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最热闹的孤独

     

      华灯初上,晕染了眼前这座美丽的城;夜色繁华,透露着最热闹的孤独;2016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她带着轻薄的行李,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即便是临近年关的最后几天,深圳依然是人头攒动、车流不息,不过留在她心里的却只有朱自清先生的那句"热闹是他们的,与我无关"。深圳是繁华的,亦是孤独的,这份孤独流淌在深夜,冲击着每个人内心深处的空洞,你无法言说他是什么,因为你自己也不清楚。

        夜色下的我们渺小如蝼蚁,做着社会财富的搬运工,苦心经营,艰难前行。我们时而兢兢业业,时而小心放纵;我们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鼓吹着理想与梦;我们觥筹交错,习惯了酒精和灯光;我们屡屡欢聚,在寂寞中狂欢,亦在狂欢中寂寞。每每醒来,又是一个孤独漫长的夜。孤独是一种常态,它存在于生命的每一个间隙。即使亲人朋友常伴左右,拥有自以为圆满的爱情,即使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从来不会空闲,也抵挡不住孤独的血液静静流淌,在某一个瞬间喷薄而出。因为,其实你始终是一个人,没有人真的懂你或是愿意花心思来懂你。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方式,哪怕是爱与关怀。想着想着,她便随着飞机的轰鸣声昏睡了过去,再睁眼便遇见了冬。

      故乡的天空,一眼蔚蓝,些许深邃,些许明朗,口中呼出的气体凝结成一阵阵白色的雾,证明着冬天的存在。许久未感受这样的温度了,她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姑娘。她在努力思索,究是何时起故乡只剩下了冬夏,又是何时她的故乡只有了冬天。巴士窗外,干枯的鸟巢突兀的立在一片片光秃秃的枝丫上,道旁的作物和土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枯草还是黄土,这是她记忆中的颜色,冬天本来的样子,一片赤裸,犹如放空的心,在只需两个颜色就可以描绘出来的世界,任何杂念都会变得特别清晰。她放决心放下手机,头靠近窗,安心享受窗外的景色,窗边缝隙里透出一丝丝凉风打在她的脸上,她睡意浓浓却又格外清醒,在窗内的玻璃上小心地写画着什么,不一会儿字迹就随从窗顶流下来的水珠一起消失了,她便擦干重写,周而复始,思乱如麻。她本该像往常一样,打开手机看下最近的热点新闻,亦或是拿出平板,用一个电影来打发这两小时的路程,再或是听听音乐,但是她不愿意,她只想放空自己,虽然她清楚的知道这根本是徒劳。还好时间并不算久,她便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区,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墙上又多了些岁月剥离的痕迹。

      三幅字,五幅画,数不清的盆栽把客厅塞得满满当当,她盯着墙上那副艳紫色的牡丹,感叹着它是如何毁掉了满屋子的清新,又转眼心疼地打量着爸妈,是否又添了几根银丝,让父母变成空巢老人,她心中总是不忍的。不过她又庆幸在这熟悉的环境中可以暂时忘掉深圳的一切,也正是她忘不掉的一切。因为“家”终究是热闹的,这里有十年的发小,或已为人夫,或张罗着讨喜未来婆婆,和他们在一片寒暄中感叹时光,假装肩上的书包还在,挎着胳膊去上学的日子并不远;这里有叔叔阿姨、兄弟姐妹怀揣着十万个为什么热情地八卦着你的生活,重复着每年过年都在讲的段子“那个小谁,小的时候.....”,让你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事情;这里有你许久未见的同窗,再聚首,形形色色,各行各业,让你突然意识到你竟认识这么多牛掰的人,竟都是叱咤风云的角色,让你更加怀念当年那群一无是处的孩子,细想他们脸上好像没有面具;这里也有故乡五十二度的原浆,几杯下肚,烧尽脑颅,翻滚肠胃,踉踉跄跄,让你不知清醒是何物,怀念所念及不念。她走遍熟悉的每个角落,回忆着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说了一辈子却已在你世界的朋友,那些青涩迷茫与错过。她用力地呼吸着,即便凉气渗入体内,她只想记住家乡的味道,沉浸在过去的世界里,虽然偶尔脑海中还是会划过一丝丝高楼大厦,绿树白云。

      可是,深圳又有多远,家又有多近,还不及回味,便又走在了南方的艳阳里,回想着昨天的大雪纷飞...假期也不过寥寥几天,她又能如何放空?如何想念?依旧是人头攒动,谁有又会与你擦肩而过?在时光里咀嚼繁华,谁又曾真的孤独?走走停停,却不曾留下,每一次别离,终是伤感。愿所有的相遇,终将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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