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程曦和孟晓晴约了午餐，隔着饭店的玻璃看到陆励和吕依依一起走在路上，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到了饭店门口才分开。

陆励走到程曦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程曦对着陆励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坐在旁边的孟晓晴探了探头，看着陆励。“励帅哥，你怎么跟班花一起进来了。”吕依依很漂亮，在学生时代就已经是公认的大美女，追求者络绎不绝。可能是妒忌的缘故，吕依依的女生缘很差。

陆励知道孟晓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还没回答，程曦”嗯“了一声，“也不是第一次了。”

陆励显得有点无奈。“那我跟她在一个公司啊，都是高中校友，总会碰到一起的。”

“只是偶遇？”孟晓晴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八卦能挖一下。

陆励点点头。“是的，只是偶遇。开了一上午的会，累死我了。”陆励边看手机信息边继续说。“你们怎么那么排斥吕依依啊，我觉得她人没什么问题啊，挺nice的。”

孟晓晴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她看上你了。”

陆励显得很吃惊。“不是吧，这又是哪里来的说法。”

孟晓晴笑了笑。“高中的时候她就说过很欣赏你啊。”

陆励用手肘推了推程曦。“她不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吗？”

程曦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

孟晓晴接着说。“你以为她女生缘差真的是因为我们妒忌吗？听说她念本科的时候，有男生为了她跟处了5、6年的女朋友分手了，那个女生还差点得抑郁要自杀了。不过吕依依也没有跟那个男的在一起，她跟他们学院的一个师兄在一起了，毕业分的手吧。重点是，听说那个师兄原本也是有女朋友的，因为吕依依的追求才跟自己的女朋友分的手。三岁见三十，所以在高中的时候她在我们女生这边的评价就不怎么好。”

“所以？”陆励还是不明白这跟吕依依喜欢他这个“有妇之夫”有什么关系。

“所以人家根本不在会你有没有女朋友，而且你们现在又这么有缘毕业之后到了同一家公司，况且在吕依依看来，程曦抢不过她吧。”孟晓晴解释说。

程曦转头看着孟晓晴。“晴小姐，我不至于那么没有竞争力吧。”

孟晓晴笑笑。“嘿嘿，我错了我错了。”

陆励撑着头看着程曦和孟晓晴。“那她也不会看上我啊，我可比不上她的那些追求者。”

程曦手托着下巴跟陆励对视。“赌赌？我猜吕依依过段时间会来跟你约饭，或者约你去喝杯东西。”

“对，理由极有可能是过年了，在一个公司遇到校友不容易，一起聚一聚。”孟晓晴搭腔。

陆励摸了摸程曦的头。“好啊，我觉得她不会，谁输了就请吃饭咯。”

“听者有份！”孟晓晴笑得像一只馋猫。

服务生上菜了，进入社会才半年的他们兴奋地聊着各自的见闻，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还很新鲜。

数日后。

“陆励。”陆励收到吕依依的信息。

陆励正在工位啃程曦”施舍“的小零食，早上太赶没吃早餐饿死了，看到信息后他放下零食回信息给吕依依。“嗯？”

“入职快半年了，一直在熟悉环境，没能好好跟校友叙叙旧。快过年了，我们出来吃顿饭吧，有缘再遇上实属不易哦。”吕依依说。陆励满脸黑线，他都能想象得到程曦和孟晓晴听了这话后嘚瑟的样子了，这场赌，她们赢了。

陆励把口中的零食咽下去，给吕依依回信息。“不用了，我跟程曦约好了，anytime。”

陆励的这句“anytime”，让吕依依不知道该怎么接，连“改天再约”也不能说。“好吧。”吕依依回，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尴尬。

“你们赢了。”陆励把聊天记录截图发到他们的小群里。

“高手哦。”孟晓晴比了个赞。

“老招了。”陆励挑了挑眉，继续专心啃手中的零食。

“老……招？”孟晓晴没听懂。

程曦笑了。“是啊，老招了，我也用过好几次了。”

“好咯，你们这对有颜任性的老夫老妻。“孟晓晴说。

确实是老夫老妻，毕竟这是陆励和程曦在一起的第十年。

0

陆励第一次跟程曦扯上关系，是因为陆励让程曦被学校通报批评了。

从小学升上了初中，大家都有总自己长大了的错觉，有的忙着情窦初开，也有的忙着拉帮结派，于是个别与大家合不来的学生成了一些小团伙霸凌的对象。

那天，陆励叼着一根雪条从小卖部走回教室，在花坛旁站了站看风景。走廊那边传来吵闹的声音，陆励看了过去，正是校园霸凌的现场。三个女生围着一个稍微矮小一点的女生在说着什么，为首的女生还时不时推推那个女生。

