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晓燕又是哭又是笑，疯疯癫癫，傻傻痴痴。

“妈妈，你怎么了？”儿子李力非常害怕，怯怯地问道。

李力感觉浑身难受，没有去上学。此时的他躺在床上，担忧地观察着妈妈的一举一动。

董晓燕边擦眼泪边说：“你病了，我被人骗了。我们母子真他妈地可怜啊。姥姥不疼妈妈不爱地。”

“妈妈，我爱你！你别难过了。”李力边擦眼泪边说。自从生了重病，被爸爸抛弃以后，一直喜欢耍小性子的李力变得非常听话，他好怕妈妈也不要他了。

董晓燕走过去，抱着儿子哭着说：“知道，妈妈知道。别人不爱就不爱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妈妈哭会就好了。他奶奶地老天爷，你要是报应就报应我，我儿子有什么错？求求你保佑我儿子的病赶快好，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董晓燕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开始在自己的手机里翻找照片。她在手机相册，朋友圈里到处找，终于找到了一张比较满意的，一顿神操作以后，她满意地笑了。

她发信息给那个胖男人：“你要的照片我有。想要的话，先把一万块钱转给我。”

胖男人收到信息，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他马上拨通了一个电话：“小老弟，你哥我做成了。”他非常得意地将董晓燕的信息转给对方。

“小老弟”似乎也非常高兴，说：“妈的，总算有回话了。你先问问照片是什么样子的，值不值钱。”

胖男人答应了，马上打电话给董晓燕：“嘿嘿……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只要你的照片值2万块钱，我立马将钱转给你。”

董晓燕立刻说道：“哎呦，奶奶地，你还不信我呢！我告诉你，死胖子！就是你要的床上照片，有我还有他，人都清清楚楚。包你满意。但是你丫的不先给钱，别想要。”

胖男人马上说道：“要！要！要！但咱丑话讲到前面，你要是骗了我，别怪我翻脸。我告诉你，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哎呦，你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知道你丫的不是什么善茬。我不管你要照片干啥，我只喜欢银子。给钱！少屁话！微信转给我。见钱我马上把照片发给你。”董晓燕不耐烦了。

“小老弟”爽快地将钱转给胖男人，胖男人问道：“真给呀？”

“给！”

胖男人一咬牙把钱转给了董晓燕。董晓燕秒收钱后，立刻将照片发给了胖男人。

胖男人一见照片眼睛都放光了，他一边将照片转发给了“小老弟”，一边自言自语：“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

“小老弟”看到照片，双手有些颤抖。一边不停地骂娘，一边指使胖男人按计划行事。

胖男人立刻拨打颜家明的电话：“颜行长，你好啊！”

此时的颜家明和谢百灵刚下飞机。他们正准备坐地铁前往火车站。一看是陌生的号码，颜家明眉头一皱，问道：“您好！哪位？”

“加个微信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嘿嘿嘿，我有十万火急的要事找你。往大的地方说，关系你的前途命运。”胖男人说完马上挂断电话。

颜家明生怕错过了与若水有关的信息，连忙加了对方的微信。胖男人将照片转发给了颜家明。

看到照片，颜家明吓得差点灵魂出窍！他慌乱地瞟了一眼谢百灵，她还沉浸在焦灼之中，压根没有注意到外界的一切。

颜家明连忙将照片删除了！

“颜行长，你说这张照片值多少钱？十万？二十万？五十万？”

此时的颜家明除了懊恼之外还有恨，对董晓燕的恨。但他想不起来董晓燕何时拍的照片。两次的肉体欢愉过后，他都急怱怱的离开。董晓燕压根没有机会拍照。颜家明细思极恐，难道董晓燕早有预谋，事先装了摄像头？

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颜家明感觉有些站不住了！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向前狂奔的谢百灵突然百感交集！他似乎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和谢百灵，他们也曾这样在人群中狂奔过，那时候的他们，常常赶同一班火车，却并不同行，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雀跃跳动的她，她像个幸福的鸟儿。

二十多年前他们都是成都某大学的学生。他学金融她学教育。他们是老乡，在最好的年纪，他们并没有在一起。谢百灵在大学里有一个很帅很酷的男朋友。颜家明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被别人拥在怀里。

