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谈写作征文]父爱如山

      父亲是一名人民教师。三十年的教龄,他的学生桃李天下。

       父亲博学,清高,倔强,嫉恶如仇,爱憎分明......

        五岁的时候,奶奶因病去世,父亲由继母带大。继母膝下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都是跟父亲同父异母。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那么多的弟弟妹妹,继母唯独供养父亲上了大学,父亲这一生都感激不尽,到现在视81岁的继母为自己的亲生母亲。

       父亲从小就宠爱我,或许是他能从我身上的倔强,聪明中找到他当年的影子。如果我跟哥哥犯了同样的错误,哥哥会招致父亲的一顿打骂,而我撒撒娇就可以被宽大处理。

     儿时的岁月太遥远了,很多的过往都模糊在我的记忆里。唯有两件事情一直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今生都不能忘却......

       8岁的时候被医生误诊为先天性心脏病, 医生的嘱咐是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不能劳累。

        有一次父母去镇上买东西,他们不想带着我,原因是镇上很远,怕我累着。父亲看我委屈的样子,二话没说背起我就走。我趴在父亲宽大的脊背上,七月的伏天,汗顺着父亲的脖子流下来,他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等到镇上的时候,我已经在父亲脊背上沉沉的睡去了......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我也不例外,喜欢漂亮的衣服。但是妈妈过日子比较仔细,从不轻易给我添一件新衣服,而且家里的财政大权是妈妈掌握。

       那时候,流行这样一款羽绒服:艳红和天蓝相间的颜色,滑滑的面儿柔柔的里儿,有一个带子束在腰间。向往了很久却不敢跟母亲说。

       一个毫无征兆的下午,父亲风尘朴朴的从外面回来,掀开门帘的一刹那,爸爸扔给我一件衣服,红蓝相间,滑面儿软里儿,衣服上还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香味。正是我向往了很久的羽绒服啊!我高兴的跳起来。

       第二天我穿上爸爸新买的衣服去上学,引来同学无数艳羡的目光,一个小女孩的虚荣心在那一刻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后来,听母亲说,是爸爸发了工资没有交给妈妈,直接去市场给我买了羽绒服,至今我还很清楚的记得衣服的价钱是20块,而爸爸当时的工资是50块8毛!

         那件衣服一直被穿了好几年,直到我长大不能再穿。 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件衣服一直都珍藏在我的柜子里不曾丢掉。

        那是我今生穿过的最漂亮的衣服!

       父爱如山啊!

       父亲虽然宠着我,但是对我的期望值也很高。他希望他当年没实现的愿望在我的身上实现,但是,他不会硬性的规定我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而是潜移默化的教育我,影响我......

        那一年,我上初中了。记得有一天晚上父亲把我叫到他跟前对我说,清华大学是中国的最高等学府,是所有莘莘学子心中向往的圣殿。我知道,父亲跟我讲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也清楚,清华的高度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企及的,包括他的女儿。爸爸或许不是非得期望我考上清华,他只是给了我一个方向并且希望看到我的努力。即使这样,我也让父亲失望了。看似聪明的我,没有把心用在学习上,天天抱着课外书读,以至于中考没有考上重点高中。那个时候如果考上了重点高中就等于踏进了大学的门槛。父亲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有一段时他变得沉默寡言了,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闷烟。

       后来,我读了一所普通高中。高一的下半年面临着学文理科的选择,父亲建议我学理,理由是学文将来的就业几率比较小,而学会数理化走遍全天下。我其实内心是想学文科的。我的理想是当一名记者。可是我不忍心违背爸爸的意愿,让他伤心,于是我选择了理科。多年以后,爸爸来北京给我带年幼的女儿,偶尔提及此事,我笑着调侃爸爸说,当年听您的意见学了理科,商界从此多了一个不成功的商人,新华社从此少了一个资深的记者。父亲笑而不语。或许经过了很多事以后父亲早就释然了,在父亲的眼里女儿不论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

       我的家离就读的高中大概有10公里左右的距离,每天早上要乘坐一列早班次的小火车才能到达。我至今清楚的记得发车的时间是早上的6点26。母亲体弱多病,每天都是爸爸起来为我做早点并且带好中午饭。之后便风雨无阻的把我送到一公里外的火车站。

        记忆中的那个早上,天刚蒙蒙亮,外面飘着鹅毛大雪。爸爸因故起晚了,为了不耽误我赶火车,爸爸胡乱的穿上衣服抓起棉袄就冲出门外,匆忙中忘记了换拖鞋。三九的东北天啊,外面冰天雪地,父亲穿着一双塑料拖鞋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呼啸的北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无情的打在父亲苍老的脸上,头发被高高吹起。那是怎样一种刺骨的寒冷啊!可是父亲好像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他背着书包在最前面,我紧跟其后向着火车站的方向奔去。

        火车启动了 ,我从车窗向外望去。父亲依然向我走进站台的方向张望着久久不肯离去,蜷缩的身体在凛冽的北风中瑟瑟的发抖,多年操劳,爸爸的两鬓已经斑白,背也已经驼了,再也不是当年睡在上面的结实的脊背了,我一直望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来......

        那一刻,父亲的形象永远的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这记忆是纠结在我心中永远的痛,是我对父爱全部的理解,是对父亲最好的诠释......

       去年的父亲节,我电话里跟父亲聊天提及此事,说到动情处我哽咽的不能自已,半天说不出话来。电话的那一头父亲安慰我说,别想太多,这样的事情每个父亲都能做到......

     父爱啊, 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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