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吗?

1

他那么迷恋她,从一开始。

2004年,6月,南京,五台山游泳馆,一大早人不多,水很凉,泛着微蓝的光。

我和温姝旱鸭两只,泡水半晌,暑气散尽,怡然自得。

一个中年男人游了过来,自称教练。我依池边闲坐。

突然,温姝大叫一声,迅速游到岸边。

温姝愤然:“流氓,摸人家的胸。”

“你胸这么大,难怪被偷袭!”我揶揄道。

那年,我22,温姝21。不谙世事,不擅辨人。

更不懂情不知所起一网而情深的含义。

我们落荒而逃,仿佛后背粘着男人阴鸷的眼睛。

温姝肌肤如雪,凹凸有致。平时她穿学生装,扎马尾,柳眉杏眼,似邻家女孩。不想,身材这么有料。

“我的天……”温姝拿起手机惊呼:“我手机上有105条未读短信及彩信”。

“盗号了?”我大吃一惊

那年,短信一毛,彩信五毛。没有微信。

“姝,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还一个未接来电,赵旭。温姝不及细想,赶紧回电。

“温姝,你在哪里?有急事。”

“什么事啊,我和默默在五台山游泳呢。”

“喔,我马上来,门口见。”

十分钟后,游泳馆门口,赵旭开着突突突的摩托来了。

“温姝,生日快乐,送你一束百合花。”赵旭笑着。他不高,脸上有零星痘痕,眼睛黑亮深邃,睫毛低垂,有点腼腆。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还有,那么多短信与你有关吗?温姝一脸懵逼。

“嗯,我群发给亲朋好友,让他们给你发短信,想给你一个惊喜!”赵旭挠挠头,脸红了。

“你可吓到我了!”温姝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赵旭拿着百合愣在那里,眼睛里泛起潮湿……


2

“赵旭,哥失恋了,出来陪我喝一杯!”

“好,我心里也憋屈,咱今晚一醉方休。”赵旭挂断电话,心想他俩真是难兄难弟,一起失恋一起醉。

他们大学同窗,毕业后去H医院实习,同住2号公寓。大三,赵旭被一帮痞子围攻,是高伟出手摆平。

高伟偏分油头,薄唇挺鼻,身材高大,爱泡健身房,一身腱子肉。他赤手空拳制服三个痞子。

他们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基友”,却爱上了同一个女孩。

那晚喝完酒,赵旭就被导师安排去上海实习一个月。

高伟不甘寂寞,他又盯上了科室一个漂亮小护士。她娃娃脸,笑容甜美,声音温柔,一身白衣挡不住傲人胸部。

撩妹不难,高水平的撩妹要伺机。机会来了。

温姝在办公桌制作PPT,突然笔记本电脑死机了,温姝急得一头汗,恰巧高伟路过。

“嗯,先杀毒,再重装系统。”高伟出手相助。

温姝抱着中毒的电脑,去了2号公寓。

电脑正常运行。高伟又教她英语。他们联系繁密起来。

七月,太阳有毒。闷热异常。2号公寓一只摇头晃脑的铁风扇。

温姝穿了一件米色网纱蕾丝短袖连衣裙,她埋头于书本,不经意抬头,发现高伟目光火辣辣的,顿时羞红了脸。

他牵起她洁白如玉的手臂,动情地说:“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吗?”

温姝将垂落的长发别在耳后,摇了摇头。

“你的眼睛,像一池碧清的湖水!”


3

都是电脑惹出来的祸。

7月28日,赵旭上海实习结束。他拿了一瓶冰水,打开电脑。铁风扇摇头晃脑。

突然,他的瞳孔放大了,一个新建文件夹,几张亲密合影。

照片中,温姝和高伟相依偎,甜如蜜。

赵旭拿起冰水一咕噜灌下去,呛得眼泪直流。

赵旭卷铺离开。2号公寓成了高伟和温姝的爱巢。

天天腻在一起,高伟的新鲜劲儿过了,开始和狐朋狗友泡吧,彻夜不归。

一天,他失魂落魄地跑到温姝面前,痛哭流涕:“我把人打伤了,拿不出6万元医药费,就要坐牢。”

温姝也哭了,她清贫,如何拯救她爱的人呢?

她翻开手机通讯录,看到赵旭这个久违的名字,微微一震。

她清楚,他们曾是最好的哥们;她也清楚,因为她,他俩才疏远的。

她哽咽着打了这通电话。两天后,她收到赵旭6万元银行汇款。

她承诺,和高伟攒钱,尽快还他。

半年后,高伟毕业,分配到省级三甲医院,收入、地位徒升。而温姝仍在那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医院上班。

立夏后,温姝总觉得浑身乏力、疲劳。她高中时月经不调,三五月一次,吃了中药效果不显。这次月经延期,她也没在意。

有天早晨,温姝在池边干呕,高伟提醒她做个孕检。

她有点后怕,抽血一查,果然是怀孕。

“小孩三个多月了,你有多囊卵巢和子宫腺肌病,如果引产,以后恐怕很难再生育了!”

温姝的眼泪瞬时就流了下来。

她想争取可能唯一的一次,成为母亲的机会。她恳求高伟:“什么都不要,我们结婚吧,我不想失去孩子。”

高伟痛苦的摇了摇头,说:“对不起,还是做了吧,我刚分配工作,现在不适合结婚。”

温姝和高伟分手了。

决定引产的那天,赵旭征询温姝:“你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们一起把他养大好不好?”

温姝紧咬嘴唇,躺在引产台上,她痛的死去活来,然后看了一眼那个从她身上掉落的肉。”

那是一个浑身通红的孩子的雏形,一个男孩。

4

休养半月,赵旭想带温姝出去散心。

温姝说:“我们看电影吧,加菲猫1,我请你。”

一桶爆米花,两杯橙汁。

“好想养一只加菲猫啊!”温姝拈起一颗爆米花喂到赵旭嘴里。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嘴唇。

他心狂跳不止,还是那么迷恋她,从一开始。

周末,赵旭像往常一去医院等温姝下班。没想到同事说温姝已经辞职,去山东了。

温姝的短信不期而置:

“旭,谢谢你,在我需要的时候陪伴我,我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我去山东威海了,多保重。”

两年后。

山东,乳山,6月,爱琴海。一大早没什么人,海水很凉,泛着微蓝的光。

温姝坐在大海边发呆,突然一个柔软、温暖的物体,抵着她裸露的小腿。

那是一只可爱的,金黄色绒毛、胖乎乎的加菲猫。

温姝爱怜地摸摸它的脑袋。

“旭姝,要乖哦!”

“这只猫,叫旭姝?”

“对,赵旭的旭,温姝的姝。”男人温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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