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队,看电视——写给上二年级的姑娘

 

图片发自简书App

80年代初,半截河村买了一台二手电视机,还是托人从香港买的,舶来品。很多人不知道这玩意叫啥或者忘了,就自个给他起个名——能看戏的收音机或是放电影的木匣子;很多人惊讶:鞋盒大不了多少的木匣子,里面的电影咋总也放不完?有人就撇着嘴说“土帽了不是?肯定是村长提前把电影带子装里面了,经常换!”众人点头,“还是村长厉害!”

    白天,小孩上学,大人下地,没人看电视,电视台也几乎不放节目。到了傍晚,队院里,高高的天线就会发出看不见的魔咒,召唤人们,来呀来呀。人们三五成群往大队走,“二爷吃了?”“嗯!”“看木匣子去?”“嗯……”边聊边加快脚步,生怕占不到前排。到了大队,人又很多。好像,你去的再早,都有比你更早的。

    院子里没有凳子,人都站着。直挤的有人喊“后面别挤了,鞋掉了,鞋掉了……”院外的就喊“鞋在这呢!出来我给你。”“想的美,鞋不要了,俺也不出去。”秀河片,十几村,这是第一块电视。近的远的都跑来看,爬墙上树,看不见,听声也高兴。

    村长一来,咳嗽两声,再挤也能让出路来,说笑声,渐渐消失。村长进屋,从腰间摘下钥匙,打开专门放电视的箱子,把电视双手搬出来,慢慢托上早已摞起的桌上。大伙一眼眼盯着,没人帮忙,“2000多块呢!你敢上手?”插上电源,“啪嗒”,拔出开关,出人了。 不管演什么,大家都愿意看,认真的就像小学生听老师讲课。

    月明下,村人云集,声光可亲。

    可惜,好景不长,三年的功夫,电视就不出人了。修收音机,修表的,给自行车补胎的都找来了,可电视,都是第一次见,2000多块呢,谁敢乱碰?坏了,谁陪的起?到九巷市里打听,也没有修电视的!只能托人到省城问问,事情就这么拖下来。天黑后,还有不少人来转悠一圈,看电视修好没?

    傍晚,放学铃响后不久,孩子们就像出了笼的小鸟,都飞出校园。背上,手里的小书包也都上窜下跳,高兴的不行。

    喧闹的校园,这会也长舒了一口气,静悄悄的独享晚霞的美丽。落山的太阳,像破了皮的蛋黄,将余辉尽情泼洒天边,映红了云彩的脸。昏黄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白杨树,铺射下来,地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长,盖过了屋顶。大大小小的光斑,凌乱的排布光影中,鸟儿们欢跳其中,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三个扫完教室的小伙伴,王小,朱西果,张清水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边聊天。“电视坏了,快一个月了吧?”王小说。“24天了,也不知道孙猴救出唐僧没?”朱西果说。“救出来,还不又被妖精抓进去!”张清水接茬。“再等几天,《西游记》都演完了!哎……”朱西果叹气。

    一会,“西瓜,你不是能修手电筒?你没试试?”王小突然说。“电视机跟手电筒能一样?”张清水瞪大了眼睛。“怎么不一样,老杨爷(村长)说很可能是开关坏了,让西瓜像修手电似的,插根铁片,不就行了?”“这我可不敢!弄坏了,我可赔不起。”朱西果怯怯的说。“小,你怎么想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张清水打趣的说。“你们就不想知道,唐僧到没到西天?”王小说“咱打开看看,修不好,再给螺上不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觉,谁能知道呢?”看他俩有点动心,接着说“电视机里面啥模样,你们不想看看?”

晚饭后,小伙伴把所有能找到的工具,偷偷放在书包里。7点,王小和朱西果准时来到大队门口。过了好一阵,还不见掌声而来“咋没见张清水?”“这家伙肯定又怂了,吓得不敢来了!”王小儿不屑的说。“要不咱也回去吧?”朱西果有点儿害怕了。“都来了,你怕啥?有我呢!走。”

两人走进大队,王小把手从破了的半页玻璃伸进窗户,把插销拔开,俩人爬进去。搁电视的箱子,竟然没有上锁,好运气。他俩一块儿把电视从箱子里搬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王小打着手电筒,好亮,把俩人都吓了一跳。他赶紧藏在短袖里,只露出很微弱的光。

电视机的螺丝深深的藏在塑料外壳里,朱西果,从两个书包里翻找合适工具,可书包里都是些修拖拉机,脱粒机,换手龙头,拉线开光的粗笨工具,要找把螺丝刀都没有。“这些工具都不行啊!插都插不进去!”王小拿起一把拇指粗的铁棍“这个不行?”“你开什么玩笑,这个连插都插不进去!”“唉,白来了,明,咱再想办法。”