陆励打算悄咪咪的遛去找老师，刚转身就差点被一个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的女生撞到。那个女生直直的冲了过去，挡在那四个女生和被霸凌的女生中间。她们产生了争吵，并且很快就发展成推拉。

陆励看着不对劲，跑到老师办公室报告了这件事情。等他们回到现场，几个女生已经扭打成一片。陆励跟在老师后面看了看，那个见义勇为的女生正跨坐在为首的女生身上，另两个女生想要把见义勇为的女生拉起来却被她张牙舞爪的一次次逼退。等到老师把她们分开，陆励这才看出来，这位见义勇为、痛扁大姐头、现在脸上挂了彩的女生是跟他同班的程曦。

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是，三个参与霸凌的女生以及程曦都被通报批评。而那个被霸凌的女生，从此把程曦封为女神，天天粘着程曦，虽然她后来长得比程曦还高上了几厘米，但在程曦身边还经常小鸟依人状，她的名字叫孟晓晴。

这件事情的另一个结果是，程曦跟陆励杠上了。在程曦眼里，是陆励害她被通报批评的，本想着延续小学年年“三好学生”的战绩，这一通报批评，估计想在初中封“三好”很难了。从那以后，陆励走在学校里，手里拿着的零食总是会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程曦抢去，连书包里面的小说漫画也经常被收缴，程曦还经常在陆励和小伙伴聊天的时候忽然冒出来跟陆励呛声，然后看着陆励吃瘪的样子哈哈大笑。

就这么过去了一段时间，那天程曦发烧请假没去学校，陆励盯着手中的零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今天买的是程曦最爱的薯片呢。

这段时间天天被程曦抢零食，陆励发现，程曦遇到她喜欢的零食，眼睛会发亮，吃完了还会心满意足的舔舔嘴。要是程曦遇到了她不喜欢的零食，吃上一两口就会丢回给他。有段时间陆励故意买程曦不喜欢吃的，零食没少，却多了课间发呆时被程曦用书本拍脑袋。

陆励不迟钝，他知道自己是喜欢上程曦了，这个勇敢、开朗的女生。

第二天程曦回来上课了，虽然还是有点感冒，但是这不影响她的活力，不影响程曦跟她的小伙伴们嬉闹。

但是，这一天程曦都没有靠近陆励，没有抢他的零食、没有去搜刮他的漫画小说，他们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一周。陆励终于憋不住了。

“薯片、饼干、糖，给你。”陆励把几样零食放在程曦桌上。

程曦正在看书，她抬起头来看了看陆励，但很快移开了视线。“啊，谢谢啊。”

陆励被这声“谢谢”弄懵了，这是第一次听见程曦对她说谢谢，这生疏的感觉让陆励觉得比吞了一碗很苦的中药还要难受。“干！”陆励爆了粗口，扭头走了。

程曦有点吃惊，陆励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乖乖的，她都不知道原来陆励会说粗口。

陆励真的很生气，像是生程曦的气，气她撩拨完自己忽然离开了，又像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的手足无措。

陆励没有再去找程曦，程曦也没有主动跟陆励说话，他们就像普通的同班同学一样，似乎之前他们的亲密只是假象。

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初一的时光也结束了，学生迎来了暑假。开完班会，老师交代完领取通知书的时间，大家就开始收拾东西陆续回家了。

要有一整个暑假见不到程曦了。这个想法让陆励发起了呆。

“那个……陆励。”一声轻轻的叫唤。

陆励回过神来，是孟晓晴，她还是有点怯生生的，但是在程曦的带领下，比起刚开学那会自信多了。“嗯？”陆励应着，眼神却飘到了程曦的座位上，她还没收拾好，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弄东西了。

“你不要生程曦的气了，她是发现自己喜欢你，怕你不喜欢她，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才离你远远的。”孟晓晴说。

