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之中发现,鲁智深的判词都是大师一级的手笔。红楼梦的“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自不必说,水浒本传中极尽惊艳的二词也一并归由鲁智深身上。
其一,非常著名的“潮信圆寂”:
平生不修善果,
只爱杀人放火。
忽地顿开金绳,
这里扯断玉锁。
咦!钱塘江上潮信来,
今日方知我是我。
其二,禅师所云:
鲁智深,鲁智深,
起身自绿林。
两只放火眼,
一片杀人心。
忽地随潮归去,
果然无处跟寻。
咄! 解使满空飞白玉,
能令大地作黄金。
后一句显然是由“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而化。初见时不得其解,想来这漫天云彩,大地落叶与这和尚又有何干。推敲之下,竟然觉得再妥帖不过。天地雄阔之物,譬如潮水,有“夜半军声十万潮”之称,放诸鸿蒙,却如呼吸般节奏规律。季节的变化亦复如是,春去秋来,天地异色,然终非人力可阻。
人生归途有定,恰如潮涨潮落,春去秋来。和尚哈哈一笑,纳之入了自身,法同天地万物。虽然知是小说家言,却也心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