那时的颜家明还是一个青涩的毛头小伙，来自农村的他，一直敏感自卑，少言寡语。他第一次看到谢百灵的时候是在上大学的火车上。此时的他大二，她大一。他们坐在相同的车厢。谢百灵瘦削，扎着冲天辫，显得比她实际年龄小，阳光照在她那白皙而有光泽的脸上，显得那么美丽和可爱。她抱着一个毛绒绒的黄色鸭嘴兽，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

颜家明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优雅的姑娘。他一路偷偷地看着她，却没有勇气和她搭讪。他在心里请求上帝给他一个和她说话的机会。可是，谢百灵一直低头看书，有时候抿嘴微笑，有时候眼泪汪汪，非常地投入。他看见她看的书是《巴黎圣母院》。

感谢上帝，到了成都站，谢百灵站起来很吃力地够行李箱的时候，颜家明一个箭步地跑过去帮她的忙。

“谢谢你！”谢百灵对他甜甜一笑，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感激。颜家明顿时觉得黑暗的夜空亮起了一盏明灯，他冲她点头，道：“不客气。你也是学生吧？你是哪个学校的？”

当谢百灵告诉他学校名的时候，颜家明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我们在一个学校啊。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过你呢？”

“可能是学校大了吧？不同学院之间离得太远了。”谢百灵微笑地说。

站在过道中等火车停下来的几分钟内，他们告诉了对方自己所学的专业和年级，还有家乡。颜家明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们是老乡，两家在同一个市，只是她家在市区，他家在农村。

出了站台，颜家明很热情地要给谢百灵推行李箱的时候，一个上穿白色T恤，下穿白裤子的男孩穿过人群向他们跑来。

“百灵！”白衣男孩一把抓住谢百灵的手，幸福地端详着她。

颜家明尴尬而又伤心地看着这一切，他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和殷勤羞愧。他正要转身离去，谢百灵叫住了他：“学长，今天谢谢你了！”

白衣男孩这才注意到谢百灵身边的颜家明，他目光敏锐地看了一眼颜家明，伸出一只手，道：“你好，我是医学院的刘一针。”

颜家明并没有和他握手，只是冷冷地说道：“颜家明。再见！”说完，颜家明扭头就走。走出了很远，他忍不住偷偷回头，刘一针和谢百灵早已经手挽手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也就是这一年，刘一针有了去新加坡学习的机会，只有学院最优秀的学生才有这次公派的机会。谢百灵也极力支持他去。可是这一去就不复返。

前两年，他们每天都写信，他们的信积累了好几个大纸箱子。刘一针搬了很多次家，但总是用行李箱将这些信拖来带去，从来舍不得丢弃。他像拖着她一起浪迹天涯。有信的这个小屋里到处都有谢百灵的影子。笑的、哭的、闹的、安静的、熟睡的谢百灵的样子。

谢百灵毕业的那一年，刘一针和新加坡某医院签了十年的工作合同，他说他会等机会将谢百灵移民过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谢百灵除了绝望，还有对刘一针的深深失望。

毕业季的某一天，谢百灵的生日。她一个人在他们过去常去的酒吧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前有了一捧鲜花，鲜花的对面是正襟危坐的颜家明。谢百灵以为自己喝醉了出现了幻觉，她使劲揉自己的眼睛，甚至掐自己的胳膊，颜家明还是实实在在地坐在她的对面。

“见鬼！”谢百灵想，一定是自己孤独寂寞死了，想在自己的生日的时候找个人陪。

“百灵，生日快乐！”直到颜家明说话，谢百灵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学长，你不是毕业了吗？怎么在这里？”谢百灵醉眼朦胧地问道。

“我出差………不，我专门来给你庆祝生日的。”颜家明深情款款地看着谢百灵。

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委屈，谢百灵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一直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谢百灵，在那一刻，突然明白自己该怎么选择了。她该舍弃刘一针了。

刘一针走后，颜家明时不时出现在谢百灵的生活中。谢百灵心知肚明，但并不对他有任何兴趣，她的心整个在刘一针那里。

颜家明陪着谢百灵喝酒，一杯接一杯，两个人喝得滥醉，直接趴在吧台上睡着了。但是谢百灵对颜家明的态度从此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从那之后，颜家明的心不再空落落的了，血液流动也不那么缓慢了，他的心跳又开始有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