信息量有点大，陆励呆了一下，孟晓晴说程曦也喜欢他。拉住孟晓晴好好的“拷问”了一顿，陆励知道了，程曦之所以生病请假后就疏远了他，是因为那天程小姐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难受的时候满脑子居然都是陆励，原来自己是喜欢陆励的。程曦怕陆励不喜欢这样嚣张跋扈的自己，却又不知道不这样的话该怎么跟陆励相处，于是干脆离得远远的，好好的思考思考。只是没想到，这一思考就是这么长的时间。

“干！”陆励又爆了一声粗口。他抓起书包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停住回过头来对着孟晓晴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往前走去，心里似乎有了什么打算。

过了一个星期，同学们回学校拿成绩单，然后领了一堆暑假作业。老师说完开学时间宣布大家可以回家了，程曦和孟晓晴相伴着走出了学校。

“程曦。”陆励追了上去。“把你家电话给我。”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近距离看着陆励了，程曦有点紧张。“干嘛？”

陆励翻书后拿了作业本和笔出来。“你是想整个暑假都见不到你害老子得相思吗？！快说。”陆励表现的痞痞的，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

原本是情话，被陆励用这种方式说出来，似乎带了点萌感。“相思？”程曦似乎抓到了重点。

陆励想了想，在本子上写下自己家的电话号码，撕下来递给程曦。“程曦，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我知道现在还早，但我不想错过你。如果你也愿意，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凯德广场的麦当劳等你。”陆励说完，没等程曦的回应，转身跑了，第一次告白，他表示很方。

 第二天，程曦出现在了麦当劳，她跟陆励就这么开始了他们的早恋。初一暑假的第一天，她成了陆励嚣张跋扈的女朋友，他成了程曦乖乖的男朋友。

1

早恋的故事听得多了，都知道早恋会被老师和家长阻拦，为了免去被关在小黑屋里跟老师和家长谈心，陆励和程曦决定先做“地下党”。

她去看他打球，跟他们班上的其他女生一样，为班上的男生加油，不同的是，她的眼光只追随着他。

他跟男生在课间打闹，如往常一般，只是眼神会悄悄地穿过某个人的肩膀与她对视，默契一笑。

她跟孟晓晴结伴放学回家，半路他会突然从旁边冒出来，跟她们走上一段，无意间轻触的双手让他们心声荡漾。

他与她相约在图书馆，安静的做作业，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宛如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这一年，陆励和程曦就这样小心翼翼却又甜蜜的谈着恋爱，不被别人打扰这初恋的美好。

2

年轻人的冲动总是突如其来的，而这冲动又会导致一系列的后果。那天陆励放学后打完球，晚霞给学校镀上了一层金光。

陆励想起来拿漏了作业本，于是回教室拿，此时的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值日生也陆续回家了。

程曦从走廊那边走来，她是今天的值日生，因为一同值日的同学有事先走了，她一个人弄的有点晚了。

晚霞从走廊外照进来，照在了程曦身上，美的让陆励看着有点失神了。刚打完球的他精神还很亢奋，没有多做思索，陆励直直的走上前，壁咚了程曦，吻了上去。

“你们在干嘛！”陆励和程曦的初吻就这么被路过的老师无情的打断了。然后就是老师最爱做的事情了——叫家长。

于是此时的陆励和程曦的妈妈，在谈话室里在老师见证下第一次见到了“亲家”。

老师讲了很多，但是也都是那几句，什么早恋影响成绩、早恋对身心健康发展无益、早恋没有好的结果之类的，陆励和程曦的妈妈也很积极的响应着老师，一直频频点头，老师似乎很满意两位家长的反应，于是谈话很高效的结束了。

第二天。

“程曦，昨天回家有没有怎么样？”陆励担心程曦回去之后会被她的妈妈批评，一大早来到学校等着程曦。

程曦笑笑。“要是我说，我妈昨天回去只是跟我做了一个晚上的生理教育，然后只是让我不要影响成绩和不做越界的事情，你相信吗？”

陆励有点小吃惊，随后皱了皱眉。“这样啊？有点糟糕。”

虽然程曦有想过，不是大家的父母都会这么开明的，但看到陆励的反应，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你爸妈批评你了吗？”

陆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他们……”他抬起头，看着程曦皱着的眉头，忽然笑了。“他们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回家吃饭！”

“吃饭？”程曦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才明白自己被陆励耍了。“陆励！”她握着拳头想要给陆励一拳，陆励却早有防范，边笑着边跑开了，程曦也笑着追了上去。

