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八零那个年代——第七章 今天是除夕

八零那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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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连载】八零那个年代——第六章 爸爸也爱他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跌宕的情节,没有翻转的结局。但,有一幕幕的回忆,有一丝丝的怀念,有一阵阵或伤感或甜美的情绪。从八零那个年代走过,我们都会有一个属于那个年代的故事!


转过天,是腊月二十九,由于今年腊月只有二十九天,所以今天就是年末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春节了,按往年三十是除夕,而在今年今天就除夕了,而人们却仍习惯称这一天为三十儿。按阳历算一九八四年已经在阳历的1月1日就过去了,而到阴年的新年,公元一九八五年都已经走过了一个月了,可对于那个时候的人来说,传统才是最重要的,春节才是正儿八经的年,元旦算个啥,只有春节到了,一九八五年才是正而八经的到来了。在于童对那个时代的印象中,对于元旦这个日子基本是没有什么记忆和概念的,后来于童长大了一些,突然发现这一年居然还有元旦这么一个重要的日子,以前怎么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除夕这一天早上,吃完早饭,于童还要出去玩,除不除夕的对于于童似乎不是很重要,只要玩得好、吃得好就比什么都强。可妈妈却把要出去的于童给喊住了,说大三十儿的谁还出去玩呀,不让他出去,留在家,呆会儿还贴对联粘福字儿呢。不让出去玩,于童就不乐意,噘着嘴说那不还有爸爸嘛。妈妈说不用爸爸,小孩手气好,能给家里带来福气。于童就楞楞匪看看自己的手,心想:我的手气咋好啦?什么是手气?这时他想起爸爸经常抠脚丫子,说是长了脚气,他心想没准这手气离脚气不远了,多亏自己手气好,万一手气坏,成天像爸爸那抠呀抠,该有多难受!

妈妈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任务给于童,于童也不敢怠慢,千万不能让爸爸贴,万一那些粘在爸爸手指上的脚气影响了家里的福气,就不合算了,反正也要过年了,少玩一会儿也行,省得又跟那帮孩子打架,大过年的惹一肚子气,不值得。

“你怎么不出去玩啦?”一看于童就进了屋,于影问他。

“妈妈说我手气好,叫我贴对子。”于童骄傲地说。

“你神气什么啊,不就是让你干活嘛。”于影一撅嘴不服气地说。

“你啥也不懂,不理你。”于童白了姐姐一眼说,然后就上炕了。

这时妈妈正在外屋打浆糊,于童在屋里躺了一会儿,就跑到了外屋问:“妈,为啥今天要贴对子、粘福字儿呀?

“今天是三十儿呀!”妈妈边干活边说。

“今天是三十儿吗?”于童琢磨着。

“对呀”妈妈说。

“不对!”于童似有所悟,他想:我天天算着过年的日子,怎么会是三十呢,就又对妈妈说,“妈,你记错了,今天是二十九,不是三十。”

“这个月没有三十!”妈妈跟于童解释。

“怎么会没有三十呢!”于童说。

“这个月就二十九天呀!”妈妈又解释。

“咋能就二十九天呢,人家都是三十天嘛!”于童掉进这个弯里,转了不出来。

“就是二十九天,别人家也是二十九天!”妈妈听着于童这个拧劲儿,有点儿来气了。

于童一看妈妈被自己问生气了,急忙往屋里跑,他想去找黄历,看个究竟,怎么二十九就活拉拉地变成三十了呢,平常看妈妈挺精明的,今儿个怎么二十九、三十都整不明白了呢。

黄历是全的,家里也没有撕黄历的习惯,黄历上的面拴个小绳,绳上挂个夹子,过一天往上夹一页。于童一看今天的黄历,明明标着阴历二十九,他心里就叨咕我说不是三十吧,这明明是二十九嘛,没想到妈妈也有糊涂的时候。想着,他把今天这页翻了过去,他想证明一下自己是对的,今天是二十九,明天才是三十。可是翻过去一看,吓了他一跳,明天的那页上明晃晃地写着四个红色的大字:新春快乐。于童心想不对呀,明天是三十啊,怎么新春快乐啦,三十那页和二十九那页粘在一块啦,用力一捏二十九那页,没捏开,反倒是把纸捏坏了,没有啊,怎么会呢,于童好生纳闷。

“妈,谁把日历上三十那页撕下去了?”于童在屋里喊。

这下可把妈妈气坏了,“你这个大傻小子,都笨到啥粪堆上去了,我不告诉你今年没三十吗!”

“不对,有三十,要是没三十儿,隔着一天咋过年呐!”于童死活转不出这个弯。

这下妈妈可火啦,拎着扫帚进屋了:“你个大傻子,再磨叽这事,看我不揍你!”

这可吓坏了于童,急急忙忙往炕上躲,他心里:妈妈你打我干啥呀,三十儿那页又不是我撕的!

“你个大傻子,你要是再磨叽这事,我就真揍你!”妈妈举起扫帚吓唬了一下于童,就到外屋去了。

于影在炕上偷偷地乐。

“你笑什么,三十儿那页是不是你撕的?”于童瞪了姐姐一眼问。

“放屁,你撕的!”于影看着弟弟今天这样也真够气人的,“看你那笨样,妈妈不是告诉你了,这个月没有三十!”

