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直对山上的一种竹子有特殊的喜爱之情,那就是楠竹。这种竹子长得修长挺拔,柔韧性和弹性都比较好,又很硬,做成捕鼠的工具非常好。
竹筒捕鼠器以竹筒子,弓,消息,线组成,除楠竹外,还得用一种比较细小的竹子(一般比手指还小)来做机关,也就是消息。
到了入冬季节,山上能吃的食物渐渐少了,山鼠们为一日三餐不得不满山遍野寻食,它们夜伏昼出,在草丛里踏出一条条通道来。我们把这种鼠道称为“龙。”一般来说,“龙”越光滑油亮,下套捕到鼠的机率就越大。
山里人选择冬季捕鼠是有原因的,因为冬季食物少,老鼠寻吃跑得远,身上赘肉和肥油就少了,这时候的鼠肉吃起来就特别香,不似夏季时有一股骚味。
我是十二三岁时在楼上无意中看到我小叔以前留下来的一个竹筒子,于是开启了我的冬季捕鼠生涯。我把那个竹筒子加装上新的竹弓,线,消息,就成了一个完整的捕鼠器。
以前的山区农村家家户户都养一头猪过年,而红薯藤是喂猪的最理想饲料,因此红薯是必种的,到了冬季去地里一挖,大堆的红薯搬回家来,可做零食吃。
而红薯又是捕鼠非常好用的诱饵。我做好捕鼠器后兴致勃勃的去屋后山寻鼠道下套。草丛里一拔拉,到处是曲径通幽的鼠道,这时候就得靠经验和眼力去判断鼠道是新是旧,有没有老鼠行走。我运气不错,第一次下捕鼠器,当晚下,第二天早上去看就有所收获,虽然逮到的老鼠不大,但毕竟是成功了。
几天后我觉得捕鼠器太少了,单一个得也是一只,还容易放空枪。于是思量一番,决定再做几个扩充实力。
理想是有了,可是现实很残酷,我们村种有这种竹子的很少,而隔壁村就有大片。要知道,对于一个山里捕鼠的孩子来说,捕鼠器就好比将军手里的兵,没有兵的将军怎么打仗呢?一天放牛时,跟一个同村的伙伴一嘀咕,两个人决定晚上去偷。
我平生第一次做贼,是去学校上晚自习后实行的,还拉上了同村的另一个伙伴。结果非常不幸,由于初入道经验不足,当晚失手被擒了,被押到一个大队干部家里处理。幸好那个干部心善把我们放了,不然闹到学校就不好玩啦。
那是一次耻辱的经历,但是仍然没有改变我对楠竹的热爱。后来我去很远的村里砍过竹子背回来继续我的捕鼠大计,很多年都如此。只是我的脾气特别坏,下空套(就是没收获)时会暴怒摔捕鼠器,砸烂过很多个。有一次一晚上下了差不多二十个筒子,第二天早上冒着小雨去找,结果连收十来个都是空筒子,气得砸烂了两个捕鼠器,但是没想到剩下最后三个时居然全部捕到山鼠了,并且还是山里最肥大的那种白兔鼠,除竹鼠外就它最大了,肉味非常鲜美,一般捕鼠人一早上得一只就非常高兴了,而我居然一次得三只,劲爆了。
说实话,山鼠真的非常好吃,跟家里的老鼠不一样,家里的老鼠有一股骚味,而山鼠没有。只是山鼠也有两三种,而最受欢迎的是白兔鼠,个大,肉质香嫩,跟大蒜苗一炒,我操,口水都流。
如今,山村里屋前屋后都长满青翠的楠竹,而竹筒捕鼠器早已没有人用了,换成了更精致小巧的铁夹子,白兔鼠肉的味道依然迷人,直接卖到了几十块钱一只。
我怀念楠竹,也怀念白兔鼠肉的味道,但是更怀念的,是那远去的青春岁月和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