看来他们都有开明的父母呢，也幸好如此。

这一年，陆励和程曦成了老师的重点监管对象，在学校里，他们只能保持距离。也因为老师捅破了他们的恋情，初二的暑假，陆励隔三差五就堂而皇之的把程曦带回家一起做作业、玩游戏了。

3

初中的最后一年，因为要准备升入高中的考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成绩上，老师对于早恋什么的也干脆睁只眼闭只眼了，特别是对于成绩好的学生，比如陆励，只要他们继续保持在全年级的前三名，其他的就随它去吧。老师们似乎还希望陆励能拉偏科的程曦一把，毕竟如果程曦的数学成绩提高一点，她也能够争夺前三名的宝座。

“我没看错吧，陆励在数学课上做笔记，他数学不是常拿满分的吗？”

“他是做给程曦的吧……陆励好像经常在课间给程曦讲题目。”

以上的对话，常发生于不同的两位同学之间，这一年，陆励和程曦积极备考，他们想要考进同一所高中。

上天不会亏待努力的人，陆励和程曦考进了同一所高中，他们的早恋未完，相约在高中继续。

4

进入新的阶段，这让青春期的学生雀跃不已，校园中到处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少男少女们在学校里悄悄的走在了一起，品尝着初恋的美好。

为了避免刚进入高中就被老师约见家长，陆励和程曦暂时不打算公开他们的关系，反正也不同班，于是他们平日在校园里也没有一起吃饭，只是周五会一起回家。陆励在1班，程曦在7班，他们的班级刚好位于回字型教学楼同一层的两个角，于是课间，他们常常站在走廊，隔着天井不动声色得交换眼神。

可是开学才两个月，陆励就发现程曦出来教室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直到有一次，陆励看到程曦跟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一起有说有笑的走着，连他从旁边走过也没有发现。

好不容易等到周五放学，陆励早早来到校门口等程曦一起回家。

“你跟那个男生怎么回事？”陆励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困扰自己一周的问题。

程曦没有明白陆励的话。“哪个男生？”

陆励皱着眉头。“就你下课跟他一起走的那个。”

程曦还是没明白陆励指的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你说哪个，怎么了吗？”

陆励撇了撇嘴。“随便哪个了，你跟你们班的男生都保持距离啊！”

虽然还是不知道陆励指的是谁，但程曦听出来了，陆励吃醋了。“哎哟，你这是吃醋了？”

“随便！”这是陆励第一次知道吃醋的感觉，心里酸酸的。“保持距离啊，记得！”

看到陆励吃醋，程曦觉得甜甜的。“好啦，知道了。”程曦应着，等离学校远了，伸出手与陆励十指紧扣。

陆励跟那个男生认识，是在班际篮球赛上，于是陆励知道了那个男生的名字，他叫廖梓延，是他们班的得分主力之一，在场上他们是相互防守的位置。

从比赛开始一直到第三节结束，陆励都很不是滋味，因为他看到程曦在很卖力的帮廖梓延加油。短暂的休息过后，第四节比赛开始，经过前三节的比赛，他们打成了平手，接下来的每一分都是关键。

在一次对抗中，廖梓延和陆励撞在了一起，双双跌倒，撞的猛了，他们都分别有点擦伤。陆励和廖梓延都被队友扶了起来到场边做紧急处理，陆励下意识地看程曦，却看到程曦跑向廖梓延，拿着云南白药蹲下来帮廖梓延处理伤口，陆励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再次上场的之后，陆励看着廖梓延，越看越有火，因此防守的动作大了些，终于在廖梓延投球的时候打手犯了规。廖梓延因此得了两个罚球，7班比1班多了2分，而此时只剩下不到一分钟。比赛再次开始后，陆励在防守时跟投篮的廖梓延撞在了一起，陆励被撞倒了，球进了，裁判没吹犯规，7班超过1班4分了，而此时时间不足1分钟。

“他犯规啊！你没看见啊！”对于裁判的反应，陆励表示不服，1班的观众也跟着叫嚷起来。

裁判再次表示没有犯规，比赛继续。

“怎么判的，明明就犯规了！”陆励不服。他还想继续逼近裁判，被队员拉住了。

“好了！听裁判的！剩下40秒，好好打！”1班的队长走上前，制止住陆励。

“干！”陆励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1班以2分惜败7班。握完手后，陆励和队员走在场边休息，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陆励看向对面，7班的队员虽然很累，但因为赢了比赛，都还很兴奋的聊着比赛中的精彩，而程曦正站在人群中，廖梓延站在她的面前，兴奋的说着什么，程曦笑得很开心。

