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德语记(一)

(写于2015年9月24日)

今天上德语课,有几个时刻觉得很有意思/有感受/像阿基米德说出eureka(其实这个比方并不准确)——我能表达出的最本质的感觉是,好像脑子里是大片大片的灰,然后在这几个时刻有一处“叮”得亮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喊这些时刻,但是在我的生活中,好像经常有这样的时刻,好像很小,但是我却会因为自己有意识到它们而很开心。而跟他人分享这些发现,更是让我开心。所以我打算以后记录下这些时刻~

回到今天。今天是外教上课的第一天,德国人长得好白啊。我一抬头看到他,有一个瞬间心中升起了一股凄凉感,想到将来要到这个陌生的国度(按计划),浸入这陌生的语言,竟然有种想依偎在祖国的怀抱里的感觉。不曾记得当初要去美国之前有过这样的感受。外教长得好白,衍伸到“德国人都好白” 肯定是日晒不足。白得有距离感。顿时觉得要亲眼去德国看一看,感受一下自己和这个国家/某个城市是不是合得来。陡然又想到如果我去爱尔兰,我该是多么开心。

课间听两位德国太太聊天,其中一位说东德很排外,西德人比较好,像南部慕尼黑之类的就更开放些。凄凉地想为什么莱比锡是在东德。今天课结束之后走在路上,回忆起爱尔兰的热情友好。在爱尔兰先后共遇到四个德国人,人都非常好,但他们自己却说哎呀德国人都不nice啦…… 是不是有一点好笑?无论如何,最后给自己的说法是,当我德语说得跟英语一样好时,这种距离感就会减少了;甚至在我逐步学习德语的过程中,距离感也会减少。

第二个时刻是我听懂了外教说的一个短语beide die selbe Bedeutung / both the same meaning / 两个是一样的意思。这个短语属于每个单独的词我都知道,但是没见过这样用,以及如果自己要表达这个意思,是不会想到的。突然觉得这就是为什么要有外教课了:婴儿获得母语就是从大量语言输入开始,而外教做的事跟婴儿的父母很像——把自然状态、真实的、母语者的语言输入给学生。今天听到有个同学在抱怨,说外教让我们练习的这些词和语法昨天中教都讲过了;以前也偶尔有听到一些“外教课没用”的说法,说外教对自己母语的语法并不清楚、外教用外语讲语法中国学生听不懂,之类之类的。但是我今天真的发现,我们的视野应该扩大一些,而不只是盯着课本总结出来的语法看。语法是从语言里总结出来的,它帮助我们认识语言系统性的特征,但是如果被语法牵着鼻子走,就会很傻。外教课的价值不应该是“练习口语”那么简单,也不是巩固中方老师讲过的知识点(我妹妹说过几次认为外教课没帮助,我突然理解了,一节课40分钟就问一个问题,让同学们回答,回答了就过了,有意思吗?),而是语言的整体——他讲解的语法,他让我们做的练习,他由我们的回答/问题而衍伸出去讲的东西,他基于自己母语使用者的直觉给出的例子(然而无法用语法说明),他的自言自语——此人就是德语的历史长河中的一部分。

语言是有机的,整体的,动态的。语法是死的(虽然语法很好玩~)。这么想起来我也有好多英语是从影视作品、跟人直接交流中吸收来的,而这一部分知识似乎比课堂里学的更容易使用。这几天上德语课,隐约感觉我意识里是想模仿婴儿获得语言的过程来学习语言(当然,由于我是语言学小怪兽,我也同时学习语法~~并且享受~)。比方说,德语里如果有个句子有主谓宾又有地点副词+时间副词+“也”+“已经”+“所以”之类之类的,那么严格来说这些部分是有先后顺序的。有条公式来着…但只涵盖了四种句子部分。总之我始终是搞不清楚的。原本我还试图每次都要问下老师各个部分的位置对不对,后来就接受了自己搞不清楚的状态。因为婴儿也是这样过来的~ 只要一些时间、足够的语言输入,自然会清楚起来。还有一些时候,我会凭我的感觉或者是同属日耳曼语系的英语的知识来理解/使用德语,有时比较正确,有时也有偏差;或许会有些沮丧,但只要我跟说这语言的人保持互动,那么我的理解和使用就会在实践中得到反馈,不断修正。

…… 本来以为很短的、打算用二逼语气写的时刻竟然变成了这样… 剩余两个表示有压力啊。剩余两个就简单地写吧。

三,感觉自己思维是线性的,不知道这词用在这儿对不对,总之在我这儿是跟发散性/想像力相反的。为什么这么觉得呢?我在做练习(造句/写作文)时,好像都是盯着题目看,看啊看,想啊想,比方说昨天要写的“你人生中最漫长的五分钟”,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我人生当中什么时候我觉得比较难熬啊,感觉好像没有什么时候感觉特别漫长啊。其实我知道要是编个故事也不要紧,但就是始终想着需要是“我人生啊”。做练习也是,今天练习关于时间的一些问句,还有什么“你做什么事情需要什么东西”,“你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干什么”。书上的例子也就是吃饭,学习,洗衣服,看书,看电视,睡觉,我在回答问题时也就跟着这个词走:跑步,购物,唱歌…… 但是一些个人出现了这样的答案,“你结识一位美女需要什么东西?”“我希望有更多的时间来当个小孩子”。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我不知道他们的脑是怎么运作的。太厉害了。

四,大家逐渐熟悉之后,估计每个人都会有个段子了。到目前为止,有个男生总是被开各种和美女有关的玩笑。还有我… 前天上课学到某处,轮到我造句,问我洗澡时干什么,我想了一下,说我洗澡时在思考啊。然后有个姑娘就爆笑,说这也太好学了吧。然后也有另外一个同学说她洗澡时也思考。然后我加了句是思考人生啊,然后大家都大笑。今天造句子又用了这个梗。感觉以后还会用…

写完啦。


10月16日。和同桌欢乐的对话。对话内容:夫妻吵架~ (1/2)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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