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小记

梦中偷窥某人更衣,遮遮掩掩,不露春光。相较于此,前几日在路上见着一姑娘——拥有完美的青春的肉体——一双腿,着实炫目;格子短裙,将那藕白笔直的双腿尽情展现在世俗客垂涎的目光下;迈着透着三分傲气的步伐,简直令观者寸步难行,柳下惠焉能坐怀不乱!啧,简直难以忘怀又回味无穷!自进入春天,梅花、玉兰、金钟、连翘、海棠、樱花、紫藤,形形色色,渐次开放。对此,莫不黯然失色。

在学校图书馆里,竟发现两套精装修订版点校本《旧五代史》,崭新的,不禁喜出望外。此外,还有一些散落各个书架的汉译名著珍藏版(商务印书馆2009年一版一印),剥除了书衣的白色书面肮脏落魄,沾染上了图书馆里惯有的酸腐气息。本人曾有幸获得在校行政楼里值班的资格,课余时为老师收集整理征订的报刊。半年时间,便有两摞高自额顶的摊开堆放的报纸,而那仅仅是三个办公室的产量;大多数收集来的报纸从未翻阅。而我校每年用在报刊订阅上的费用高达数十万。同样,图书馆里还有许多躺卧在我购物车、而我指望在电商活动时以不到三折买下的书。他们大概不会有我这耐心。只是汉译名著珍藏版共四百册定价一万九千八。

之前,对繁体竖排书并不热衷,而今倒有点狂热。繁体字确实有其独特的魅力。起初,读的费劲,一些字虽可通过上下文推断,但三页下来还是有数十个字揣摩不出。现今,才顺畅了许多。

世界读书日将近,几大电商一波优惠在所难免。每天,又进入了抢券模式。打开电脑,输入北京时间。手机连好WiFi,登上页面,蓄势待发。虽说往往一无所获,但也来的欢乐。在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或许能更深彻地理解“究竟为什么在者在而无反倒不在”。

对比抢券,更难的是囊中羞涩的窘境。每个月,几乎一半以上的钱都花在了买书这件事上。尽管如此,资金还是捉襟见肘。为此,不得不前往酒店兼职。在那,鲜有熟面孔,很少有人坚持三次以上。领班雷厉风行却不能干练。经理行事稳重又缺乏深刻。之于我们,他们只有在态度上,称得上好人。兼职的人,大多出于同样原因来到此地。当然也有例外。前晚零点一刻才结束,换衣时,我问旁边的一位:

“还回吗?”

“回呀!”

“这么晚还回!现在地铁都停了,你怎么回?”

“打的啊!”

“打的?这么贵!”

“嗯,这有什么,反正我不差这点钱。”他坐在一旁系鞋带,头也不抬。

“啊?那你干嘛来兼职?这活可不轻松。”

“无聊啊,你说我一个月三千块钱生活费差钱吗?”他站起身来,把脚伸到我面前,“你瞧我这皮鞋,过年时别人送了五双,这就是。”

“噢噢,快走吧,时间不早了。”我趿拉着鞋,赶忙离开。

来此的大多数都是我的同龄人,他们或许才是逼迫我来这的真正动力。事务琐屑而又繁重,他们处理不能分毫不差,但始终任劳任怨。他们学过马哲,却从未思考过是谁、如何剥削了他们。可能他们没有时间思考。许多人已经大三,第一次出来兼职,觉得没有颜面用父母的钱每天在学校蹉跎度日。几年后,他们就成了这样的人,最无法承受命运的波澜,却最能挺过命运的考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们绝不会透露更多。虽然大多数人不知名姓,可我还是希望有时间能坐下来,拎一打啤酒,说说各自的经历,即便这些故事缺乏精彩深刻。

尽管我已在员工宿舍住了好几次,但夜里还是难以入眠。他们同样如此。夜里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当早晨闹钟响起,就立即起身准备新一天的工作。并再一次忍受进入食堂时,食堂阿姨如临大敌的呼喊,“快,快,小时工来了”,“哎,你们兼职的拿那边的盘子,这边的不是给你们用的”“你们吃多少给我打多少,吃不完浪费了,下次别想吃了”“你第一次来吗,不知道把餐盘倒干净放一边?!”

没有人敢表达异议,当你看见女生们收拾一桌桌残羹冷炙,双手油腻就不会不明白为什么了。婚宴舞台上新娘在伴娘的簇拥下登场可能是她们目光最清澈的时候,我看见她们像一群欢快的麻雀驻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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