  俩人,从窗台往外爬,刚跳下来,就听见黑影里有人问“咋样?”俩人吓的刚要跑“哎呀,是我!”“水啊,吓死人了!”“我拉肚子来晚了,咋样?能修吗?”“都没螺开,你包里有很长的螺丝刀吗?”“我哪有?”三人默默的走在

    白天,被烘烤了一天的大地,趁着夜晚的凉爽,把浑身的热气都释放出来,热的人无处躲藏,也只有深藏在地下的蝼蛄“吱吱吱”,你可不停的叫着。“你同桌家肯定有!”张清水兴奋的说!“马爱玲?”“就是啊!他爸爸能修钟表,啥工具没有!”“切,我才不去接呢!你忘了,上次的事了?”“你就小心眼,明,我去。”

    第二天周五,上午放学后。张清水快走几步追上了马爱玲。“马爱玲,你家有长把螺丝刀吗?”“有啊!咋?”“能不能借给我用用?”“你用干嘛?”“我……就用一晚上,明就还。”马爱玲忽闪忽闪大眼睛,猜到他们肯定有什么秘密!“你们几个不知道又要倒什么蛋呢!”转身,要走。王小忍不住上前,说“清水,我不跟你说了?人家不能借,心眼都没针鼻大!咱是自讨没趣。”“我跟你说话了?你插嘴!”“俺又跟你说了?!”马爱玲气的小脸通红,“张清水,你到底要干嘛?说了我就借。”

    没办法,张清水一五一十的说了事情经过。马爱玲越听眼越大,眼珠要掉出来,“老杨爷来我家好几遍,我爸都不敢修!你们惹地上的祸还不够?学孙猴大闹天宫啊!”“你就说借不借,还等着回家写作业呢!拖拉啥?”王小没好气的说。“这会想起作业来了,上课也没见你好好学。”

    马爱玲既害怕又兴奋,脑子里两个小人打起驾来。最后,她说“借可以,那个给我戴几天。”她指指王小手腕上的电子表 。

  那会的“电子表”可是稀罕物,不用说村里,就是九巷市里都没有买的!这块表是爷爷在省城的老战友来探望老班长,特地捎给王小的礼物。王小喜欢都不行,接着就戴到了学校,他顿时成为全班甚至全校的太阳,无数的孩子围着过来,看“稀罕”。

黑色表身,透明幔子,中间两个黑点一闪一闪的,王小骄傲的说“一闪是一秒钟!”电子表能定时,到了点,就发出“喔喔喔……”公鸡打鸣的声音,还带着小灯泡,一按就亮。跟很多东西一样,孩子们很快给电子表起了个和气的名字“墨盘表”,得说一车好听的或者用一个玻璃球为代价,才让摸呢!“到10秒了,下一个!”就连老师们都好奇的借来看,啧啧称奇。

  马爱玲可气的不行。她家开小铺(商店),有新鲜好玩的,她总能第一个带来,众星捧月神气十足。王小这颗野百合,竟然也有春天?而且她也没见过“墨盘表”,心里说了一万遍“哼,没什么了不起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可好奇心还是驱使她上课时,偷偷往王小手腕上瞄。王小察觉了,故意把表摘下来,摸摸这,按按那,咋着舌头说“想看你说呀,偷偷摸摸的,不是好人!”马爱玲气的牙齿咯咯直响,王小儿差点儿笑出声来。

    今,马爱玲要自个的“心肝宝贝”,王小忙用手护着“你,你这是趁火打劫啊!”“不行,算了!我还等着回家写作业呢!”马爱玲学着刚才王小的语气,说完转身要走。张清水忙劝“小,给她戴几天,又不少什么!你不想修电视了?”王小稍微迟疑,一跺脚“好,就三天,不行拉倒!”“好,拿来!”王小像割肉似的,好半天才把表摘下来,看着都要哭了。“小气样!又不是不给你了,晚上见!”“你也去?”“当然了,我没说吗?”

  夏天,日头长着呢!太阳好像粘在了天上,迟迟不愿落山。天气已热的人无处躲藏,天井里水瓮里的水晒的都烫手,要洗澡得兑些凉水。王小冲完凉,没凉快多大会,身上的水就干了,汗接着冒出来,汗干了,油乎乎的好难受,又去冲凉……他妈就骂他“你在天井里往啥太阳?热不会来屋里?……都多大了?不知道穿衣服?……来人出门,不笑话你?”

