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家里人口多，负担很重。两个哥哥在外面工作，母亲常年有病，只有父亲和大嫂两个劳力。
为了在生产队多挣工分，给家里多分口粮，我的父亲非常辛苦。他每天白天要上山放羊，晚上喂牛。
每年到了青草茂盛的季节，父亲从山上放羊回来，都要背着一大捆青草。那是父亲在放羊的过程中，在山上给牛割的草。
吃过晚饭后，在昏黄的煤油灯下，父亲和大嫂开始用铡刀铡草，那是五头牛一个晚上的草料。为了保证牛儿第二天有力气干活，每天半夜，父亲都要给牛添两到三次的草料。
当时，我正上小学五年级。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每天下午放学后，我就赶着牛去河岸边放牧。
夕阳下，大河岸边的庄稼地里，长得半人多高的玉米和高粱，叶子绿得发亮。糜子刚刚出苗，一个个幼苗绿油油胖乎乎的，特别惹人喜爱。
三头老黄牛低着脑袋，不停地啃着岸边的青草。而那两只牛犊，趁我不注意，光想往庄稼地里钻。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它们，只要发现它们钻庄稼地的企图，就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吓唬它们。小牛犊眼巴巴地望着鲜嫩的禾苗，发出“哞——哞——”的叫声。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每一头牛肚子已经圆滚滚的了。我赶着牛儿，到家门口下面的漩涡畔饮水。这里是大河的深水处，村里人打水的地方。也是羊牛饮水的最佳地方。
一到漩涡畔，五头牛儿都扎下脑袋，咕咚咕咚地喝起水来。我站在离它们有五六步远的高处，望着水面出神。突然，我感觉左侧有一阵凉风袭来。转头一看，天哪，那头稍大一点的小牛犊，双眼圆瞪，低着头向我抵了过来。它近在咫尺，我已无路可逃，只得向它迎战。
就在它冲到我面前的一刹那间，我一下子伸出双手，攥紧了它的新长出的角。我双脚蹬地，使出吃奶的力气，跟它对峙着。我心里清楚，只要我稍一松劲，不是被牛犊踩死，就是被它挑进漩涡里淹死。因为这个时候，河边没有一个人，我只能自救。
我和小牛就这样对峙着，一分钟地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在我将要坚持不下去时，忽然感觉小牛犊松了劲。我赶紧松手，它摆了一下头，转身朝回家的路上走去。
望着小牛犊离去的背影，我一下子瘫软外地。
这次放牛的经历，我一辈子都不无法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