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远去的背影


今天儿子正式启程。飞机从流亭机场飞到重庆,再从重庆直达曼彻斯特。

蓝瑞先生有客户要陪,实在无法推脱,所以让小廖总帮忙陪我送儿子去青岛流亭机场。

今天风很大,高速公路上时见落叶飘零,两边的秋树开始裸露着光秃秃的树干,风吹过树梢,呜呜作响。

秋天是告别,也是新的向往。

说的就是此时我们的心情。多情自古伤离别,奇怪的是今天我竟没有离愁别绪。曾经以为这一天我会泪眼朦胧无语凝噎,我会拉着他的手依依难舍。思念会一程山一程水,深深浅浅写满心酸。

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窗外,时见空中翻飞着的黄叶红叶,是风太执着,还是树不挽留?

小廖性格开朗,我们三人一路说说笑笑,谈起了小廖总的两个宝宝。儿子说,光旭小朋友有点我小时候的影子。还煞有介事的告诉小廖总,不能偏心二宝,忽略大宝,谁还不是个宝宝?

我们说起美国大选,说起新冠疫情,说起华为还有股市,深秋的田野在我们面前铺展开一幅美丽的画卷,五彩斑斓的色彩涂抹在这幅巨大的油画里,显得烂漫而有诗意。

到机场后,看看时间还早,我们找间咖啡屋坐下来,每人点了一杯咖啡。目光在咖啡浓香里望向那片辽远的天空。人生也如咖啡,苦涩中飘香,总觉得咖啡店的咖啡的味道好于家里的味道,这真是一个难解之谜。

突然想起余秋雨的文字“羡慕街边咖啡座里的目光,只一闪,便觉日月悠长,山河无恙”。这是余秋雨记忆里的咖啡。

我眼中的咖啡无关这些磅礴大气的山河日月;今天,这温润醇厚的咖啡只与我儿子有关,我愿意在送他上飞机之前,通过咖啡把我们日常的温馨与浪漫关联,给他记忆里留下一抹岁月静好的画面。


到了安检时间了。我陪着他拖着厚重的行李箱,走向安检口。我把他抱抱,其实是他宽大的胸怀拥抱了我。

我说,“没事的时候好好研究我给你发的安全教育,安全第一。“

他笑着点头,说,“保证一定认真学习。”

我的目光追随着他,认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显得双肩那么宽阔。我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了,却感到了他目光的坚定。选择了一条路就勇敢的走下去,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将是背影。

背影,远去的背影。

儿子,我虽然看不到你的神情,却能体会此时的你充满了激情。年少爱追梦,多少次看你伏案苦读的背影,多少回想起你紧蹙的眉头,满脸的焦虑。你每向前一步,都会牵动我的心;每一次留下的背影,都是我生命里难忘的永恒记忆。

背影,远去的背影!

看着你淡定从容的通过了安检,我知道,我能望见的只能是你的背影了。这背影令我匪夷所思,令我惊叹,令我感动。

记得龙应台说过,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幼儿园门口,我看着他蹦蹦跳跳着走进那扇色彩斑斓的大门里,久久不愿离开;

小学了,我把他送到校门口,看着那个背着大书包的小人,和一帮小朋友像小鸟一样笑着闹着走进教室。

我站在学校门口,想着,世界啊,我交给你一个欢欣诚实的小男孩,多年以后,你将还给我一个怎样的青年?

高中时,我总是凭窗伫立,望着那个背着双肩包骑上自行车,匆匆而去的背影。那是一段饱尝奋斗艰辛的岁月。梦想青春汗水拼搏是我们一直绷着神经的梦里都在焕发着光芒;锲而不舍、持之以恒、滴水穿石、学海无涯更是我们家里的高频词。

那年九月北方已经初现浅秋清爽,我们却去了热浪扑面的厦门——我送他上大学了。当我们一起走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我们依然在校门口告别。

这一次,我依然看着他的背影融入校园那棵硕大的榕树后面,成了一个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我才悄悄离开。

背影,远去的背影。

此时,我站在安检外,他站在安检内,中间隔着曲曲折折的蓝色环形通道。我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在我视线里渐渐消失,他用背影告诉我,不必追。

秋天适合告别,叶子随风飘远。果然,是风太执着,树无法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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