知了息声,月上柳梢。天终于黑了下来,得亏天燥热的厉害,也没有风,人们都窝在家里吹风扇。四个孩子,做贼似的来了大队,张清水在外面望风,他们爬进屋里。

    马爱玲打开包“小钳子,小扳子,螺丝刀……”都“偷”来了,“你拿锤子来干嘛?咱又不砸钉子。”王小小声笑话她。“我不是怕你们要用着?”他们又把电视搬出来,插上电,还是不出人。

有了金刚钻,就不怕瓷器活儿,朱西果三两下就把四个螺丝拧下来,小心翼翼的交给马爱玲保管,后盖取下来。嚯,电线像蜘蛛网那么密,各种形状的古怪元件,中间一个硕大的玻璃漏斗,他们不知道那叫显像管。朱西果刚要摞开关,“可不敢,还带着电呢!”马爱玲赶紧拉他,王小去拔插销。

热浪一股一股,从窗户门缝滚进来,屋里仅有的凉气也吓得躲了起来。没一会,三个孩子的衣服都湿透了,汗像水一样往下淌。里面的螺丝太小,手电筒的灯光太暗,朱西果摸索着往下摞,生怕丢了,没处找,他还得不是出来擦汗,怕汗水滴到电视里。

数不清的蚊子也来趁火打劫,嗡嗡嗡……要把人吃掉。“啪,啪”马爱玲拍死两只,都喝的饱饱的,飞不动了。“你敢出声?”王小低声说。“有蚊子!”“就你事多!蚊子怎么不咬俺?”“你的血臭,蚊子都嫌弃。”马爱玲呼呼的说。

不一会 ,马爱玲突然“哎呀”一声,“你又怎么了?”“有东西在俺头上爬!”王小用手电筒一照“别动,我给你拿下来!”王小轻轻捏下来“给!”一只土黄色的蝼蛄,张着两只前腿,浑身挣扎。“快捏死。”“好东西!”

王小从桌上找了一张纸,三两下折成了一个口袋,把蝼蛄放进去,用手捏住口。“你捉那些干啥?”“放油里炸炸,给我爷爷下酒。”“你爷爷吃这个?”“跟蚂蚱一个味儿,我也吃!”马爱玲差点吐了。

黄色金龟子也循着手电筒光,傻乎乎的飞进来。马爱玲最害怕虫子了,什么虫子都怕!左躲右闪,生怕撞到身上。王小可忙开了,把手电筒叼在嘴里,用手横竖捉着金龟子,也放在纸袋里,“这个也能吃?”“这个得放火里烤,跟爆米花一个味。”“你别说了,我喉咙眼浅。”

朱西果终于把开关螺下来“嗯,就是它坏了。以前村长往上一拔都有“啪”的一声,现在”朱西果上下试了好几次“不管用了!”“那你赶紧看看能不能修好?要热死人了。”马爱玲心眼里,就不信学习倒数的朱西果,能修好电视机。

朱西果用小螺丝刀,慢慢把四个摽紧开关的铁片撬开,轻轻把开关抽出来,左右各有一个弹簧,左边好好儿,右边生锈断了。“弹簧断了!我想……”朱西果还没说完。马爱玲的手腕上的表突然响了,“喔喔喔……”,三个人都被吓的打哆嗦!“你快关上!”王小喊。“我不会,你来!”马爱玲赶紧往下撸表。“你肯定乱动我表了,这个点儿我又没定时!”王小左右按键“哎呀,这个怎么关了?”好像并不是他的。

正忙做一团,屋外的张清水突然探进头来“有脚步声!”说完,就躲到了屋外的黑影里。马爱玲忙着关手电筒,王小急着按表,黑暗中,朱西国怕碰到地上的电视机,愣在那里。

晚饭后,热浪慢慢散去,一丝凉意缓缓升起。扇着蒲扇,出来遛弯的老杨爷,听见大队屋里好像有鸡叫,是不是窗户没关,谁家的公鸡飞屋里宿窝了?进了大队,看见屋里有光,他几乎冲过去。

“哐”门一脚,老杨爷把门踢开。一束强光稳稳的照在三个人脸上“你们在干嘛?”语气中带着震惊愤怒。朱西果心里只有俩字“死了,死了,死了……”马爱玲的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哎呀,耀眼!”王小边摆手边说。

手电筒转向已被豁开肚子的电视机“啊?你们,你们……”老杨爷张大了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杨爷,毛病我们找出来了。”王小拿起地上拆开的开关“就是这里边一根弹簧生锈断了,咱找一跟换上就行!”他送到老杨爷脸前。

“王小,你个兔崽子,给我放下,你们这是要造反呀!”

“没事儿,这都快修好了!”

“放下!”老杨爷的声都变了。“玲子,你也跟着来捣乱?”

