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矢屿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1―
“你愿意嫁你身边的男孩为妻吗？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顺境还是逆境。”
“我愿意。”
“你愿意娶你身边的女孩为妻吗？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顺境还是逆境。”
“我……愿意。”
“我们的新郎太激动了。”司仪在圆场，场下配合着一串笑声。
今天是圆圆的婚礼。在音乐的渲染和司仪的卖力表演下，誓言感人肺腑。
圈圈姑娘终于在今天成为圆圆的妻子。
他们的婚礼我送了一把檀木梳子，上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只是看着婚礼上兴高采烈的圈圈姑娘和心不在焉的圆圆，我突然有些难过。
我是圆圆的好朋友，但我现在却为圈圈姑娘难过。
―2―
圈圈姑娘在成为圆圆的女朋友之前我是不认识她的。她是那种丢在大街上不会被人回头看第二眼的人，若不是圆圆亲自领着她来告诉我，她是新女朋友，我是绝不会相信的。
我从来没想过圆圆会和圈圈姑娘结婚。
圆圆长得很帅是公认的，帅得让人很舒服的那种帅，好像他天生就应该比其他人多一圈光环一样，由于长得帅，他的人生简直可以说一直开挂。
幼儿园就凭着帅气的小脸得到一众老师和小朋友的亲睐，长大后更是让许多女孩子春心荡漾，爱慕不已。
他是我身边第一个早恋的人。
嗯，也是我身边第一个知道“失恋”是啥味道的人。
不过他从来都是“被失恋”。在谈恋爱这条路上他向来都是无往不利的。谁让他有张祸国殃民的脸，还有一颗游戏人间的心呢。
我很同情那些女孩子。所以每次他带着新女朋友来参加聚会时我常常会问：“女朋友？”好像我跟他不熟一样，其实我只是不确定眼前的女子还是不是上次见的那个。
“是呀！”
“不太一样诶。”
“不是同一个。”
“你迟早得遭报应。”
每次他都是笑笑，并不说话。我也没办法接话，因为他一笑我还没缓过来呢。那么多年了，还是对他的笑容没有免疫力，我在心里暗暗的唾弃自己的没出息。
那次他带着圈圈姑娘过来的时候，我也只当他是换个口味，一番嘲笑过后便抛之脑后，心想这个姑娘大概下次聚会就不会出现了。
毕竟圆圆向来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子。那种张扬的漂亮才是他的菜。
圈圈姑娘太安静了，温婉贤淑这种我以为在现代女性身上消失的属性，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
圆圆第一次带她来见我那天她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包厢里昏昏暗暗乌烟瘴气，她偏坐一隅显得向莲花般安静而美好。而她的视线里也一直有圆圆，跟那些玩起来姓啥都会忘记的姑娘不一样。
真是个好女孩，其实我是真的希望她可以和圆圆走下去。但我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大概很快我就可以看不到她了。
―3―
“我要结婚了。”
……
“你怎么没反应？”说着轻轻的踹了我一脚又喝了一大口。
这是第三瓶了，我们刚刚坐下来不过十分钟。这一次圆圆没带女孩子，距离上次见面一个月。
最近这一个月我忙着新项目没搭理他，所以我压根不知道他在说啥。
“我在想你是不是又想整蛊我，就算我这个月忙没来得及欣赏你的新女朋友你也不用这样惊吓我吧？上次不是说了这个月会很忙。”这丫上次我忙新项目他和新女朋友正打得火热出国就没告诉他，回来竟然被他狠狠地敲诈了一笔。这次一定要守好我的荷包才行。
他看了我一眼，又喝了一大口才说：“我是真的要结婚。”语气很认真，难得一见的郑重其事。大概是真的要结婚了。
“哪个姑娘那么倒霉收了你这么个妖孽？”脱口而出的话。
“别闹了。”
“好吧，认真点，你交的新女朋友？不让我认识认识？不会打算让我婚礼在认识你媳妇吧？”
“你认识。”
“谁？上上上个月的阿丽还是上上个月的小咘？或者是你念念不忘的初恋来找你了？”
“是魏薇。”
“啊？”貌似没听过这个名字。
“就是上次你见过那个。”不耐烦的口气。
“哦，是圈圈姑娘。”圈圈姑娘是我私下给她取的名字，我觉得很贴切。
“圆圆，说真的我不信。”
“真的。”
“你现在让她出来我确认一下呗。”我还是不太相信，实在太震惊了些。
“不行，她不能出来。”
“why？还没进门呢你就给别人立规矩了不太好吧？怕什么，你不是在这。”简直不敢相信他是这样的圆圆。
“不是，是她怀孕了。”
……
“我的天，哥们你这是奉子成婚？够洋气的呀。”
“别闹了，我烦着呢。”
“烦什么？都要当爹了，应该开心嘛。”
“我又不想结婚。”说完又喝了一大口。
我仔细的看着他，平时神采飞扬的脸上半分喜悦都没有，更多的是不常见的苦恼。
“真不想结婚？”我试探的问。
“不想。”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晚上他没开口说话，我也没说。平时充满欢乐的聚会里流淌着一丝感受得到的难过，来自圆圆的身上。
后来我才知道圆圆不得不结婚的理由是圈圈姑娘怀孕了，不能流产。因为她是很难怀孕的体质，打掉了下一次就不一定能不能怀上孩子了。
圈圈姑娘不愿意打掉孩子，她父母更是不同意。
圆圆不忍心剥夺她唯一做母亲的机会，他的父母很喜欢圈圈姑娘，性格温和跟儿子其他的女朋友都不一样，是个好姑娘。
于是一场婚礼在双方的合计下开始筹备。圈圈姑娘沉浸在幸福的期待里，圆圆心不在焉。
―4―
我得知圆圆逃婚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被他家里人带回来了。
以县城为中心十几部车四面八方的搜索他的踪迹，刚刚买完车票还没来得及进候车室他就被姑父带回家了。
那天他跟母亲在家里，筹备婚礼期间难得的宁静。
“妈，要不我们算了。我真的不想结婚。”我想他的语气里应该还带着祈求。
“聘礼都下了。”母亲迟疑的拒绝了他。
“我挣钱还。”
母亲没再开口。没过几天，圈圈姑娘来家里。母亲在厨房洗碗，圈圈在帮忙，他旁观。
“薇薇，你喜欢我们家圆圆吗？”母亲措不及防的开口。
“喜欢。”圈圈看了看圆圆，一脸娇羞的回答，语气里还有掩饰不住的欢喜。
“圆圆，你喜欢薇薇吗？”
“不是很喜欢。”
本来愉快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母亲默默的离开厨房，而圈圈姑娘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放好东西，然后离开厨房。留下圆圆一个人站着。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是圈圈姑娘离开厨房前说的话，语气坚毅表情认真。因为她这句话，圆圆在厨房几乎站了一个下午。
只是他再也没说要离开，要退婚。认真的筹备婚礼，替圈圈姑娘设计结婚戒指，挑选喜糖喜饼，陪着她去产检。
后来我很少在他脸上看到不愿意，也没有不满，甚至还有了些即将为父的喜悦。
至于那句“我愿意”的片刻迟疑我更愿意理解成他对未来的思考和郑重，而不是不愿意。
如今他或许还是不爱她，或许不如她爱他，但他应该是在努力的对她好。
这就够了。
他能给的最好的都捧在手里送到圈圈姑娘心里。
爱，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逃婚那件事我不知道圈圈姑娘知不知道，但我想她肯定是愿意不知道的。
就像如今她愿意嫁给“不是很喜欢”她的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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