陆励看着，忽然有一种程曦和廖梓延才是一对的感觉。

这一周还没过去，陆励又跟廖梓延碰上了，而这次，程曦也在。

因为输了比赛，苦闷的陆励下课后走到天台想要吹吹风，看见有梯子，他就在往上爬到楼梯井的顶上，躺下来了。

没多久，又有脚步声传来，听脚步声是两个人，陆励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就往围栏后面躲了躲。

“喂……你带我来天台干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声音传来，陆励发现来的人居然是程曦。

“你别着急啊。”另一个人也说话了，陆励认出来那是廖梓廷。

他们来干什么？带着心中的疑惑，陆励悄悄的翻起身来，探出头去看。

廖梓廷走在前面，领着程曦一直走到一个角落。

“你看！”廖梓廷指着墙角让程曦看。

“哇！都是漫威的超级英雄耶！”那个墙角，有学生在上面了一排Q版漫威英雄，程曦的最爱。

程曦蹲在那里，细细的看着。“画的很好耶，你怎么发现的。”

廖梓廷在程曦旁边蹲下来。“有一天我在学校操场捡到一张纸条，上面说，教学楼天台西北角有一本武功秘籍，我就来找啦！结果武功秘籍没找到，看到了这一排超级英雄。”

程曦转过头对着廖梓廷翻了个白眼。“胡扯！”

廖梓廷忽然凑上前，亲了程曦一下。程曦被吓到了，推开廖梓廷，因为重心不稳，往后坐在了地上，廖梓廷也被推得坐在了地上。

“你干嘛！”廖梓廷忽如其来的举动让程曦生气了。

“程曦，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廖梓廷把心中练习几百遍的话说了出来。

廖梓廷忽然的告白，让程曦感到很意外，她根本没有想到廖梓廷会喜欢自己。震惊过后，程曦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抱歉，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廖梓廷愣了愣，也站了起来。“你别骗我了，你哪里来的男朋友。”

“她有！”陆励从天井后跑了出来，跑到程曦身边，把她揽入怀中。“我就是。”

廖梓廷还是不相信。“你是1班的陆励？这没你的事，你放开程曦！”廖梓廷伸手，想要把程曦拉过来。

陆励拦住了廖梓廷。“我说了，我是程曦的男朋友。”

廖梓廷的手被陆励抓住了，甩不开，他看向程曦。“程曦，他说的是真的吗？”

程曦本想继续置身事外，陆励吃醋的样子居然有点小帅，她看的有点入神了。陆励和廖梓廷都看着程曦，程曦挑了挑眉。“是的，我是陆励的女朋友。”程曦认真的回答了廖梓廷的问题，然后转过头看着陆励，掂起脚吻了他。

尽管陆励和程曦不想在高一的时候就公开情侣关系，但在廖梓廷因为失恋跟好兄弟诉了苦之后，不到两天时间，大家就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毕竟这些八卦对于充满好奇心的高中生来说是绝佳的闲聊话题之一。好在，比陆励和程曦高调的情侣多的是，这让他们得以安然度过高一的时光而没有被老师约见家长。

5

陆励和程曦在一起的第五年，他们有了第一次一起到外省旅行的机会。

金秋十月，学校组织高二的学生前往革命圣地进行为期一周的红色之旅，虽然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硬座，但对于这群精力旺盛的学生们来说，更加让他们在意的是如何让这趟旅行更为疯狂、有趣。

两个班坐一个车厢，这意味着1班的车厢跟7班的车厢中间隔了2个车厢，对于陆励来说，这意味着他要跨越两个车厢才能见到程曦。

上车时已是晚上九点，没多久又在两个较近的站台停靠上下了乘客，等到真正开起来已是晚上的十一点了。老师再次巡视了一番，确保学生都安顿下来了，才离开学生们的车厢到自己的车厢休息。有的学生已经昏昏欲睡，趴在小桌板上意识模糊，也有的还在玩乐聊天，比如程曦，她和孟晓晴以及另外两个女生、两个男生坐在一桌，正在兴奋的玩着三国杀，因为有的同学已经睡了，他们压低了声音，有些听不清楚的还比手划脚的。

十二点，又睡下了一批。凌晨一点，车厢越来越安静，还有几桌在压低着声音聊着天。孟晓晴和同桌的另外两个女生靠着椅背睡着了，程曦还很精神，她跟同桌的两个男生玩飞行棋玩的很欢乐。

