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信使

都说老王的两个女儿是末代双娇。她们集家族最优秀的基因于一身,美貌聪慧,少时起即令万众景仰。老王的两个儿子也是人杰,一位姿容高峻,一位英武不凡。然而这四位人中龙凤,两位早逝,一位中年死于海盗之手,唯独小公主隐居于世,有一个安稳的晚景。

我几乎翻看了所有现存的关于他们的照片和录影资料。印象最深刻的一张照片,是他们四人最后一张有笑容的合影。彼时皇太子二十四岁,财政部的日常令他苦不堪言,大公主二十二岁,大学毕业青春正好,二王子十九岁,在皇家军校如鱼得水,小公主还是懵懂的年纪,年方十五。他们并肩站在夏天皇宫的睡莲池前,都做微笑状,全然不知未来的险恶。仅仅一年后,老王便被刺杀,皇太子匆匆登基,此后他呕心沥血数十年,也未挽救王国和自己悲哀的命运,三十四岁生日后,他被神秘毒杀在王宫中,接着,王国四分五裂。

小公主终生未婚,身边有一对忠心耿耿的仆人。他们起初是她的保镖和女仆,后来他们相恋结婚了,相伴出国读书,工作,有了自己的一家公司,生养儿女。到了晚年,他们又回国,将无处可去的小公主接去一同生活,儿女都大了,传闻说他们现在在一个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小镇养老。

我在选柏镇呆了三个月。起初,我只是因为升职失败,请假一个月去调整心情,顺便完成一部小说,这部小说很费了我一番心思,大概构思了七八年,终于有望写出来了。一开始,只是很简单的乱世中的爱情,接着,变成了乱世中的人生与爱情,写到后面,我和前男友分手了,爱情没了,主题无奈更为乱世中的哀悼。我一位业界朋友很赏识,鼓励我写出来,他会帮我卖影视版权。但他同时也诚恳建议,小说中最好加入一点神秘学元素,还有动作和悬疑。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了。

“阿秋,你的祖母是来自阮国的巫女,我见过她,你一定听过她讲故事,我认为你能写出来。”朋友很认真地说。

“这不可能,我祖母都是瞎扯的。”我痛苦地揉揉前额的头发,太长了,我需要剪头发,那天我心不在焉,注意力都在头发上。

“这是可能的,你需要逼迫自己!”他的声音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我需要换头脑……”我几乎是在哀鸣了。

于是他建议我来选柏。

就度假而言,选柏是一个圣地,但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所以是个冷门。当地海拔有一千多米,远远能望见玉城雪山,还有一些温泉。我以为到了这里可以自然醒,然而照常失眠,晚上睡不着,早上很早醒。几天下来,顶着一头乱发和黑眼圈,我几乎快要崩溃了。

我准备去开安眠药。经过一家咖啡馆时,实在是忍不住香味的诱惑,犹豫再三,忘记了药店的事,还是推门而入。

点一杯当地流行的圣醒咖啡,五分钟后将发烫的杯子捧在手中,感觉好多了。打量四周,发觉这家老咖啡店有种微妙的气氛,仿佛空气中回响着隐隐的吟叹。放眼望去,稀稀拉拉的座位上都是垂垂老者,窗外黄昏将近。

太阳的最后一缕光线泄漏进来,我眯着眼,却惊鸿一瞥,发现了她。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迎着夕阳。即使她将半张脸隐在披肩之后,我依然能认出她来。跨越了时间的长河,她的容貌已然衰老,却还有着孩童般的纯真之气。阮国留恋旧王朝的老人们称她为“朱塔”公主,意思是不老的巫童。

