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刚嫁过来的第一个春节,跟鼠一起回家。
年夜饭时,不记得什么原因了,我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里掉泪,任鼠在门外怎么敲门和跟我说话,我就是不愿出去。
记不得自己委屈的理由了,反正应该不是他的错,因为我有时特敏感、小心眼、眼泪又很浅。
而他说的一句话,我还清晰记得:”这十几年来我们家都没一起吃过年夜饭,你来我家,真的是要这样子吗?”
最后,我抹掉眼泪终于坐到饭桌前时,看到妈也在那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大家叫我吃这个吃那个时,眼泪又忍不住掉了,赶紧把脸埋在碗里。
晚饭后,堂姐过来聊天,说起妈多么小气,多么拼命赚钱,这么多年从没回家跟大家一起吃年夜饭,而这是第一次,因为多了我这个媳妇。我才终于想起鼠说的那句话,原来真不是玩笑话。而其实他那时的态度,真的是低声下气地求我了。
他那时说话的语气和声调,又心急又无奈,我一直记得。晚饭后我跟我爸说了一通电话,跟以往一样,他多次叫我要勤奋些,多为他人着想,我又默默掉泪了。还在谈恋爱时,我爸跟我聊得最多的就是教我如何当个好女人,而不是担心我被人欺负。
翻回那段时间的日记,我的一篇日记里清晰记下了鼠那年的两个心愿,其一是跟我一起回家安心过年。这么小的心愿,我却那么“吝啬”,真是恨死那时的自己了。
后来每次回到这家,鼠有时会叫我做这事干那活,一段时间里我无法理解,甚至偶尔还有些脾气。后面才慢慢明白,他是特意叫我去干活的,让我多表现,只为了不让家人觉得我太懒惰。而在他能帮我时,几乎不缺席。我只有深深的惭愧。
再有一年春节,鼠做什么我都跟在他尾巴后面。再有一年春节,鼠认真整理我们的房间,拿回来的行李不再是只能放在行李箱里,我真切有了家的感觉。再一年春节,鼠说,猫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啊,其实他好像在第一年时也说过这话。
如今这已是第四个年头,我终于把这里真的当成自己的家了,不需要鼠提醒,发现有需要干活的地方也主动去做了。不变的是,即便是我在洗碗,鼠都尽量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