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我想起了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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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是我打小最亲近的人。在我幼时,因为脖子短,额头又凸,被人嘲笑是“下雨都不用带伞”的,但奶奶却坚信我这样的长相是“骑马、住楼”的福相,特别疼爱我。在我七岁时,奶奶梦见一个叫水生的孩子七年来一直住在我家。奶奶说,水生是我们村里最聪明的一个孩子,没成人 ,夭了。他去世了七年,而我刚好七岁,可见,我就是水生投生的,无疑,我也肯定是最聪明的。奶奶就是这样喜欢我,喜欢的近乎神秘。而奶奶的这种喜欢,也使我相信,我是有天佑的,是有福的。

我小时候前脚不离地跟着奶奶,像她的影子。那时候,家里穷,没什么进项,除了买书本,小孩子从不给额外的花费。奶奶宠我,就捡废旧的物品给我换一庹长的红毛线当扎头绳,还换一种圆圆的江米糕给我吃。奶奶还带我到五六里以外的邻村去赶集,买那种形状长长的椭圆形的烧饼。而且,奶奶的父亲是私塾先生,奶奶是读过的书,她会讲许许多多的故事,尽是关于神仙精灵的;奶奶还记得说书里的唱词,一板一眼的唱给我听。记忆中,奶奶是最和善的,即使我把她仅剩的两颗门牙形容成“獠牙”,她也是笑呵呵的。

长大后,我上学,上班,结婚,与奶奶相处的日子越来越少。但我每次回去,都会带些软和的豌豆馅给奶奶吃。我跟同学学织毛线活,织的第一件物品就是一双袜子。我把它送给奶奶时,奶奶的脸笑得一朵花儿一样。

但是,让人遗憾的是,奶奶的境遇很不好。她四十一岁守了寡,而后,又得了间歇性精神病,七十岁的时候又因为身体长瘤做了手术。她去世前的几年,又不断的咳嗽,偏方、西药都没能治好。终于,在九四年农历的七月二十九日,奶奶走完了她平凡的一生。去世时的奶奶,她的脸庞平和、安详,像熟睡了一样。这也许是她要留给我们的最后的念想。

昨夜里,我梦见了我的奶奶。梦境中的奶奶坐在高凳上,两条腿垂着,孩子气的摆动着,似乎有一种怡然自得的乐趣。我不知道这个梦境预示着什么,但是它却像电影中的特写一样,在我的脑海中回放。

现在,我又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奶奶生前栽种的果树,想起了奶奶窗外的凤仙花、鸡冠花。我想,是不是我这位读过私塾的奶奶,我这位年轻寡居的奶奶,在她穷困的生活里,一直就有一个美丽的、精致的梦想呢?是不是九泉之下,她终于和爷爷团聚在了一起,再不用一个人辛苦劳累,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闲情呢?

今晚,希望我的奶奶能再次入了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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