陆励想到程曦不会这么乖睡觉，但看到她跟别的男生玩的欢乐还是有点小吃醋的。

“耶？你怎么过来啦？”程曦走完一步棋，抬起头来看到了陆励。

陆励对程曦勾了勾手指。“来带我的女人走。”

坐在程曦旁边靠走道的男生很自觉的站了起来让出了路，程曦笑笑，站了起来。“那找谁跟我换座位？”

“我……”陆励的好兄弟陈昭霖从陆励身后走出来，坐到了程曦的座位上，他睡眼惺忪的，估计是睡着了被陆励拉起来了。

陆励拉着程曦回到了1班的车厢，陆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程曦会意，靠着他的肩膀睡了。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度过的晚上，有火车压过铁轨的咔嚓声，有火车车厢那股泡面味，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第二天，在老师巡查车厢前，程曦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在火车的鸣笛声中，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正式拉开了本次秋游的序幕。

按照安排，学生们4人一组住到了当地的人家里，体验当地生活的同时，自行组织参观村里的几个革命景点，并帮助寄宿人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辅导小学生作业等。

第四天，陆励得以从自己寄宿的家里溜出来，他找到程曦寄住的家时，程曦正跟孟晓晴一起辅导那个家的弟弟写作业，另两个同学跟那家的姐姐在另外一边。程曦在跟弟弟讲解着题目，陆励远远的看着，他还没见过程曦这么温柔的样子呢。陆励看着程曦，脑海里浮想翩翩，他想以后程曦辅导他们孩子作业时，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耶！找到了！第三个错别字！三十个俯卧撑！快！不是说自己很牛的吗？三个错别字了哦！”程曦原形毕露了。

呃……应该也是这个样子的。陆励看着那个认命做俯卧撑的小男生，默默为自己以后的儿子祈祷。

“程曦，陆励来了。”孟晓晴看到了陆励，跟蹲在旁边数俯卧撑数量数得正欢的程曦说。

程曦听到陆励的名字，嗖的抬起了头。“还差十个，晓晴你看着他做完啊！”程曦跑向陆励，还不忘叮嘱要完成小惩罚。

程曦带着陆励走到了小溪边，一路上很兴奋的说着这几天的见闻。他们在溪边的大石头坐下，程曦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陆励伸手把程曦拉进自己怀里。

“哎呀！”程曦的头撞进了陆励的胸膛，磕了一下。“你干嘛啦！”

陆励把下巴抵在程曦头顶上。“程曦，我想你了。”

程曦本来还想挣扎着坐起来，听到陆励说的话，安静下来了，她还听见了陆励的心跳声。“嗯，我也是。”

陆励和程曦的第一次共同旅行，压过铁轨的咔嚓声，有火车车厢那股泡面味，有彼此的呼吸声，还有溪水流动的声音，有田野泥土的气息，以及泛在他们心间的甜蜜。

6

在一起的第六年，在高考倒计时100天誓师大会后，陆励和程曦发生了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争吵。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去北理工的吗？要不是有志愿墙，我是不是要等填志愿的时候才知道你要去浙大？”陆励有点生气了。

程曦有点无奈。“我说过我想去浙大，是你一直想去北理工。”

“可是后来你不是也同意了吗？那你改变想法要跟我商量啊。”陆励继续说。

“你这么生气干嘛？又还没到填志愿的时候，晚点再说还不是一样。”程曦反驳。

陆励不太满意程曦的反应。“晚点？你是不是想要等到尘埃落定了再告诉我你要离开我？！”

离开……陆励忽然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焦虑的原因了，这也是他这么生气的原因，高考的结果太多，他怕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他不想跟程曦分开。

程曦叹了一口气。“我没有要离开你，但我真的不想去北理工。”

“所以呢？所以你要等到结果出来了再告诉我你不陪我去北理工了吗？”陆励有点着急。

“陪你？这也是我的人生，我也有自己的追求。”这回程曦也生气了。

陆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可以商量啊。”

“怎么商量？每次你都是在描绘北理工的美好啊，你有考虑过跟我一起去浙大吗？浙大的光学工程也很好啊。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一定要上同一所大学。”程曦反问。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你也真的想要离开我。”陆励的眼神黯淡下来了。