“我…………”

王小见马爱玲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她不想来的,是我叫的她。”

“你呀!好孩子都被你带坏了!咋不把天造下来?”老杨爷心疼的看着电视机,气的脱鞋要打,王小赶紧往后跑,老杨爷举鞋扔过去,拍在王小后背上,搪回来,刚好砸在电视上。

“这可不赖我!”王小回身喊。

老杨爷颤抖着嘴,都要哭了。

正僵持不下,“小,回家了!”大队外面传来王小爷爷的喊声。原来,爷爷见王小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就出来四处喊他。老杨爷撒腿出去把王小爷爷拉进来,说“大伯,你看看你孙子干的好事。”爷爷看着地上各种工具,问“小,咋回事?”王小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爷,俺们没坏心,电视修好了,大伙不都能看?”“你们会修个屁?癞蛤蟆吃了萤光虫——自个心明白!电视机跟电棒子(手电筒)能一样?胡闹简直胡闹,这怎么跟村里人说?”

爷爷蹲下身子,郑重的问朱西果“娃,你能修好吗?”朱西果看看地上的电视机,许久,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能!”“好,俺信你!”“大伯,这可不能看玩笑,整坏了,2000多呢!谁赔?”老杨村长问。“坏了,俺家赔?”“你家?”“咋?你不信?”爷爷多年在村里,那是说话落地“铛铛响”的人。“那……最多三天,修不好……”“行行行,知道了,天晚了,孩子们回家睡吧!”

周六,他们就忙开了,本以为找根弹簧,装进去就能解决的。但事情却远没有那么简单,朱西果拆了一只带弹簧的圆珠笔,装进去,不对称!那钳子剪短了,装上,弹性不一样的,按键拔不动!他们又找铁丝自制弹簧,可人的手怎么能转出那么卡巧的弹簧?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周日,第二天。他们捧着左边那个完好的弹簧,挨家挨户去找寻。天过了中午就热的厉害,但他们的心里却越来越凉。下午,他们有到“破烂收购所”去翻找,可那会的废品,无非是粗铁废纸碎玻璃,什么收获都没有。

傍晚,王小眼看着找寻没了希望,气呼呼的冲马爱玲“都怪你,要不发出声响,能让老杨爷发现。”

马爱玲自知理亏,但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俺又不是故意的!”

“敢情不是你家赔电视机!你就不该跟着去,什么也不懂就会添乱。”

“你……”马爱玲见王小如此“造次”,刚要发作。朱西果在边上怯怯的说“你们别急,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他们立刻不吵了,“那你就快说呀!”“只是……”“你磨叽啥?”张清水都急了。“可以找个别的开关代替!”

“对呀!”马爱玲高兴的说“电灯开关最好找,不行就买一个!”三个男孩诧异的看着她,“怎么了?”“拉绳开关怎么安到电视上?奥,一拉绳,电视开了;再拉一下,电视关了!你傻不傻?”“王小,你咋总找我茬?”“你说的不对,还不让人说了?”“可……”“哎呀,你俩不要吵了!”张清水边劝边问朱西果“西瓜,手电筒开关咋样?”“不行,得能调音!只有收音机开关。”

朱西果一说出这话,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收音机倒是很常见,每个人家都有,但都很金贵,听完了,要盖上布,灰都怕落上,拿谁家的拆?

王小心想:西瓜家没有收音机,清水他爸出了名的一毛不拔,马爱玲更不用说了,他狠狠心“得,用我家的吧,我跟我爷爷说去!”“万一拆了,按上不行咋整?”马爱玲担心的说。“你就不能说点好话?总得试试,不然咋整?”“那就用我家的吧?”马爱玲说。“你敢跟你爸说?”“我先不跟他说,先偷出来。”

晚上,四个小伙伴儿又聚集在大队里,马林抱来了他家的收音机。朱西果小心翼翼的把开关拆下来,把线剪断,用火烧掉绝缘层,接到电视机上,仨人眼睛都忘了眨,头随着朱西果的手,左摆右摇。

“好了。”朱西果发干的嘴唇说“小,插电。”王小攥着插头,手都有点颤抖了。朱西果往上拔开关,开关一点也不动。“完了。”不知道是谁,不自觉的说。“西瓜,收音机开关是不是拧开的?”王小试探着说。“对对对,我糊涂了。”朱西果用力一拧,“啪”的一声,电视机亮了,再拧,“嗤嗤嗤”,声也有了。

四个小伙伴竟然高兴的忘了欢呼。

隔天晚上,老杨爷村长守着全村老少好一阵夸奖四个孩子,一人奖励一把大白兔糖,“娃们,给咱能,比咱能!”朱西果他们都不好意思了。

事后,王小把电子表递给马爱玲“给,你还能戴两天。”“切,俺不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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