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东华自述 三十五

偌大的太晨宫完全笼罩在夜色中,我提笔在紫檀木的书桌前坐下,这次凡间之行是我漫长的生命中从不曾有过的经历,一想到凤九在我身边的时候一次次受伤,我不由的将笔握的很紧,默默告诫自己,不可任性贪图与她相守时光,必须仔细斟酌谨慎安排才行。凤九,我竭尽全力能给你和我自己的也只有这些,只有这短短的数年相守,希望你有一天知道真相不会怪我怨我。当我按照司命写的运簿的框架将故事仔细改好以后,交给司命,司命看着被我改的面目全非的运簿,满脸不解的问我:“帝君,为何要让小殿下和帝君受这么多苦,才能相守如此短的时间,帝君下凡的时间不过就是天宫中两个月而已,这对小殿下也不公平啊。”我严肃又无奈的说:“司命,你一定要记住,要严格按照本君的安排,按照运簿时刻提醒凤九,不可以出任何差错,其他的你不必多问。”

“小仙不敢擅动帝君的安排,可是小仙还是担心帝君和小殿下……”司命毫不掩饰他对凤九的关心和担忧,我不禁皱眉看着他,他似乎觉得说错话了,有些紧张的说有事先退下了。

司命喜欢凤九,我一点都不意外,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二人就一见如故,有说不完的话,后来在太晨宫还是司命将凤九领到了我的面前,后来司命也一直明里暗里的帮着她,司命对凤九的情谊止于友谊,但凤九性格洒脱大方,待人真诚热情,我看得出在司命的内心深处也很喜欢凤九的,不过这次凡间历劫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希望司命不要乱了我和凤九的安排,免的出了什么差错连累凤九。

那日我喝下忘川水,将天宫的一切忘的一干二净,开始了我漫长的三十六万年来生命中第一次凡间历劫,当我喝下去忘川水的那一刻,我想:凤九,我去那处等你,等我们凡尘相遇,即使前尘往事尽忘,我也一定还记得起那朵刻在我心间的凤羽花……

凡间短短的的数十年仙界才不到两个月,当我历劫归位慢慢睁开眼睛,是在冷冷清清的太晨宫书房中,我以一贯习以为常的动作,一手撑头坐在榻上,可是另一只手紧紧抓着的是那串在凡间陪着凤九的箭头和佛铃,凡间的一切恍若黄粱一梦,只是痛彻心扉的感觉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我稳了稳心神,慢慢的将握着佛铃的手摊开,我看着掌心的物件,这是我在凡间至死都无法放手的执念,我脑中铺天盖地的回忆将我淹没,凡间的凤九是我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陈淑妃,她娇媚可人,轻柔婉转,我与她缱绻缠绵,花前月下,江山富贵都不要,只愿求得一心人,只是这一幅幅甜蜜的画面带给我的是失去后难以释怀的痛楚,噬心入骨。无论后来运簿上出现什么变化,无论后来有什么人介入,我终究将我在天宫给不了她的全部柔情、信任和爱都倾注在了九儿的身上,我爱她到没有原则无怨无悔,为她甘愿做人们口中的昏君。我在雨中将她背在背上,那瓢泼如注的大雨也挡不住我对她的宠爱和深情,衣服湿透,心却在幸福中徜徉。我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也愿意为她放下身份,不顾宫中规矩,许她红妆独宠,许她携手到白头的誓言。她也为我不顾自身安危,危险来临舍身挡箭,伤到性命垂危也无悔。即便后来我遭到她的背叛,病榻之上我心心念念的还是她,我只怪自己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怨深宫的争斗伤到了她。我一命呜呼,魂归地府也依然不舍得怪罪她分毫,只有对她无尽的牵挂和留恋,担心自己再也无法守护她,陪着她,怕她受苦受难。那一世我们的爱情轰轰烈烈,情深似海,后宫朝堂上却对此争议不断,我无惧也无悔,可终究还是因为我提前回归仙位曲终人散,只留无尽的遗憾和不甘。“九儿为陛下受这一箭,是心甘情愿,不需要任何赏赐。只求陛下能记着九儿,生生世世都记在心里。”九儿软糯温柔的话语言犹在耳,此时我却已离开凡尘,离开了那个与她长相厮守的皇宫,我不再是凡间的皇帝,已经回归九重天际,还是身系天下苍生的东华帝君,没有姻缘,不染红尘,不能动情,终其一生也是孤家寡人。我此时的苦和痛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压抑和无助,可是偌大得四海八荒我却无人无处可诉,只能一个人扛着、忍着,别无选择。

远处司命一路赶来入了书房,看他一路急匆匆的样子,估计对我提早这么多年历完了凡间的劫也颇感意外吧,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我早早的回归仙位呢?他应该是清楚的吧,运簿一直是他在掌控,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看他一脸谨慎小心的模样,我开口说:“你来的倒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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