小公主整个童年时期,都以巫童的身份在大神殿受训。她或许有一些非同寻常之处。

我想起来,祖母过去总和猫对话,而家里丢失的东西,总是很快能被她找回来。甚至有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祖母在农田上对着天空大声念了一段音节古怪的语言,赶走了雷暴和大雨。可在其他许多方面,祖母就是一个普通的刚愎自用的农妇。我和她的关系时而紧张时而亲密。她去世前一天从容不迫地给我打了一个跨国电话:“阿秋,你知道嬷嬷是爱你的。”突如其来的情感袒露令人措手不及。我有些尴尬,只有敷衍她:“祖母,我在工作。”“好的。但是你要记住,我是爱你的。”说完这句,她挂了电话。第二天中午,我妈妈打电话说她去世了。我拒绝相信。等我妈妈说服我接受事实,我感到怒不可遏。她明明知道会离开,为什么一丁点都不肯在电话里透露?

几天后,同一个时间我又去了那家咖啡馆,她又出现在那里,望着窗外,神情旷然。我解读为,她在凝视漫长的时间的河流,等待某种永远不会来的东西。

她回头,猝然间我和她对视了一眼。她朝我点头微笑,旋即移开目光,继续凝望远方。

从咖啡馆的高大落地窗,可以看到辽远的玉城雪山,山峰云雾缭绕,看不清真面目。传说这云雾中隐匿着一座神仙洞府,一千多年前的史料便有仙宫现形的记载,甚至还有人到过那里。那人躲避雪豹的追击,不知不觉爬到山顶,被仙人引入宫殿之中,住了七天七夜,回家后已过了七年,他告别改嫁的妻子,给父母子女留下些许值钱物什,又上山了。但这一次,他没寻到去仙宫的路,死在半山腰上,化为一座神石。此后,常年有神石庇护登山者的传说。

我坐立不安,犹豫是否上前攀谈。她说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会是无比宝贵的财富。不管怎么说,她可是活生生的历史人物。

小公主的整个人生,从二十三岁起由童话跨入残酷的现实。她本该无忧无虑在王室的庇护下度过整个人生,却被卷入了时代的漩涡中。她一生悲苦,和邻国王子订婚,婚前邻国政权垮台,国王一家被枪决,而这位王子与她可谓青梅竹马。讽刺的是,她的二姐偷偷让身边人买了邻国起义团队的原始股,待一切尘埃落定后,这笔巨额财产经过重重手续,在晚年回到了她手上。我通过朋友联系到一位传记作家,这位作家透露,大神殿周边土地的真正买主是她。这些土地包括广袤的森林、绵延的山头。

传说往往真假难辨。

我不止一次前往过大神殿,其中一次,是去安放祖母的骨灰。


当银河系中心联邦从天而降,宣布接管整颗星球时,这片次大陆的一切争斗都显得滑稽而可笑。大神殿的终极神谕说守护神会代替神降临,带来新世界的秩序。当预言之火炬燃烧时,就是新世界大门开启之日。是的,预言之火炬突然在某一天燃烧了,它就是个信号接收器。跨越了不知多少个光年,星际远征队终于来了。很快,这颗小行星又回到了人类文明的怀抱。星际之门重启后,我们的世界天翻地覆。

但有一些边缘的行星,拒绝加入银河星中心联邦,崇尚魔法,斥责中心联邦是宇宙的毁灭者。各个行星都有人偷渡或流亡到那里去,去寻找另一种生活。二王子便死在去其中一颗行星的路上。他的适应能力很强,当联邦带来新科技后,他带着一群忠心的旧部下出走太空,很快组建了一支星际雇佣舰队,他参加过多次战争,助联邦打海盗,帮海盗打海盗,威名赫赫,最终,忍无可忍的几帮海盗联合起来,新仇旧恨一起算,歼灭了他的舰队。

月朗星稀,一朵云飘过窗前,转瞬被风吹散。五月的风已有暖意,我从三楼的窗户眺望玉城雪山,依然云雾缭绕,峰顶看不真切。我琢磨着,至少去半山腰瞧瞧那座神石。

玉城雪山高五千七百米,索道只到三千米处,到神石的路不太好走,我全副武装,登山靴,冲锋衣,太阳眼镜,帽子,最轻便的背包,只为了那蜿蜒曲折的一千多米山路。高处氧气稀薄,我走走停停,忍不住喘气。间或同一两个上下山的游客打招呼,下山人的脸上总有一副完成誓言的轻松感。

