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组文(续篇)之一

1.自然哲学

2017年第4号强台风“妮妲”8月1日骤然登陆两广、深圳。她拔出大树,掀翻汽车,扯断电网,迫停铁运与船舰,如一尊凶神,携裹着浑身戾气疯狂扫荡东南沿海地区。当她痛快淋漓的宣泄完毕,安静下来时,可知否:2000多年前一位诗人曾伫在被她刚刚肆虐过的地区的一条江畔老泪纵横、悲极而歌: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风物无情,可人有理性。换个角度看,“妮妲”是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她以凌厉狂飙驱逐持续顽固的溽热酷暑,置换出江南斜风细雨的温柔与清凉。

无独有偶,就在前天(8月3日),台风“云雀”在江浙登陆。风暴恣肆过后,天气显得分外温婉,这是夏日里难得的游泳时机。

我马上来到涟水河边,准备酣游畅泳一番。

涟水河,离我家仅二三里地。“涟源”(曾意会为涟水的源头)一词曾让我对这位美丽邻人的认知沦陷多年,其实涟水是源于新邵县观音山,自西向东流经涟源而已。她是湘江中游的一大支流,全长224公里。流经杏子铺至江口的这一段(恰在我家乡)是涟水污染最小,最具原始生态美的流程。这河段依山导势,斗折蛇行,逶迤向东,辅之两岸起伏的群山,如一轴水墨画绵延展开。山脚豁处,会有村庄人家,你站在岸边码头或泅在河里,都可以看到绿油油或金灿灿的稻田和点缀其间的偶尔举头哞哞、咩咩叫唤的牛羊。

这时已是下午四点时分,“云雀”余波尚在,天气显得比往常更傍晚一些。

灰褐的铅云在空中有点不堪的垂着。烈日已完全被满天大大小小的云山封杀,只是不甘地倔强地从云团的罅隙里掀开一线给铅云镀上一圈橘红色的镶边。

清凉的风从河面上阵阵吹来,我赤裸着上身站上河边的码头,微闭着眼,陶醉般地享受着河风善解人意的抚摸。

河面上,波推浪涌,圈圈涟漪扩散开来。河水似在呢喃,在倾诉,又似在欢鸣,在唱和;像在叹息,在轻轻的呜咽,又像在耳语,在喁喁情话……宽厚深沉的地母,原来自有她独特的抒情方式。

我望望头顶的天,看看眼前的河,只觉得云诡雾谲,山水空濛,鸿洞一片,却是今夏入伏以来的黄金一刻。自古世事无两全。许多时候,世事人生简直就是一幅太极双鱼图。人类用自己的智慧和坚强创造了人间奇迹和种种辉煌,一如那云层后光芒万丈的太阳;人类也会猝不及防的遭遇苦难,就像刚刚掠过的“云雀”和那正封锁金轮的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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