的情绪,楼上的陌生男子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对于所有人来说,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不到万不得已时谁都不会想到自杀,即便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很少有人会想到死亡。这位喊话的消防队员曾经挽救过无数人的生命,他是知道的,人在面对生命的消亡时表现出来的恐惧感是出于本能的,因为人人都惧怕死亡。可是自杀者却有着一种不同于这样的心理,他们似乎向往死亡,就像是为了实现自我的救赎或者是达到某种自我的解脱,他们对余生已经没有了可以维持下去的勇气。

2、

男子四十岁,看上去已经步入了中年,人们都说四十而不惑,可是楼上的这位男子在面对自己的余生时,却选择了死亡。

大楼下面的人群依旧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男子早已听够了这样的议论声。从小就很少说话的他一直都对人群表示反感,从小到大他都活的规规矩矩,他的人生就像是一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平平常常地走过了这四十年,男子一直都认为即便自己活着再久,余生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除了会变得更加糟糕,也绝对不会有任何起色。

果然,他想的没错,似乎不幸的事情和他一直有缘,即便他已经小心翼翼地去存活了,可不幸的事情还是找上了门。

他的妻子自从和他结婚以来就一直在忍受着男子不谙世事的性格,终于在忍受了丈夫十几年这样平白无奇的生活后,他的妻子终于下决定选择离开他,那天妻子将一纸离婚协议书摆放在桌前,晒出一副铁板的面孔,用近似于恐吓的口气说,“你没有什么理由不跟我离婚,我忍受了你十几年,我真的受够了。”

唯唯诺诺的男子没有反驳的勇气,他是想要挽留自己的妻子的,可是他又想,即便是挽留住了她,余生还不是一样的,于是他用中性笔迅速地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微笑着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这与你无关。”妻子快速地走进卧室,拉出了自己的行李箱迅速地往里面收拾衣服,只留下男子一个人在客厅里望着地板发呆。

但这还不够,就在妻子离开他后的第二天,公司里的一位领导又约他出来谈话,一位身板笔直,西装革履的年轻领导坐在他的对面,“先生,您来这个公司已经十多年了,但是您的工作效率已经远远的不如从前,而且目前公司效益也不是很好,所以经过我们开会研究决定大批的削减员工以节省开支,很不幸你属于这个范畴里面。”

男子微微一笑,他似乎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因为他一向不对好的事情抱有期望,相反的,坏事情却一直在找他的麻烦,渐渐的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他不想反驳什么,因为他的声音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什么威慑力,他似乎习惯了被别人决定命运,即便自己内心里有着什么样的渴求,他也不会声张,于是他再次拿起了中性笔,迅速地在办公桌的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一声不响,径直地离开了公司。

离开公司后的男子没有地方可以去,陌生而又冰凉的城市彻底冷透了他的心扉,他甚至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为什么要活着?为爱情还是为事业还是为将来?这些东西他似乎都不曾拥有过。

阳光打在城市里大厦的玻璃上,从冰凉灰暗的高楼大厦反射来的阳光又尽情地照射在男子的脸上,他感觉到眼睛一股刺痛。不知不觉间他从早上走到中午,又从中午走到晚上,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像极了他的人生。最后他来到了城市中心最高的大厦面前,他连想也没有想,径直地乘坐电梯来到大厦的楼顶,他双臂张开站在楼顶上,像是要拥抱着什么,晚上的凉风吹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衬衣在风的鼓吹下簌簌作响。

楼顶下是如蝼蚁般的人群,他看着这些人群慢慢地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不久消防车也开了过来,一个消防队员还在楼底冲他喊话。

“没有用的,我心已死。”男子微笑地默默念叨,然后一个猛扑便跳了下去,楼下面是连绵起伏地惊叫声呐喊声。

3、

霓虹灯下的城市是活泼而又热烈的,路人们喜欢在这样的城市里穿来穿去,因为夜晚的城市不像白天的城市那样常让人感觉到陌生,而夜晚的城市一片漆黑,唯有霓虹的灯光带给人希望的感觉。

在这座城市的一处角落里,那里没有这么多的灯光,像极了一条末尾的胡同,而就在这个胡同里面只有一家店还在亮着灯,小小的一家店面,周围是一片漆黑的颜色,漆黑到让人感觉到恐怖,就像浩瀚无边的宇宙里有一颗闪闪发光的星球,这颗星球往往是希望的源头,在这片死寂的宇宙里,空洞感总是会让人发慌,但是如果有着这样的一颗光亮,它总会带给人以希望。

店面处树立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牌子,牌子上面用银光笔写了三个大大的字,“小酒馆”。

“喂喂,先生先生,您醒醒。”酒馆里只有一位老板,没有店员,客人也是少的可怜。

老板是一位五十多所的中年人,稀少而又苍白的头发,一双大眼睛明亮而有神,嘴唇肥厚,顶着一个大大的肚腩站在吧台里面。

老板身穿一套白色的长袖衬衫,他将袖子挽到胳膊肘处,此时的他一边用抹布擦拭着玻璃杯,一边喊叫着一位喝醉在吧台上的男子。

“呼,哎呀,我的天,呼呼...。”男子显然是做了场恶梦,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望着眼前的老板发呆,“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不是死了吗?”

老板哼地一声笑了出来,“您喝多了吗?”

“这,这莫非是天堂吗?”男子望着自己的周边,有吧台,有椅子,有酒柜,在自己的面前还放着一杯威士忌。

“这里如果是天堂,那我岂不是天使。”老板微笑着说。

“可我明明跳楼了啊。”男子惊呼着。

“唉,您喝了多了。”老板再次劝解道。

“刚刚我坐了个奇怪的梦,梦到我死了?”