“我去做题了。”程曦转身走了，没有回答陆励的话。

程曦的兴趣是医药，她的志愿是去浙江大学。而陆励，他想要学习光学工程，北京理工大学是他的目标。他们都不想放弃自己的理想，也不想妥协，于是陆励和程曦冷战了。

高考进入倒计时，跟其他同学一样，陆励和程曦也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去学习，虽然很烦躁，但他们没有去找对方，刻意的避开了可能会遇到对方的路，不去对方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但，学校也就这么大，冷战的第十天，他们还是迎面碰上了。

程曦低下头，想要假装看不见陆励，从旁走了过去。

陆励却伸手拉住了她。“程曦，我们不要吵架了，脑海里面都是你，连几何图形看起来都像你的样子。”

听到这话，程曦笑了出来。“我才没有那么有棱角。”

陆励捏了捏程曦的手。“我说的是圆形。”

程曦反应过来，陆励这是在说她胖，笑着抽出手轻轻打了陆励一下。“胡说，我才不胖。”

至此，他们的第一次冷战结束了。

那天，陆励和程曦聊了很多。最终他们达成共识，他们都要为自己而努力，北理工也好，浙大也好，不外乎是异地恋，他们依然可以携手面对。

而结果也如他们所希望的一样，三个多月后，陆励和程曦分别收到了北理工和浙大的录取通知书，他们要开始异地恋了。

7

程曦：哇，学校的师兄都好热情啊，帮我们拿行李什么的，就差没帮我们铺床了，哈哈哈！

陆励：那是因为你是美丽可人的师妹！悠着点，别乱留情。

程曦：这样的吗？好咯。

陆励：军训热死了！我感觉我都晒黑了。

程曦：在天子脚下军训有木有感受到一股正气包围着。

陆励：我只感受到一股热气。

程曦：今天我路过商业街的时候被男生搭讪了耶。

陆励：嗯哼。

程曦：他问我要电话号码，我把你的电话给他了。

陆励：难怪刚才那个电话我一接对方就挂了。

程曦：我是不是很聪明？快夸我。

陆励：是啦，真乖！

陆励：今天篮球校队选拔，我进入第二轮测试了，这几天要练练球，选上了就能去参加全国联赛了。

程曦：我今天去面试校学生会了，等通知ing，自我感觉良好！

陆励：棒棒哒！

程曦：准备了一个月，校园十大歌手终于圆满结束，学生会等会说聚餐，我都要累死了，不想去……

陆励：今天校队训练累瘫了，教练说晚点聚餐，我也不想去……

程曦：555555……

陆励：明天考完高数，后天我就回去啦！

程曦：我下午考完专业英语，晚上的车回去啦！

陆励：回去乖乖的话，等我等我！

程曦：不乖不乖我不乖，我要去浪啦！

陆励：浪里个浪，要浪也要带上我！

程曦：哈哈哈，开玩笑啦，等你的你！

陆励和程曦的第一年异地恋，就是这样被短信填的满满的，纸短情长，他们的红线透过手机连接着。

8

本以为异地恋的第二年也能如大一时候一样，传多几条信息就到假期了，但当陆励看着室友一个一个找了同校的女朋友、又一次又一次把他抛弃之后，他终于按耐不住了。

陆励：我这个周末去杭州找你吧。

程曦：这个周末？

陆励：是的，我刚查了机票，从北京到杭州不到三小时，我可以早点出发晚点走。

程曦：这么折腾不累吗？

陆励：累，但见不到你更累。

程曦：嗯，来吧。

于是周六的一大早，陆励就风尘仆仆的飞往杭州找程曦了。

程曦去机场接陆励机，陆励走出来看到了程曦，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她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了她，那力道像是要把程曦揉进自己身体里，那力道，程曦后来戏说，像极了他们是久别重逢或是死里逃生后的拥抱。

陆励抱着程曦，在她耳边蹭蹭。“我好想你啊。”

程曦回了陆励一个吻。“我也很想你。”

那个短暂的周末，程曦带陆励逛了逛自己的校园，看了看自己常去的那些地方，他们还去了西湖，看了看雷峰塔，如其他情侣一般，在西湖看一山、二塔、三岛、三堤、五湖。那个周六的晚上，他们也如年轻的情侣一般，偷尝了禁果。

9

大三的暑假，除了开始准备毕业论文，陆励和程曦已经开始找了实习工作，为一年后正式踏入社会做起了准备。对于毕业以后在哪个城市发展，他们没有任何异议，熬完大学四年，异地恋要结束了。

