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女孩》和《你一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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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命运吗?

人生就像一出剧本,台词早已写好,结局已经安排妥当。你是导演内定的主角。

那你还有继续表演下去的欲望吗?

我们中的大多数都可能觉得演员是一个很酷的职业,因为它可以使我们参与不同的人生,就好像把有限的生命延长了,在同等的生命周期内体验了比普通人更多的酸甜苦辣。

可是一旦有一天你认识到了你的名字连同你的身份都是某个神秘册子上的既成事实,你以为演戏让你体验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你深深地感激着演员这个职业,但其实演员只是命运给你早已安排好的角色设定。连同你觉得自己多体验到的那部分人生,也不过是命运的早有安排。你会不会觉得一切都很可笑呢?

你想就此放弃,你想改写命运。

《知更鸟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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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是一样神秘的东西。有时候你特别想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怎样:事业有成否?家庭美满否?孩子听话否?于是你去算命。算命方式五花八门,有人脑操作,也有机器运算。至于算得准不准,看天意。

就像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样,命运的神秘之处就在于它从不把自己束之高楼,而是常常会透露出一点口风。

女孩米莉安就是那个知道内幕的人。通过皮肤接触,她就可以看到对方最后是怎么死的。一开始她想要帮助某些人,比如小说中可爱的小男孩。但是到最后男孩还是像一只血红的气球,吐着血沫随风而去。她感到自己的无力。她自己也是一个备受命运打击的人。于是她学会了用这种预知死亡的能力养活自己。她跟踪将死之人,甚至主动勾引,在对方死后顺手牵羊小捞一笔。

她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你问她去哪里,她会说:“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直到她遇见路易斯,一个大块头货车司机。一个老实憨厚,还有点喜欢她的人。

与其他人无异,指尖相碰的刹那,她旋即看到了他的死亡。唯一不同的是,血淋淋的死亡现场上竟然有她!一切好像没什么变化,然而一切似乎早已改变。

路易斯的爽直和爱就像鬼魂一样,缠绕着她,折磨着她,让她的良心和理性备受煎熬。扭转结局的使命感终于又一次支配了她。她尝试,并且尽了最大的力。然后,她赢了。

可是我觉得整个过程更像一个童话。为什么一定要是路易斯呢?那个小男孩为什么不行?那个早已知道自己会在钓鱼时死去的老人为什么不行呢?改变最终发生在路易斯身上,仅仅是因为产生了爱情吗?小说的最后还是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只不过,概括起来,还是逃不开那几句话:人定胜天,邪不胜正,只要努力,改变命运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听起来像个睡前小故事,如果除去小说中的脏话以及暴力的话。不过,有特色的脏话以及暴力描述的方式,或许可以成为一部作品的亮点。仅仅是这两个亮点,就使得整部小说具有了可读性。

有时候,我们听一个故事,并不在乎结局。我们仅仅被讲话人的描述方式打动了。

《你一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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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讲述你一生的故事,而你并不存在。会不会觉得很搞笑?

信仰的至高点总会有一个俯瞰天下的人,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比如基督教信奉的救世主耶稣,比如《西游记》里掐指一算能预知过去未来的西天如来。但是他们更像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存在于感性世界,却排斥理性的土壤。

预知未来的能力并不是凭空而来。

思维就像弹簧,你不动手拉一拉,永远不知道它的弹力有多大。

据说人的大脑只开发了10%.电影《超体》中,女主角露西的脑潜能被开发到100%,变得无所不知,可以用脑电波“隔空移物”,还能任意改变形体。

那么重点是怎么开发呢?在小说《你一生的故事》中,作者特德·姜提出了一种语言的猜想。

外星人七肢桶的语言系统里,日常交流用语和书面表达所使用的文字是分开的。语言研究女学者,也就是小说的女主人公把七肢桶使用的书面语言记为七肢桶语言B。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文字。它把所有要说的话都融合在一个文字里,无论是一句话,还是一篇很长很长的论文,无一例外地都被包含在这个字里。换句话说,一个人在掌握这种文字的同时,已经具备了感知未来的能力。因此,它可以从容不迫地勾勒出整个事件的大致轮廓,然后不紧不慢地给这个图案添砖加瓦,使之最后成为一件艺术而不是一份草稿。在作品完成的同时,结果也已明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结果早已料到,为什么还要重复大脑系统确认必然发生的事情呢?书上是这么解释的:

“对于七肢桶来说,所有说出口的话都是行为性的。它们所说的话不是用来交流思想,而是用来完成行为。无论什么对话,七肢桶全都事先知道双方会说些什么,这是事实。但为了让它们所知的对话变为真正的事实,对话仍然必须举行。”

这里有两层意思。从悲观的角度来说,一切早已注定,七肢桶充当着监督者的角色,确保所有将来的事情都能照着预期设定发生。那么当苦难降临到自身,比如一只七肢桶必须要见证自己的死,那就显得非常残忍了。

从乐观的角度看,既然语言是行为性的东西,那么就进行有拣择地发声。一生只说美好的事情,只讲述灿烂的人生,这个世界岂不变得无比动人?也许,这里面应当有这样一个提醒,行为性语言的发声者与行为者本人并无直接关系。那么所有有罪者都能得到惩罚,无辜者可以无所顾忌地享受人生。没有任何徇私。

“在我学会以七肢桶语言B作为思维工具之前,我的记忆仿佛是一截烟灰,意识的香烟连续不断燃烧着当前,遗下一长条无数细小微粒组成的烟灰。学会七肢桶语言B之后,有关未来的记忆好像巨大的拼图游戏的拼板,一块块拼合起来,每一块都是过去或未来的岁月。”

七肢桶语言就像磁铁,具有不可思议的吸引力。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种语言,那么通过系统的思维训练,也许我们就能和女主人公一样看到未来世界的种种图景,甚至可以预见未出生的女儿的死。人生成为一个有趣的方程式,已知结果,求过程。


其实无论是《知更鸟女孩》还是《你一生的故事》,都传达出一个“人”的主题。只不过,后者要更为含蓄。

《知更鸟女孩》更为注重对人性的刻画,颇有人性救赎的意蕴。米莉安本身是一个孤独的人,一度把自杀当成一项任务。路易斯的出现像一缕阳光。路易斯的命运的改变让米莉安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无力的,她看到了自身存在的价值。

《你一生的故事》是一部理性的书籍,小说中的文字是冷静而克制的。虽然生命就像一部纪实节目,睁眼闭眼发生的事情都像在回忆。但是从结局走向起点的路,所花费的时间依旧是一生。普通人习惯了从起点走到终点,现在只是掉了一个头。

一样的路,只是换一种走法。走完了的都叫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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