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手炉

      (作家)江南诗/文 图

      广州那冬好冷。令我又想起那只温暖的手炉。

      十年前南下广州,行李舍弃了很多,可我却特意带上了这只手炉。因为这只手炉铭刻的温暖与美好,难以忘却。

      这是一只铜制的手炉,制作精巧,圆形,径约半尺,高约4寸,腰突,底口略收,状如小鼓。口上有盖,掀盖,装炭火于炉内;盖上,口盖相扣很紧,炭火不会洒出。炉制有把,提放灵活。在平常百姓的取暖器具中,它算侈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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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炉是奶奶的陪嫁物品。奶奶娘家虽在离县城30里地的农村,但家境殷实,村头水口要道上,就有她父亲开的两间糕点店(前店后坊)。奶奶出嫁,娘家备了很多金银首饰等陪家物品。无奈爷爷体弱早逝,当时爸爸只有三岁,姑姑只有五岁。小时候我常听奶奶说,她孤儿寡母的多苦啊!她给人家做鞋,挣一点小钱养家,不够用,她就卖首饰贴补。一定要我爸爸和我姑姑读书,把她们拉扯成有用的人。奶奶很有毅力也很有远见。新中国成立,适逢爸爸、姑姑师范毕业,他们成了共和国第一代教师。看着子女有出息的站在讲台上传道解惑,奶奶多高兴多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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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我们孙辈出生时,奶奶又主动承担起带孙子的任务。我们兄弟三人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当两个哥哥跟父母去农村上学(那时父母在农村学校教书),县城家中,就我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对我疼爱有加。皖南是季风性气候,四季分明,冬季最冷达零下十多度。那时家里没有完善的取暖设备,在室内都冷得直哆嗦。于是,火篮啊、火桶啊、手炉啊自然成了离不了手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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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我冬天上学取暖,奶奶早晨起来为我烧好早饭后,就把柴炉里的炭火细心地装进手炉,然后盖上一点炉灰养火,让我带去上学。求学时的冬天,奶奶的叮嘱和手炉总是那样温暖地陪伴着我。

      那天下雪,我怕迟到走的急,忘了带手炉,一节课都在为自己的忘性懊悔。当下课铃响,我起身望向窗外,令我惊喜的是奶奶站在窗外的雪地里,一手打着伞,一手高高的举着手炉向我直摇。我双眼一下发热……奶奶的伞上有着厚厚的雪,肩上、鞋上也积了雪。显然,奶奶来了已多时,为不打扰我上课,她一直站在雪地里等我下课。她一双裹缠过的小脚,雪天爬上山来(我的学校在县城的一座山上),有多么的艰难!我奔向奶奶接过手炉时,奶奶开心的笑了。望着她深一脚浅一脚下山的背影,我双眼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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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临终前把我叫到她床前,把这只手炉交给我,她说,是你小时候用的,让它永远陪你,看着它,就看见奶奶了。

      奶奶去世40多年了,手炉一真陪伴着我、温暖着我、激励着我……我拿出这只手炉,在南方难得寒冷的冬天,装上一点炭火,温暖于手,满足于心。奶奶,这时宛如就站在我身边,很温暖很温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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