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在栈道上

我要说一个故事,但对我来说,是我一辈子的事。

我在的这个世界,像个圆滚的肚皮,天上是神,地上是人。蓝白的天空一起一伏,似乎在呼吸一般,起时,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伏时,黑云压城,风雨欲来。我出生在白茫茫的高山中,这里是诅咒之地。传言,在千年前有神的骨灰洒在这片土地,浓郁青翠的高山瞬间变为白茫茫的一片,降下了诅咒:这里的人以及他们的后辈在满三十岁的时候必死无疑。我就是那个后辈之一。在外界,这里是圣地,只要爬上这白茫茫的高山的顶峰,就会被神认可,成为在天上的神徒。

明天我将满三十岁,我现在已经趋近一种白化。从上至下属于我身体的部分都变得白茫茫高山的一部分。我没有孩子,我忘不了我在八岁的时候看着父亲突然逝去的场景。我们这样的诅咒之人用三十年走过别人百年的日子,诅咒的另一面给了我们超群的智力。八岁,我已经可以在科研机构做研究。每天对着和自己不一样的普通人。即使整个科研机构像我一样从高山来的有许多,但我们习惯了孤单,几乎一门中的一代人就一个人谁还会在意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同类人?

我已经布置好了房间,白茫茫的一片,和我,和高山是一体。明天的这个时候,房间里充满着浓郁的福尔马林以及神香混杂的气味。在我的遗体旁边站立着我的研究伙伴。高山出身的同事,以及处理我的遗体的医务人员,按照规定,我们这些高山来的人必须把遗体捐献做科学研究,他们也和这白茫茫的房间一样。

没错,这个世界是科学的,但神也是真实存在的!这就是我一辈子做的事的依据!我能够解开诅咒之地的原因就在于这里。我存在的三十年里,乐此不疲地事就是解决和整理这件事。我想我可以通过这件事成为神徒,而不是去爬那白茫茫高山!外人没有我们更加了解那高山的恐怖!

现在,这是我最后一次整理这件事的始末。

……

千年前的高山有险峰、有峻岭、有奇石、有劲松。有一日,天空是起时,却布满了黑云,压抑地气息在高山之地充斥着,在浓郁中凝聚,一滴滴黑云从天空中缓缓滴落,滴在高山崇岭,飞溅出去一波波升腾地黑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黑压压的一片是神驾驭的筋斗云,他们在追剿世上仅存的两个魔王。

两个魔王走过的栈道纷纷燃起,犹如喷火的雄狮向天上的神明叫板!最后的魔王被神明追剿不得不逃向西地,那里国土富饶,据守关,存天险,即使是神也难以到达那里,仅存的栈道是通向西地的唯一途径,神明的黑云是违和天意,竟然在起时做出这等事!魔王知道,只要在坚持就可以摆脱神的追剿,西地是神也犯头疼的地方。

“快走快走!再快点!不能被抓到!”大魔王抄起栈道两旁的石头往自己的胸部捶打,一遍又一遍,石头粉碎,鲜血直流,由红到黑,滴在栈道上,焰火更加嚣张,伤口在分合分合再分合,低落的鲜血和着火焰向上直扑黑云。相遇之后净化成白色的粉尘,向下坠落,滴在高山峻岭上,白茫茫的一片,和黑色一片形成夹击之势。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在已经有过协定了吗?”小魔王此在处境中还未明白。魔神两族井水不犯河水,一直没有反生矛盾,怎么突然会发难?

“人类增长!”

“我们在人间的宗教,要么入神,要么入魔。入神者,神徒;入魔者,魔徒。信徒越多,利益越多!神魔都是物种,谁没有欲望!”大魔王冷笑道,“即使不是他们追剿我们,我们也会追剿他们,我们需要信徒,优胜劣汰而已!”大魔王黑玉般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即使现在是在逃亡的过程中,也逃不开这样的宠爱。

“我不!我不想逃。”小魔王斩钉截铁地说,“父亲,您替我去死吧!”

熊熊大火燃烧着栈道,一圈圈的粉尘滴落,似白玫瑰绽放在高山峻岭。“是的,只要你死了。魔王一族就剩我一个,神是不敢把我杀死,不然他们也要灭亡,天意之下,各族不能全灭!”小魔王看向自己的父亲,像个顽皮的孩子,露出微笑。

……

这就是我一辈子发现的依据,小魔王提着条件让大魔王去自杀或者和神火拼,留下他一个,就会永远不会死去。

……

大魔王怔住,这还是刚刚那个问他原因的孩子吗?前一秒天真无邪,后一秒杀人无形。不过,大魔王笑了,笑自己这是做父亲的最大欣慰!

我们是魔王一族啊!

大魔王笑着撕开伤口,割开动脉,让鲜血向着栈道流溅。燃起的火焰更加的旺盛,黑云被抵住,不能前进一步!风涌雷鸣向着栈道上两个火萤莹的身影发出撕裂的声音。

“我的儿,希望你做好西地王。重新让魔族制霸。我要我骨灰洒落的地方寸草不生,这里的人类三十岁必死,这里的神必亡!”说着便投向赤红的火焰,燃烧着鲜血,骨肉,甚至思想,殆尽的骨灰向下滴落,山变得白透,地变得白透,人变得白透。黑云中出现一个个白斑,那些白斑全是这里出身的神,也是向下坠落,因为,这些神死了!

……

这就是我三十年乐此不疲的事,我发现害死大魔王的不是神,而是小魔王,这样子,神应该会认同我,让我成为神徒,免受诅咒的折磨!我躺在准备好的棺材里,等着神的出现!成为神徒!我庆幸自己没有去爬那高山,成为魔王诅咒的祭品。我只要帮神说好话,我会得到新的生机。

神啊!快来!快点!快点!再快点!

零点到了。我最后的意识看到一个黑玉般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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