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为你而生

    夜龙心一路向前越来越快，力图甩开身后的周允桀。

    可周允桀虽然追得费力，但也是紧随其后，一直追出了城，来到官道的岔路口，夜龙心急停一个转身，如猎鹰扑食，把周允桀压到了路边山崖石壁上，石壁一阵闷响碎裂。

    “别再追了。”他的玄虚剑已经把周允桀的喉头抵得死死的，周允桀清楚地听到黑色裹布下剑发出了一声嗜血的剑鸣，震颤耳膜。

    “你告诉我，那日你们有没有伤到她？”周允桀也不反抗，任夜龙心的力道几乎把他嵌进石壁里去。

    夜龙心不语，死死盯着周允桀的眼睛，在眼神里已经杀死了他千百回。可周允桀不为他的煞气所动，那桀骜不驯的眼里是坚如磐石之色。

    “你不说，我还是会追你，一直追到你们水云寨，亲眼见了她，要么你在这里就杀了我。”他的气场是霸道专制的，明明受制于人却还是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样子。

    不知何时，玄虚剑安静了下来，毫无杀气。

    有没有伤她，这个问题夜龙心怎么也回答不出口。

    他曾以为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都不会让月牙儿受伤，可现如今她颈间的那道伤口每天都在提醒他，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你真的在意她就不要再出现了。”夜龙心只能撂下这么一句话，心里忐忑不安。

    周允桀还想再问，远远听见袁若峰骑马追来的声音，他不想让夜龙心知道自己谎报身份的事，其实是不想让月牙儿觉得自己在欺骗她，他希望有机会亲口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走吧，我不追究了。”周允桀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一副放弃了的样子。

    夜龙心也看了一眼追来的人马，不想继续被纠缠下去。放开了周允桀，几个飞身就消失在连绵山脉间。

    月牙儿一定出事了，就刚才夜龙心可以活剐了他的眼神，说明月牙儿因为救他而出事了。

    再也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那是一定不可能的，周允桀越想越恨不得现在就能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殿下，你没事吧？”袁若峰已经赶到，看着垮在山壁上的周允桀心里一慌。

    带主子逛窑子喝酒，和人争抢东西还失手，最后万一主子再受个伤什么的，他袁若峰真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没事，好得很。”周允桀垮了的是心，“好端端的你和别人抢什么冰水丝啊？”他懒懒散散地站直了身子，目光还是凝望水云寨的方向，那块冰水丝穿在月牙儿身上一定很美很美。

    “我还不是为了殿下，过几日若岚的生日我们都回不去了，帮您送分礼物……”袁若峰委屈地辩解，但还没说完，周允桀已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

    “以后这种事你少操心。”周允桀眉头一蹙，极不乐意地想到了这门要强加于自己的婚事，“堂堂袁家军少将军和人为了争抢女人的东西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属下知罪，是属下技不如人，给昭王殿下丢脸了。”袁若峰以为他生气是因为堂堂袁家军少将军居然输给了路人。

    “你打赢了他就为我长脸了？”周允桀越说越来气，但袁若峰还是没能摸透主子的心思，便不敢再接着往说了。

    袁若峰陪着周允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发现主子走神了很久，又想起刚才和黑衣人的对话，察觉到似乎他们是认识的，并且还牵涉到一个昭王殿下在乎她好不好的人，这才有那么点揣测到主子的心意了。

    他看了看明媚日光下周允桀依旧冷清苍白的脸，很难想象他那颗千年寒冰的心里会有怎样一个柔软的地方藏着一个温暧的秘密，他忽又想起周允桀手里的那瓷瓶的药，解药吗？亦或是更，更厉害的毒药。

    夜龙心赶回水云寨时正值医师要替月牙儿换药，夜龙心留下了药，遣走了医师，准备亲自动手。

    “还疼吗？”他的声音在她耳畔总是温和的。

    哪里会不疼，伤口虽日益渐好，但每次行动牵扯出的一丝丝钻心的疼，一次次提醒着月牙儿心里的伤。

    自从苏醒后，月牙儿就经常魂不守舍的样子，见她不回答，夜龙心手里越发的小心了。

    打开纱布，细白的脖颈上那道伤口的红色还是那样触目惊心的，看得他也心里生疼，夜龙心一边慢慢地重新上药，一边轻轻吹着气，像对待小娃娃一样，生怕月牙儿会受不了药效的刺激。

    “龙心哥哥，我不痛。”看着夜龙心谨慎小心的样子，月牙儿着实不忍心再让他为自己担心了。

    夜龙心稍稍松弛了绷紧的神经，面露微笑从怀里掏出了整整齐齐叠成小块的冰水丝，一方天空蓝呈现在月牙儿眼里，勾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是什么呀？帕子？”月牙儿好奇地去摸了摸，柔到无物的细腻触感让她更是惊喜。

    夜龙心在她面前完全展开了冰水丝，整匹丝绸就好像消失在了空气中，他又轻轻一吹，冰水丝荡漾出了阵阵水波纹。

    “这是冰水丝，极寒之地的蝉蛹抽丝织成，再用洁净冰水洗练，极度透气柔软，用这个帮你包扎伤口，就不会难受了。”夜龙心言语间已经整齐地裁剪下合适的一部分，拿了帮月牙儿包扎伤口。

    果然丝毫感觉不到有东西缠绕颈间，对着镜子望了望，那丝缎还是好看的天蓝色，只是夜龙心那个结系的太过粗糙不搭。

    月牙儿自己又解开，好好地帮自己绑了个小巧的蝶状结，这回看起来更像是一道装饰不像是一处伤口。她终是露出了小女孩天真是笑容。

    “真好看，以后受伤也不怕了。”月牙儿把整匹冰水丝叠好捧在手里看了又看。

    “胡说，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伤了。”夜龙心脸一冷，握紧了月牙儿的手，手心是火热的。

    “人一辈子总会再受伤的呀？”月牙儿眼睛剔透干净地让夜龙心忽然不敢直视。

    “我说的就是一辈子。”他眼眸低垂。

    “龙心哥哥还把我当小孩子，你以后还是要娶妻生子的，难不成一辈子守着我？”月牙儿没心没肺的说着，想象着什么样的姑娘才能管得住龙心哥哥。

    “傻丫头，我不会娶妻生子，我只会一辈子守着你，帮你守着水云寨，守着王朝。你若要复国，我是你的千军万马，你若想安然眼下，我就护你一世平安，我夜龙心是为你活着的，哪天你要我死，我也死而无憾。”他字字炙烈，不容置疑。

    月牙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眼前的龙心哥哥已经不是小时候带着她玩，陪着她长大的大孩子了，他是个男人，英俊挺拔，充满着王者气概，是那种让女人即害怕不敢直视，偷瞄一眼就脸红心跳的人，他刚才所说的话也不仅仅是在向她宣读夜族对佑迦皇族的职责与忠诚，更像是一种独独对她月牙儿说的誓言。

    “龙心哥哥，我的手好痛。”月牙儿脸蛋绯红，这回是她不敢看夜龙心的眼睛了。

    夜龙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 失态，长久以来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和情感差一点就烧毁了自己的理智，他放开了月牙儿的手，恢复了一贯的淡定冷脸。

    “好好休息吧。”他不能让月牙儿知道自己的心意，那只会对她造成负担，如果可以他希望就一辈子在不远处默默守护着她，看她过着自己的平凡日子，哪怕她嫁作人妇生儿育女，他也愿意护她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