小时候,我和祖母住在乡下,每天去学校总要走一段很长时间的乡间小路,还要坐很长时间的公交车,尽管路边有各色风景,农田,树林,野花,池塘,美丽的小屋,我还是希望能去城里和父母住在一起。这个愿望一直到高中才实现,然而那时候父母已经离婚了,我和妈妈住在首都拥挤的公寓里,并不如幻想的那样,有一个电视剧里中产阶级标配的家。祖母的乡下有绵延的山丘,可她腿脚不好,从来未曾陪我上山过。我总是一个人爬上山去看日落,坐在松树林下,啃带上来的水果,等天快黑才下山。祖母并不担心我,她说她拜托“熟人”一路上照看着我,但我从来没在路上碰见过她所说的熟人。后来有一次,舅舅开玩笑地责备祖母照顾小孩太偷懒,祖母伸手严肃地指着他说:“宝贝,你可别瞎说,我既然能让精灵们把小时候迷路的你从玉米地带回来,自然也能让精灵们保证阿秋的安全。”舅舅哑口无言,只好闭嘴扒饭,趁祖母背过身子,朝我吐舌头,眼角带着揶揄的笑。

阴云突然遮蔽了太阳,霎那间空中雪花翻飞。转身回望来时的路,已经消失在了迷雾中。我停下来,取出水壶喝口热水,吃了一块巧克力,继续往前走。陆续有几个游客停止前进,掉头小心翼翼摸索着往回走。但景区天气预报并没有说今天会有大风雪。我想这风雪并无大碍,也许不一会儿就停了呢。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风雪越来越大,我后怕起来,放慢脚步,却一个趔趄撞进了一团浓雾中,等我跌出雾外,天空骤然放晴。眼前是一片平缓的青色草甸,前方五十米处,屹立着一块三米多高的白色岩石。那就是传说中的神石,恶劣天气下旅人的守护者。

我正待走上前,神石后一头雪豹却缓缓踱步而出。它冷静而警惕地注视着我,并未显示攻击性,眼神却一点也不肯放松。

我的脊背发凉,接着五脏六腑都跟着心脏跳动起来,僵立原地。

似乎过了一分钟,但我觉得有一天那么长,一个年轻人从神石后跳出来,将雪豹,挡在我和雪豹中间。

“不要害怕,它不会伤人。”他冲我咧嘴而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松了一口气,瘫坐在草甸上,额上冷汗涔涔。片刻之后,我觉得周遭不太对劲儿,按理说,雪豹早就在这一带绝迹了。

再看那个冒冒失失的年轻人,穿着旧时的长袍,脚蹬一对黑靴,若说他是牧人,浑身上下却未免太过干净。

雪豹转身走入神石,消失了。我吃惊得说不出话,看看石头,又看看那位年轻人。

“是的,我是人们口中的守护神。”他肯定地对我点点头说。

“是的,我已经有一千多岁了。”

“是的,我知道你今天要上山。”

我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系列闪过的念头,统统被他知晓并回答了。好吧,且承认他有些神通之能。

他说,玉城仙宫的玉清娘娘命他在此处守候,等待她的坐骑归来。前任仙宫信使因在凡间犯了禁忌,已经重入轮回,而我,则接替了她的位置。

“可是我并不能通灵呀!”我感到休息够了,体力恢复,终于发出抗议,“何况这种奇怪的生活我不需要!”我可不想变得和祖母一样。

“这……”他看上去很为难,细长双眼间眉头紧皱,抓了抓棕色的头发。“或许你可以试试,不喜欢再拒绝……”

“有薪水么?提供住房么?发男朋友么?”我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他无奈地摊手。

“那我有什么好处?”