紧跟着陆励的脚步，程曦也在一家医药公司找到了实习工作。曾经陆励以为自己要担心的只是实习工作好不好找，但程曦找到实习工作后，他发现自己还要担心自己的女朋友会不会被那些年轻有阅历的师兄们抢走，尤其是每天下班后程曦都跟他说这个师兄教了她什么、那个师兄又教了她什么。

好不容易在下班前把事情做完了，陆励来到程曦公司楼下接她下班，远远的就看见程曦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走出来。

“我男朋友来了，师兄明天见！”程曦向那个男子挥了挥手，朝陆励走过去。

那名男子看着陆励和程曦的方向，好一会才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陆励吃醋了。“这又是哪里来的野花啊？”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这么简单的道理程曦还不懂吗？

程曦笑笑。“什么野花……他就是我常说教我很多东西的那个师兄啊！人很好耶。”

陆励皱了皱眉。“那你们刚才聊的什么？”

程曦察觉到陆励吃醋了，老实回答问题。“就讨论了一下下午会议布置的工作啊。”

“然后？”陆励觉得没那么简单。

“然后……他就约我明天吃饭。”程曦继续说。

陆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还说不是野花……那然后呢？”

“我就说我没空啊！”程曦讨好的笑笑。

“那还会有下次的……”陆励还是很不爽。

程曦摇摇陆励的手臂。“不会有下次的。我说，我约了我的男朋友，anytime。”

听到这句话，陆励绷着的脸瞬间缓和下来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是的，无论何时，陆励和程曦都在一起。

10

还有几天就是年三十了，每年的年三十，陆励和程曦都会相约跟家人吃完年夜饭后再出来逛逛。

陆励似乎有心事，饭也没吃多久就早早溜出来到街上溜达等程曦了。在一线城市，路上车都没几辆，大家都回老家过年了。

等程曦吃完年夜饭出来，陆励已经在外面溜达一个多小时了。程曦从自己家的小区出来，原本热热闹闹的广场现在只有陆励一个人在喷水池旁坐着，这似乎是全世界最寂寞的情景了。

程曦跑过去。“你怎么这么早，还在这坐着，看起来好惨。”

陆励抬起头看着程曦，眼神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真的很惨吗？”

程曦被那眼神吓到了，赶紧摸摸陆励的头。“你怎么啦？大过年的……乖，摸摸头。”

“我本来也没什么，就是看着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忽然情绪就上来了。”陆励拉程曦坐下。

程曦在他旁边坐下，闻到酒味。“你喝酒啦？”

“嗯，陪家里人喝了几杯。”看来陆励是有点小醉了。

程曦把陆励拉过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酒鬼，来靠着。”

陆励靠在程曦的肩膀上，伸出手环住了程曦的腰。“程曦，我有点紧张，不喝酒的话会更加紧张的。”

程曦不明白。“你紧张什么？”

陆励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看着程曦。“我想明年跟你一起过年。”

程曦没听懂。“吓？我们不是每年都一起过年吗？我又没去哪。”

陆励摇摇头。“不是这种，是那种。”

程曦还是没懂陆励的意思。“什么这种那种的。”

陆励思索了一下。“是家人那种一起过年。”

程曦思考了一下。“家人那种？你真的只是喝了几杯？没醉吗？”

陆励叹了口气。“我在求婚，你没看出来吗？”

程曦更加吃惊了。“吓？求婚？跟我？”

陆励点点头，程曦疑惑的看着他，陆励再次深深的点点头，程曦还是怀疑陆励喝多了。

陆励把手伸进口袋，在伸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小盒子。他把盒子打开，是一枚戒指。“程曦，我没醉，我是真的在求婚。”

这回程曦才真的相信了，她把戒指拿过来套在自己的手上。“嗯，刚刚好，好吧，明年一起过年。”

就这样，没有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也没有回答“我愿意”，没有鲜花，没有单膝下跪，陆励就这样把程曦“骗”到手了。也是，陆励和程曦在一起十年了，很多次，陆励看着程曦的笑脸，他都会在心里问出那句“你愿意嫁给我吗”。很多次，程曦在陆励牵着她手的时候，都会在心里说“我愿意”。十年，从青涩到成熟，他们都在对方的身边，也将一起走向而立、不惑、花甲、古稀，直至期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