“哦?你梦到了什么?”老板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梦到我的老婆离我而去,公司把我开除了,我就不想活了,所以选择了跳楼自杀。”男子滔滔不绝地说道,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那场梦境里缓过神来。

“呵呵,您的梦真有趣,您在这里已经喝了十杯威士忌,即便再怎么有酒量也会醉的。”

“我似乎有什么烦心事才会来这里喝酒的。”男子悻悻地说,在他的额头上还直冒汗水,说完后男子再次轻轻地拿起面前吧台上那一小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下,刺热的感觉滑过喉咙,一种麻酥酥的醉酒感弥漫到全身。

“先生,你有什么烦心事吗?”老板边给男子的小酒杯里加酒,边问道。

“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男子问。

“您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深邃了。”老板扬起头,望了一下天花板,“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总归要活着吧。”

“可是我的人生糟糕透了。”男子失望道,“我昨天被我的上司痛骂了一顿,今天早上又和我的妻子大吵了一架,我简直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小酒馆老板看到面前失意的男子,叹了口气,“如果你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爱你的妻子,以及你现在的工作。”

“可是我....”男子欲想说些什么。

“这个夏日里,白天的阳光够强烈吗?”老板追问道。

“是的,下班后我都能感觉到天上的太阳是追着我走的。”男子回答道。

“是啊,生活中一直有太阳,一直有阳光,可是您的心是阴暗的。”老板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继续说,“您有没有想过,结婚了这么多年你到底有几次是真正的爱您的妻子;您在公司里工作了几十年的光阴,现在是不是变得更加应付了事呢?”

“这....”男子百口莫辩,他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发现自己从来都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他现在的妻子是当年父母安排相亲的时候认识的,到现在他也不曾认为自己喜欢她;还有公司,自打他大学毕业后就到这个公司里来工作,十几年的时间里,没有一点出色的成绩,相反自己越来越懒散,越来越应付了事了。“这....,你似乎说的很对,”

“您再想想,您的妻子与你比起来是否是真的爱你,还有您所在的公司是否真如你所想的那么糟糕?”老板继续发问。

男子再次端起酒杯,酒杯里的酒精再次划过男子的喉咙,麻醉感再一次开始遍布全身。男子借着酒劲又回想起来,自己的妻子要比自己更加的爱对方,因为妻子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而且自己身上所穿的每一件衣服都她给买的,自己的日常生活起居、包括家里的家务也都是妻子来做;而公司里呢,十几年来,他的大部分光阴都在这个公司里度过,他能够回想起自己初次面试成功来到这个公司时的喜悦,那个时候的他精力充沛,思维活跃,陪伴着公司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他有着爱自己的同事,公司里也有着他一步一步成长的印记,只是如今日覆一日的生活让他感觉到了厌烦而已。

酒馆老板似乎看出了男子的顿悟,他意味深长地说,“您不妨尝试一下去爱自己的妻子,去爱自己的生活,去爱自己的工作,这样你就不会想到死了。”

男子感到自己的太阳穴针扎的一般疼痛,麻醉感从自己的四肢向心脏涌去,他实在是喝了不少酒,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男子迅速跟酒馆老板结了账单,然后缓慢地出了小酒馆的大门,朝家走去。

4、

回到家里的时候,男子的酒劲已经达到了最高值,他似乎觉得自己每走一步就像踏进了几尺深的沼泽地一样,他推开房门,发现自己的妻子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男子觉得今天晚上的妻子特别的美。

“哎呀,你又跑哪里喝酒去了,一点也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妻子从沙发上跑了过来,搀扶着自己朝卧室里走去。

“你真是,以后再这么喝酒我就不管你了。”妻子边挎着男子的胳膊边生气地说道,然后一把将男子扔到床上。

“你啊你,一点也不体会我的难处。”妻子蹲下身来,帮男子解开鞋带。

男子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的妻子没完没了的唠叨,竟然觉得那一刻非常的幸福,他的眼角处扑簌扑簌地流着眼泪,他感觉到自己好后悔,“老婆我爱你。”男子说。

第二天起床,男子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七点了。

“哎呀妈呀,我该迟到了。”男子迅速地从床上跳下来,七下五除二地穿上衣服,领起公文包,风一般地冲出家门。

“喂,你不吃早饭啊?”妻子在他的身后喊道。

“不吃了,迟到了。”留下这句话后,男子不见了踪影。

“唉,改变不了的毛病,毛毛躁躁的。”妻子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叹声地说。可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迅速地打开,刚刚那个风一般跑出去的男子再次跑了回来,他在自己的妻子面前站定,“啵”地一声,一个又肥又油腻而且还没有刷牙的大嘴唇出现在了妻子的脸蛋上,“老婆我爱你。”说完后,男子又风一般地消失了。

来到公司,正好赶上了上班时间,他没有迟到,看着公司内部人来人往的人群,闻着公司里那种文件纷飞以及电脑轰鸣的气味,他感觉到格外舒畅,“艾,又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这时一位领导从他面前走来,男子定睛一看,正是前天谩骂过他的那位领导,“领导好。”男子大声地喊了出来,热情洋溢地跟领导打招呼。

“好好...好。”领导显然被吓了一跳,定眼一看还是不久前被自己骂过的员工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这天的早晨,太阳早早的跳了出来,空气里都迷茫着阳光的味道,阳光和以前一样那样的光亮,而男子的心扉却不再阴暗了。

5、

小酒馆老板寄语,“用乐观的态度去对待生活,用积极的方式去对人对事,用主动心境的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你会发现,生活真的是非常的美好,自己的未来依旧充满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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