他想了想,眼里亮光一闪而过:“这样吧,或许你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

下山后一连好几天,我都有一种轻飘飘的不真实之感,仿佛自己的人生失去了重量。

第一个满月的夜晚,我在广场的人群中找到了她。花车在广场上游行,人们兴致勃勃地观看车上跳着神之舞的少女,甚至有不少联邦中心地带来的游客慕名而来。

小公主也看得津津有味,神情如孩童般纯真。我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去,抓住她的手喊:“女士,女士,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诧异地回头,道:“你认识我么?”

“我认识你,我认识山上的吉亚!”我连忙说。

于是她跟着我离开了广场。我们避开喧闹的人群,穿过选柏镇的街巷,步行大约一个多小时,到了西边郊外一片宽阔的原野边。近处是一片小小的湖泊,倒映着圆月。远处,能望见玉城雪山。

小公主面向雪山的方向,双手合十,低头鞠躬三次。

然后她起身面向我,神情庄重。

她问我:“吉亚可说什么了?”

“他说,原谅他在你们完成婚约之前就死亡了,但愿你这一生没有白费。”说这句话时,我为她而伤感。

可是她噗嗤一声笑了。

我觉得不可思议,禁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笑呢?”

“孩子,我目睹了整个王朝的倒塌,我经历了亲人、爱人的离去,我在时间面前无能为力。你看看,即便这一生,我已经是九十九岁的老太婆了。”她张开双臂,似乎是为了让我看清楚。

我揉揉眼睛,是的,夜风中立着一位枯瘦的老婆婆,风灌进她的袖子,令她显得比一片纸还要轻,比海中的粟还要沧桑。可她的笑容依然是顽童般的笑容。

“吉亚离开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呢。现在,我的年纪已经可以做重重孙子的祖母了。”她乐呵呵地大笑。

“你不再伤心了么?”我疑惑地问。

“哦……我伤心……伤心和哭泣,就像一首乐曲……”她的声音突然低沉,缩下肩膀,捧着脸哭泣起来。

我等她哭完,她的泪水晶莹地滑落在地上,此刻我的感官分外灵敏,似乎看到这些晶莹的泪珠停留在了原野的草叶上。

很快她停止了哭泣,脸上又恢复了沉静的快乐。

“但今天,我要回去了。”她对我说。

我将山神给我的紫檀木盒子取出来,端详片刻,打开,一根火红色的轻盈羽毛躺在其中,捻起来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对着月光看,又几乎是透明的,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火红光华在流淌。

她伸手过来,我将羽毛递给她。

当她触到羽毛的一刹那,有千丝万缕金光激荡,火红霞光漫天四射,等我睁眼时,她已不见了。天边有一只绯红凤凰,舒展双翼,飞向头顶那轮圆月,飞向已隐匿在圆月背后的玉城仙宫。

我继续在选柏住了一个月。小说终于写完,寄给了我的朋友。他读完了,似乎非常有信心。离开选柏那天,我坐在出租车上,打开车窗,一路经过原野、湖泊、森林……还有远方高处若隐若现的雪山。前任信使犯了禁忌……我脑中灵光一闪。祖母给我打来电话后,大约凌晨三点,我终于结束了加班。那时大脑几乎是麻木的,已经无法思考,迈出公司大门前,突然有一阵冷风吹过,不知为何,我立刻清醒了,想起手机还留在办公室离。等我拿了手机又返回楼下时,附近一家便利店传来枪击和尖叫声,吓得我赶紧进电梯躲回了办公室。要知道,那个晚上,我是打算进便利店买咖啡的。第二天,祖母去世了。

是的,你想让我继续在这个乱糟糟的世界上生活。过去,你总是说,阿秋,你要睁开双眼,看看自己的周围,你要和世界建立起链接,你要用心,否则,这一生的时间都白费了。但愿你能投入生命的洪流,从容不迫地将自己摔向整个世界。

你用你的牺牲换来了我多余的生命。可是我亲爱的祖母,你,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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