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霜人如水

    学校有一位老师,五十多岁。因为是私立学校,所以我们都属于代课老师。加上她年龄较大,学校似乎有意让她离开,但苦于一时找不到顶替她的人,她才得以在这继续教学。

    关于她的传闻,无非就是附近另一所私立学校不要她,所以她才来这上班。其实像我们这些所谓的老师,说白了就是一个“全职保姆”。既要上得了课堂,又要干得了各种杂活。所以,年轻人好啊,不仅干活有劲而且不会倦怠。不会拖一下地、搬几张桌子就气喘吁吁。

  有一次,和这位大姐坐在办公室聊天,旁边还有另一个同事。我是个不善于发掘话题的人,所以她们俩人聊的比较多,一问一答。忽然另一个同事撞了我一下:“大姐说,她十年做了八次月子!”我很惊讶,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后来在大姐娓娓道来声中,我才知道了缘由。

    大姐和她老公相识时,老公家特别穷,但因为他长得特别帅气,大姐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嫁给了他。结婚后,因为有亲戚在地方部门上班,于是给她老公跑了一个在当地派出所工作的机会。

    大姐怀孕在家时,就发现了老公出轨,她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到后来,直接把人领回家了。直到十多年前,连人都消失了。大姐说她也找过他,也找他的同事,因为彼此都认识,他的所长直接跟大姐说:“你也别找了,找到他的人又能怎样?他不跟你回来也是白搭。”大姐想想也是,于是安下心来带着三个儿女一起生活。大姐说:“这么多年,我什么活都干过,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连给人哭灵的活都干过,哭一场五十。”我听说过也见过哭灵人,一些人家儿女少,但又不想在父母去世时太冷清,就请人在去埋葬的路上大哭。哭灵人一个个声嘶力竭,哭声震天,好像在为自己而哭一般。我对此不置可否,大概这就是“市场”,但真无法跟眼前这位穿着打扮都讲究的老师联系到一起。

      她接着说:“以前自己不懂得去避孕,一次次怀孕流产,所以如今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

      听完这些,我唏嘘不已,不解地问:“为何不再找一个人呢?”她噗嗤笑了:“没想过,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儿子已经结婚,女儿们也都挺好的,我照看着孙女,种着家里的田地,有吃有喝的,已经够了。”我为她如此看得开感到欣慰。

    我想起有个年轻老师和她同班,因为在学校有点小职务,处处排挤她,我们在背后都为她抱不平,她却一声不吭,只是干着自己的那份事,这种淡然,不正是一种岁月与阅历的积淀吗?

    岁月如霜,刷白了一切。有些人却活成了一池春水,娴静淡雅,吐气如兰,不也是一种智慧吗?即使深陷泥淖,却有莲的清气,莲的不染淤泥,不也是活着的尊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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