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叫什么？”

“徐婉。”

“昨晚的事怎么发生的？”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边说边开启肩前的执法仪。

“能不能不要录。”徐婉把头垂下，用手遮挡额头。

“那先做一下笔录。”另一位年轻警察环顾了下四周，这是一间很小的出租屋，大约15平米，占据空间最大的是一张一米二的床，床褥凌乱地堆在角落。床头的墙贴着电影海报，能看到紫霞仙子微笑眨眼。床头柜摆放抱枕、玩偶，残留着少女的气息。床头柜旁仍是个床头柜，零零散散搁着化妆品和镜子。另一侧的衣柜边有个小门，想必是卫生间了。

女孩坐在床上，声音像被人用手掐住了脖子，“我被人强奸了……”

“具体情况。”

“晚上和朋友在ktv酒吧唱歌……大概凌晨1点出来，ktv离我住的地方近，闺蜜和她男朋友打车回去了，我打算走路回家……但头有点晕，就在路边蹲着休息……然后肯定被人下药了，清醒的时候，发现内衣裤都丢在一旁……我感觉有人和我发生了关系，就是他强奸了我……”

“你半夜还在外面喝酒？”年长的警察打了个哈欠，问道。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男的呢？”

“早上醒来的时候就不在了，但我有证据……这是凌晨2点闺蜜打给我的通话记录，但都被人掐掉了……”徐婉说着说着，哭出来了。

“你还记得那男的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徐婉抽泣着，之前流的眼泪风干了很多回。

“好，先稳定下情绪。这样吧，我们带你去医院，做一下精液取证。”年轻警察轻轻说道。

徐婉缩起身体，抖了几下。

“我们还会去查监控，一有发现，马上联系你。”年轻警察用眼神示意年长的警察，他点了点头，两人便带着徐婉走了。

二、

时间回到两天前。

从洳家酒店离开，小神仙一路小跑至刚从斑马线过来的两女生面前，询问能不能接受采访？

他在网络拥有10万粉丝，去年从游戏公司辞职成了UP主。因为拍摄“凌晨2:00的城市”系列采访，来到深圳。相比北京，小神仙觉得4月的南方城市确实“巴适”。一次在北京顶着零下五度街拍，手就像刚从冰箱冷冻柜里冻了24小时拿出来一样。

“你会提少儿不宜的问题吗？”其中一个女孩咧开嘴，笑着说。

“不是那种街拍，我是B站正经的视频主。嘿嘿，现在正拍凌晨2:00的深圳，你们刚下班吗？”

“对呀。”那个爽朗的女孩耸肩，看了一旁的女孩，像在问要不要继续进行。

“你们叫什么？”

“我叫徐婉，她是丹丹。”徐婉回了王丹丹一个微笑，表示不介意。

“我想请问，你们为什么凌晨2:00还在外面？”

“为了生活呗！”

“我们加班到现在。”徐婉接着丹丹的吐槽回答道。

“那你们老家在哪？”

“我在湖南。”

“江西九江。”丹丹答得很清脆。

“深圳跟自己的家乡有什么区别？”小神仙扶了扶眼睛，对这个问题很期待。

“就是觉得好玩，自己家乡虽然也好，但太安逸，不适合我这种有趣的灵魂。”丹丹吐吐舌头。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做人嘛就是奥特曼打小怪兽。深圳是大怪兽，节奏比较快，我可以快速成长。”徐婉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你们愿意留在深圳吗？”小神仙表示好奇。

“我愿意，因为这里有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我男朋友也在这里。我们已经在光明新区买房了。”丹丹用手挡了一下嘴，露出羞涩的一面。

“我呢也会留在这里，因为机会更多，能有更好的发展。”

“好的，谢谢你们接受采访。”小神仙点头，向她们表示感激之情。

“没事呢。”徐婉也冲他挥别了手……

回到出租房。打开淋浴头，徐婉回想着晚上的采访。

“我内心真是那样想的吗？奥特曼打小怪兽，这个念头怎么出来的？如果采访播出来了，会不会显得我很蠢？人是思想的芦苇，人要追求自己快乐，可我常常加班熬夜，做的事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为了满足他们需求，但事实上他们心情多变，我所做的事并没有带给我技艺上的提升，像个机器，甲方说往东就往东，甲方说往西就往西，甚至有些根本不告诉你方向，东南西北撞遍了还不得其果。在这里虚度，又被公司领导的心灵鸡汤灌注，我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

“周围的人并非充满善意，谁也不知道身边另一个人内心有什么想法，这是最龌龊的地方。我是太不喜欢争执了，这是不是因为过于内向？还有，我该从失败的恋情中出来，每天早上在镜子前给自己打气，‘徐婉最棒，徐婉最棒，徐婉最棒！’然而这样心理暗示何尝不是一种新的逃避呢？”

外界看来，徐婉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她话虽然不多，但做事情极其认真，答应别人的事总能办得妥妥的，徐婉自诩为独立女性，这跟她从小一个人在外生活有莫大联系，但另一方面，她又像巨大的皮球，不断被人往里注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极限在哪里。穿上睡衣，徐婉在备忘录填写了今日完成事项和明日清单，她总要继续努力的。

“哎，一想到他，就令人恶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