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典典的蟹妈
你知道吗?有一只孤独的小怪兽生活在人们中间,它的名字叫“忘”。它看不见,摸不着,来去无踪。只有它自己知道,它长得体形像松鼠,爪子像壁虎,额头有一只眼晴,头顶有两只触角。它的触角碰到谁的耳朵,谁的记忆就会丢失。
春天的晴朗日子里,小小的孩子们困在室内不能去春游,正被父母逼着学他们毫不感兴趣的所谓有用的东西。“忘”悄悄地来了,它往孩子们身上乱拱,用触角在孩子们耳边低语,向孩子描绘它眼里的春天:天空是水洗过的透明蓝,坡上的花儿在枝头盛开,蜜蜂在嗡嗡,鸟儿在啾啾……孩子们被“忘”的触角蹭得耳朵根儿痒痒,只记住了春天的美丽,忘记了那些有用的东西。
“忘”喜欢跟遇到的任何人玩闹,但不是所有人都会中它的招。“忘”来到学校旁边,看到青春的男女少年们,说着笑着,手牵着手走过来了,又走过去了。“忘”因为孤独有些嫉妒,它蹦跶着跟在他们身后,跳到他们的肩上,用触角戳他们的耳朵眼儿,絮絮叨叨,它向他们炫耀一个人的自由,想让他们分开手,忘了对方。男女少年们继续手牵手往前走,不搭理它,因为他们不是没有长耳朵,就是耳朵长了屏障。
“忘”感到很无趣,它来到人们工作的地方。这里的人们低头忙着手里的活计,谁也没有意识到它的来临。“忘”摸到他们耳朵边,用触角蹭他们的耳朵。干活的人们更忙碌了,他们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忘记了家人和朋友。“忘”很得意,觉得自己的本事总算派了比较大的用场。它希望本事更大一些,它想拿走他们的快乐。“忘”游荡在农场、车间、写字楼,很多人中了招,那些人机械地忙碌着,脸上没有一丝快乐。
“忘”厌倦了那些不快乐的脸,那些脸冷得它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喷嚏的气流产生了反作用力,把“忘”喷到居民区,送进了居民楼。那里住着很多人,有很老很老的人,也有正在变老的人。有的人被人遗忘了,有的人正在遗忘别人。“忘”看到,有的人把水壶放在灶台上离开后,壶中的水烧干了,壶底发出爆裂声;有的人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茫然失措,不知道原本打算做什么;有的人在镜子前坐着一动不动,对着镜中的影子喊爸爸妈妈……
“哎呀,他们不需要我就忘记了不该忘的,那我还有什么用呢?”
“忘”用爪子挠着脑袋,很苦恼。它在居民楼里穿梭,从一个房间闯入另一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因为衰老得了“忘”病的人。没有用武之地的场所不可久留,“忘”打算离开这里。当它穿过最后一个房间的时候,看到一个正在低头用纸笔写故事的老奶奶。
“哈,终于逮到一个还有记忆的人。这下我可有事做了!”“忘”乐得直拍巴掌,它甩着触角冲上前去。
“等一下,不要闹。”老奶奶声音不大,“忘”却大大地吃了一惊。从来没有人看见过它,更没人见它做过坏事,今天却被老奶奶抓了现行。
“咦,为什么你能看见我?你难道不怕我吗?”
“小怪物,你奈何不了我。我是一个写故事的人,只要我把你写到故事里,我就会看到你。只要我继续写故事,也就不会忘记以往的所有美好记忆。”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试试吧,把你的故事写下来,你就能对付得了那只叫“忘”的小怪兽。
后记:
如果记住就是忘却
艾米莉狄金森
江枫(译)
如果记住就是忘却
我将不再回忆,
如果忘却就是记住
我多么接近于忘却。
如果相思,是娱乐,
而哀悼,是喜悦,
那些手指何等欢快,
今天,
采撷到了这些。
If recollecting were forgetting
If recollecting were forgetting,
Then I remember not.
And if forgetting, recollecting,
How near I had forgot.
And if to miss, were merry,
And to mourn, were gay,
How very blithe the fingers
That gathered this, To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