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说过喜欢你(二十八)
文/三三夏
一直在回忆，一直在想，我们上了这么久的学，毕业了好几次，却唯独大学毕业最让人难过。
这里装了我们四年的青春啊。
进入毕业季，走在学校里觉得哪里都很好看，以前总嫌弃学校池塘里的水很脏，但是在拍照留念的时候却总少不了它当背景。
草坪那么大，这个时候已经被拍照的人占满了。我在愣神的时候，二姗叫我，问有没有拍下来刚才的动作。
以前不怎么在学校拍照的我们，快毕业了疯狂地留恋着。
想把学校里所有的回忆都装在照片里带走。
这里是我们一起度过四年的地方。
总是不喜欢食堂里的糖醋里脊，可是离开了学校到哪里找这么便宜的糖醋里脊啊。
总是觉得图书馆里的位置太少，可是离开了学校到哪里找这么安静的看书地方啊。
学士服我总是穿不好，苏苏嫌弃地看着我，然后帮我整理衣摆，摆正帽子上的流苏，很冗长的毕业典礼会议，却是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会议很有意思，希望它不要结束。
第一次觉得院长其实很有儒者风范，第一次觉得辅导员也可以很帅。
优秀学生代表的发言竟然会莫名地触动自己的泪点，这样的场合不应该是庄重的吗，为什么大家都可以笑得如此开心。
我回头看苏苏，她低着头在看手机，我说，我要是哭了怎么办啊。
苏苏连头都没抬说：“我不认识你，别和我说话。”
这个报告厅来过很多次，写过很多次在这里举行的大大小小的晚会、报告、会议的新闻过低的温度，拥挤的人流，那个时候是有些讨厌的吧，而现在却想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大家穿着一样的衣服，这种感觉在高中不穿校服后再也没有了。
我已经是学士了。
我的四年，再见了。
在图书馆前拍合影，大家把帽子扔起来的时候，很多人大笑，却在捡帽子时眼泪变得不听话。
晚上，我们买回来很多啤酒，撑开小桌子，放了一圈。
二姗喝醉了站在阳台大喊，我把她拉回来，她摔倒在地板上，碰倒了一圈的空酒瓶，叮叮当当响了一阵，二姗无辜地看着我，眼圈红红地说，不是我，不是我。
我扶着她上床，在最后一个梯子上怎么也上不去，我使劲地推了一下，她说：“你别推我，这个梯子我都爬了四年了，怎么可能爬不上去呢。”
苏苏还在一口一口地喝着，我收拾了一下地上倾倒的瓶子，苏苏一个人喝完了两提雪花，这是我见她喝酒喝得最厉害的一次。
我把空瓶都扔到纸箱子里，苏苏叫我：“我们真的要毕业了，怎么办啊。”
酒后的话大都可以忽略，可是听到这话，我坐下来，拿过她手里的酒，说：“我现在陪你喝。”
“我要把你们都送走，我最后一个走。”然后我咕噜咕噜喝了半罐，酸涩冲鼻，伴着眼泪的咸。
下楼去打水，我拎着两个壶，以前总觉得两壶水好重，我提不回去，每次都是苏苏帮我，然后我欢脱地跟在后面。
现在自己拎着两个壶，忽然感觉好轻啊。
第二天没什么事，沿着学校的操场，校医院，行政楼，还有最常去的餐厅，上课最多的教科楼，还有已经我们曾经跑错了三次的公共课教室，转了很大一圈又回宿舍了，她俩在整理行李。
“我刚刚看到一餐的红烧茄子又涨价了。”我说。
“还好毕业了，不然就吃不起了。”二姗接了一句。
然后无话。
毕业晚会我们站在外围，舞台上的灯光闪了又闪，大一大二的学弟学妹在舞台上唱着什么，太煽情的画面不敢看，怕结束了人太多，拉着苏苏和二姗往回走。
图书馆依旧灯光通明，却再也不属于我。
苏苏走的时候，她爸爸来接她，我站在旁边，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这一分别，再见是何年了。
二姗拉着大箱子，等司机问我还有没有东西的时候，我才发觉，我还没来得及抱她一下，她已经上车了。
我说：“你下来，抱一下再走吧。”
二姗笑了一声，推开车门。
我抱着她，像抱住了四年的光阴。
几秒钟，车就消失在我眼前了，好快啊。
然后点开手机，在群里发条消息，到家后说一声。
她们都走了，我一个人什么事都没有。
问李济然收拾完没，我去送他，他说，不用，已经在去车站的路上了。
随后又说，工作结束早点回去，行李太多就先寄回去一部分。
我嫌他啰嗦，就赶紧说，好，那我去吃饭了。
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学校晃荡吧。
和学妹去了最常去的那家拉面，我们顶着大太阳走去，那个拉面小哥还在窗口很帅气地拉面，吃面的却不是我们三个人了。
学妹问我为什么要在这么热的天气固执地要来吃一碗汤面，想了很久，我说，大概是因为要走了，以后见不到拉面小哥了吧。
我问学妹，我是不是还可以装大一的小朋友。学妹笑笑说，学姐，这已经是我们的天下了。
回来的路上学妹碰到她朋友，挥手告别，一个人继续晃荡。
然后去了常去的一个小酒吧，我们最喜欢的那个驻唱歌手还在那里唱着歌，没有了她们的花痴，忽然觉得他长得一点都不好看。
6月22号是最后一天离校的日子，把宿舍钥匙交给阿姨的时候，阿姨问我是不是宿舍最后一个人，我郑重地点点头，是，我是最后一个。
因为出版社实习期还没有结束，所以提前申请了研究生的宿舍，只是我们宿舍在学校东区，研究生宿舍在西区。
我拉着箱子，走在校园里，看见一张张鲜活的脸，自己也曾那样兴奋地走在校园里。
我想张嘉了。
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而你在我之前离开，你是否像我一样眷恋这里。
我发了一个短信给他：“我毕业了。”
早上睡醒时，用脚去找下床的梯子，半睡半醒间晃过神来才发现我已经不在那个又小又硬的床铺上了。
没人会和我一起转遍学校的三个食堂，去吃一餐的包子，三餐的粥，八餐的鸡蛋饼了。
没人会和我一起从市区步行回学校，唱一路的歌，不顾路人的眼神，潇洒地走回来。
没人会在我最低谷的时候给我扎小辫子，然后在我的嘴巴上涂自己最珍贵的口红。
没人会在我熬夜时，下床吆喝着我关掉电脑。
没人会洗好小番茄葡萄放在小盆里端给我了。
没有九百块钱就可以遮风挡雨存放一切心情的小屋子了。
也没有机会躺在床上听天南海北的的八卦了。
大一，在阳光热烈的上午推开宿舍门，第一次见到这四年朝夕相处的你们。
大四，我还没有真正地正式地对你们告别，就锁上了这个七楼的小房间。
对，我真的毕业了，真的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尔曦给我打电话，问我还要在出版社实习多久。
我说，还有半个月，还有半个月我就回去了。
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好，我在等，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下来了。
我要送给自己一场毕业旅行。
明天是研究生考试，祝我亲爱的学姐甄妮，我美丽的芳芳一切顺利。
也祝所有的考生一切顺利。
祝好～ by三三夏
还有，这篇文章参考了一个学姐的毕业散文，嗯，反正学姐在国外也看不见～就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