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河漂来那具女尸之后,一切都变了

老河漂来那具女尸之后,一切都变了

我们那里的人,半夜里是不往河边玩的,因为这条河,每隔三年,必定有人淹死在河里,有卖豆芽的,有要饭的,有外地入村表演杂技的,因为最初淹死的三人,都是成了亲的青壮劳力,因此得名为寡妇河。

也有人不信这个邪,比如,我小学的同学,董小孬,因为栽红薯,他干劲足,早上出门栽,中午连家也没有回,拉着自己的水罐三轮车,一车车拉水去地里,刨个坑,灌些水,然后把红薯苗插在湿润的土壤里,这就成了。

一直干到天黑,累得一身臭汗,他把车子停在岸边,自己就下河洗澡。折腾一阵,等他上岸的时候,看到岸边树下有两盏吊着的矿灯,旁边铺了张苇席,有四个人坐着打牌,小孬也是个喜欢打牌的主儿,就凑过去看。

打牌和看牌都有规矩,看牌的话,只准看一家,不允许看了这家再看那家,免得瓜田李下,被人家指责作弊。小孬就在一个戴眼镜的老头那里蹲着看。

这老头也是个蠢货,不管怎么打,都是输,虽然玩的是斗地主,不一会儿,却把自己的零钱都攮进去了。

小孬就憋不住了,一个劲的当军师,说出这张,那张不能出。老头儿那张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转过脸问小孬“咋,你愿意替我?”

小孬尴尬地笑了笑,刚要说话,旁边这三位不干了,说钱老头,你怎么能这样。还有个脸色同样惨白的年青人说,“小伙子,你替我吧,你替了钱老头,就赢不了牌了。”

另一个中年人立即站了起来,说,替我替我。

这三个人竟然争着让小孬替,小孬心里纳闷,趁着矿灯,看到这四个人的脸一个比一个白,打了这么长时间的牌,头发上还是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就怕了,这四个主儿,该不会不是人吧?

自己也站了起来,嘴里骂了声恁娘,撒腿就往自己三轮车上跑。

忽听得后面一阵惋惜叹息声,就用眼角的余光回看了下,差点尿了,哪有什么矿灯,席,扑克牌,只有一阵阵阴冷的夜风和黑得发亮的河水。

回到家里,他就在床上躺了三天,我听说他病了,还去探望他。那个时候,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烧退了,他妈说,小孬发高烧,说胡话,嘴巴一直嚷嚷炸弹、三带一之类的。

他们村有个半傻,也不知怎么来得的消息,看到小孬,就笑嘻嘻的问,“小孬,你夜里去河边了,碰到啥了?”

董小孬本来就不想提这事,就回应说,“我碰到一个大闺女洗澡呢,你是不知道,一到晚上,这河边就有三四个闺女在洗澡,脱得精光,白得像瓷娃娃,能刺瞎你的狗眼。”

半傻叫刘建明,跟董小孬一样,是我的小学同学。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还是正常人,一次,去乱葬岗,爬到墓碑上撒尿,尿还没撒完,人就来了个倒栽葱,脑袋跌伤了,此后就一直跟个智障似的,智力低下,不过硬是读完了小学,学会了加减乘除,也不简单。

刘建明听了,口水都流到脚上了。

谁料到这刘建明却当真了。

吃了晚饭,刘建明一夜未归,他妈一边哭一边找,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即使是个傻儿子,当妈的还是心疼得不得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中午,刘建明乐呵呵的从外边回来了,家人问他去了哪里,他说去河边洗澡了,他妈又吓哭了。刘建明跟董小孬住邻居,董小孬想到自己随口说说的话,这傻子居然当真,心里着实后怕,同时也奇怪,刘建明这一个晚上是怎么过的。

就问刘建明,刘建明瞅瞅没人,就凑到董小孬耳边说“我昨天在河边碰到大闺女了,还跟她一块睡了。”

“放狗屁!”董小孬吐了他一脸唾沫星。

“是真的,”刘建明那张大脸乐开了花,“我去洗完澡,碰到个大闺女,我觉得浑身发热,想走又不想走,刚开头也不敢看她,后来,她还走到我跟前,问我她长得好不好看,后来,也不知道咋了,我就跟她在岸边睡了一觉。”

“她咋睡你的?”董小孬又酝酿好了口水,准备吐他。

刘建明脸都红了,把细节讲给董小孬听,董小孬尝过女人味,这傻子叙述的倒真是那么回事。

听了刘建明的话,董小孬彻底傻了。

“对了,她还说,带个人,下午去河边,她还会来。”刘建明冲董小孬眨眨眼,“小孬,你不是不信我的话吗?走,我带你去。”

董小孬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刘建明流露出的眼色,不像个傻子,反而有一种很精明,不是,应当是狡猾的眼神。

小孬就留了心眼,喊上了我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河边,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了河边,刘建明就让大家等,过了会,指着远处的河面,说,看,有东西。

这东西一点点靠近,其中一个人眼力好,就叫道“有人掉水里了,快把他捞上来!”

就下去了四个人,我水性不好,在河边等,他们靠近了那个人后,不停的大呼小叫,有个人还往回游,很害怕的样子,等余下那三个把这个落水者救上岸的时候,大家都牙疼似的倒吸冷气。

其实大家下水前,心里就做好了可能是个死人的打算。

然而,当半傻刘建明说了一句话时,大家仍然浑身打个冷战。

“小孬,这个女人就是昨天晚上跟我睡觉的那个女人,她咋死了?”

我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光听这句话,就心里发毛。小孬把刘建明昨天在这河边睡觉的事,又说给我们听。

大家都看鬼似的,盯着刘建明,呼啦一声,丢下刘建明一个人,全跑了。

最后,村干部报了警,派出所的人也来了,又找我们问了话,着重盘问刘建明,不管怎么问,刘建明都回答得像模像样,直到验尸结果出来,有人说这女人死了至少两天了,才把刘建明放了。

再后来,我去了宁波,两年没有回家,第三年年关回来的时候,这条寡妇河已经臭不可闻了,原来有人在这里办了个造纸厂,排的污水都放到这条河里了。

寡妇河变成了臭水沟子。

一问才知道,这造纸厂是刘建明开的,短短三年,他居然由一个半傻变成了小企业家,至于他哪里来的钱,有人说是中奖得的,有人说是倒卖文物,因为有人见过他在二龙岗挖过坑,各种版本流传,不过,最能肯定的是,他一点也不傻了,我路过他那家造纸厂的时候,看到一辆汽车从里面开出来,开车的正是刘建明,还冲我点点头,气质跟之前判若两人。

又过了几年,上面的人不让开造纸厂了,刘建明又开了个翻砂厂,那条臭水河也因为修高速,被重新挖了地基,还挖出来一些尸骸、旧矿灯、瓶子、瓦罐之类的破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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