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谈话
“这世界上,只有我最理解你,连你妈都没有我理解你。”奶奶临走之前眼里含着泪,嘴里带着哭腔对着孙儿说。
从孙儿降临的那一刻开始,奶奶就担心自己的身体,一直念叨,也一直给自己打气。奶奶想陪伴孙儿一起成长。
“虫到10岁的时候,我就走了。”这是我和虫听得最多的话,病痛从奶奶年轻时就折磨她,一直到被病痛带走,到奶奶时间停滞的那一刻。
有了虫,奶奶的身体一天天见好,精神和体力都明显好转。 奶奶先天是一个大嗓门,身子弱的不堪一击,嗓门还是大大咧咧,吼吼的。
虫是奶奶的精神支柱,小时候,祖孙俩一起逛街,逛超市,买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祖孙俩都非常开心。 “妈妈,今天我和奶奶一起去逛了超市。”虫把收银小票打开给妈妈看,“你看,好长好长的票,好多东西呀。”
奶奶经常陪着虫一起逛书店,那条街上的书店都认识这个白白静静的小男孩。 奶奶陪着虫一起学习画画,虫在小区里一个美术老师那里学习画画,颜料,水粉,啥啥的都是奶奶一手准备。 奶奶陪着虫学习毛笔字,那些书法格子全是奶奶一个人画的。
奶奶,个子不高,祖孙俩都是乌溜溜的大眼睛。奶奶从郫县一个村子里考上的中专,学的幼教。奶奶的人生只有一份工作,就是从事幼教工作,一辈子一份工作,一份工作一辈子。虫在奶奶教学的幼儿园就读,祖孙俩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和虫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
512地震,奶奶大难不死,从废墟中爬出来。
那个时候,虫9岁,奶奶65岁。奶奶,爷爷,虫,还有我们住在一块儿。虫上了小学本是住读的。 “虫还是走读吧,家离学校这么近,我们可以照顾他。”奶奶这个时候的状态很好。 “我长重了,115斤了。”奶奶称了体重后,也纠结着要减肥。每天晨起运动,注意饮食。
每天晚上虫回到家里,奶奶都会做很多好吃的饭菜等着虫。要坐在饭桌边,看着虫吃完饭,心里就有成就感。虫喜欢吃的,比妈妈还清楚。 那个时候的我,下班后喜欢和朋友一起吃饭聊天,一玩起来就是到深夜。奶奶总是不停叨叨:“你们要管虫,你们要管虫。”
“虫作业还没有做完,不能出去玩。”每次小姨打电话约虫出去玩的时候,“等他作业做完后,出去玩。”
虫到初中了,住读。见到奶奶的时间就少了。每个周末,奶奶会专门到家里来看虫,买虫喜欢吃的食物。问问,学校里的情况,虫的学习状况。然后,仔细叮呤,嘱咐,心满意足的回家。
到了高中,虫开始逆反,说啥都不听,奶奶见虫的时候更少了。奶奶的身体也开始下降了。 虫给奶奶打电话,视频,奶奶每次问的都是生活情况,日常生活。奶奶从来没有要求过虫给她打电话。
最近一次,虫和奶奶打电话,奶奶要求,“你要多给奶奶打电话。” 奶奶要走的前几天,虫和奶奶视频连线,奶奶也不在乎我是否在场,一直强调,我只有你一个孙儿,这世界上最理解你的人是我,你要好好学习,听父母的话。
放下视频,奶奶说:“虫好像长胖了。”
“嗯,长胖了一些,他经常晚上加餐。”我回道。
到了周末,我一再强调,虫你一定要去医院看你奶奶。虫下午到了医院。奶奶几乎没有力气和他说话了。虫说,待会儿要回学校。奶奶鼓足全部力气,坐起来,和孙儿话家常。奶奶说了几句话,就哽咽了,话里就带着哭腔,说不下去。
第二天晚上,奶奶颅内出血深度昏迷,经过一夜的折腾,早晨6点过,驾鹤西去。 这时候,奶奶75岁,走了。
奶奶走了,虫18岁,他长大了。从设置灵堂开始,到下葬。虫都默默的做着事情,不像平常叫做事,口头禅就是,等一哈。虫也提出他的想法和意见。我让他去睡睡觉,他让我去睡,他自己一直守着灵堂。我睡了一会儿,刚走过去,他叮嘱我:“妈妈,你注意香和蜡烛。”然后,逐一讲解注意事项。
此刻,我想起来,虫蹒跚学步的时候。 夏天,我和奶奶牵着虫,推着婴儿车,在夕阳的余晖下,散步到仰天窝草坪上,逗乐,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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