“那三十呢?”于童问。

“让你吃了!”于影生气了。

“你说呀!”于童追问姐姐。

“一边呆着去,看你那笨样,说了你也不明白!”于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没三十,但她知道这个月只有二十九天。

没人告诉于童,于童也不问了,就一个人坐在炕上一个劲地想,可越想越不明白,就是搞不懂。过了一会儿,妈妈叫他贴对联,他也就不想了。于是于童凭空又多了一个解不开的问题,后来于童聊起这事的时候,就笑着骂自己那时真是笨死了,答案都让妈妈明摆出来了,自己还在那绕,这脑袋真是臭死了。

贴完对联,又帮爸爸扫了扫院子,然后于童在院里放了会儿鞭炮,玩的也挺开心。也没玩多一会儿,妈妈就喊他说电视里有相声,于是他就进屋去听相声了。

于童从小就爱听相声,有时不用听,就算在电视里看到马季、姜昆这些相声演员,就喜欢看,心里也特别舒服。长大后,马季老先生没的时候,他还伤感地落了几滴眼泪呢。只要一听相声,于童就能乐得前仰后合的,有时能把眼泪乐出来。为此妈妈和爸爸没少骂他,说不就那几句话嘛,至于把你乐成那样。可就是爸爸妈妈不以为然的那几句话,总是能把于童逗得不行。于童自己也说,那时不知为什么,只要是说相声的,不用吱声,只要往那一站,他看着就想乐,真是怪了事儿了。

看电视的时候,妈妈叫他把新衣服换上,于童不想换,因为他正在看相声,不想被人打扰,而妈妈总在最关键的时候打扰他。他就说新衣服留上学穿,身上这件不是挺好,妈妈就说谁大过年的穿破衣服,就强让于童换上,于童也只好换上。换上新衣服后,妈妈又叮嘱别出去淘了,别把新衣服弄脏了弄破了。于童心想:怕弄坏就别给我换上呀。换完新衣服妈妈又往于童衣兜里揣了一块钱。摸着兜里的一块钱,于童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往年都是这样,妈妈给自己一块钱,可又不让花,在兜里热乎几天后还得要回去,说这是压兜钱,预兆来年有好彩头,可于童都不知道自己因此有过什么好彩头。

下午太阳要落山的时候,妈妈准备包饺子了。

“妈,天还亮着呢,怎么这么早就要包饺子了,不得晚上吃呢吗?”于童问妈妈。

“今天是三十儿,待会儿要看春节联欢晚会,就没时间包了!”妈妈高兴地回答于童的问题。

于童心想妈妈的话在理,就说:“妈,我干点什么啊?”

“哎哟,这是太阳从哪边出来了,往天吱唤都不动,今天主动要求干活了啊!”妈妈乐着对于童说。

“妈,别让他干,他干也干不好,还不够添乱的呢!”于影在一旁对妈妈说。

“去,少瞎说,别哪都有你!”于童顶了姐姐一句。

“行,去吧,把葱扒了!扒干净点!”妈妈笑着说。

“好了,绝对完成任务!”于童冲着于影做了鬼脸,就去扒葱了。

于影很不服气地一撅嘴,一跺脚就去看妈妈,想跟妈妈说点什么,可是看见妈妈笑着,并且很专注地在和着面,便一抿嘴,长出了一口气,不说什么了。

“妈,今年咱家买了那么多肉,今天包饺子多放点肉吧!”于童边扒葱边说。

“行,就你馋!”妈妈笑得更高兴了。

“妈,你真好!”于童有点儿撒娇地说。

“你放心吧,大过年的,谁家过年不多点儿油水!”妈妈说。

于是娘仨儿就开始忙活年夜饭,在包饺子的时候,于童也非要上桌子和姐姐、妈妈一起包饺子,妈妈没有反对,于影今天也例外地没和弟弟争什么,也没学妈妈的口气和于童说话,这让于童很高兴,心里很舒服。也许因为这,今天的于童比往常的手都更巧了,包出来的饺子不再是那么歪歪扭扭的了,还是很好看的,妈妈和姐姐还不住地夸他,他心里就更美了。

饺子就要包完的时候,妈妈拿了一个五分钱的铜字儿(东北老家对硬币的叫法),用水洗干净了,连同饺子馅一同包到了饺子。

“妈,你把铜字儿包到饺子里干什么?”于童看着妈妈包着饺子很疑惑地问。

“是啊,妈这是什么意思啊?”于影在一旁也开口问。

“姐,这你也不懂啊,你个万事通,也有不懂的可真不容易啊!”于童一听姐姐也开口问和自己同样的问题,马上抓住时机防守反击了一下姐姐。

“去,听妈妈说!”姐姐瞪了他一眼,“妈你说呀!”

“哈哈!”妈妈轻轻地笑了两声,“这要是你爸在家,又该说我迷信了!”

“这不是爸爸没在家吗,管他迷不迷信呢,说来听听!”于影对这种没有听说的新东西有强烈的求知欲。

“今年秋收完,我不是去了一趟你们大姨家吗!”妈妈边饺子边说,“你大姨告诉我说过年的时候往饺子里包一个铜字儿,到时候谁吃到了带铜字儿的饺子,来年就有好运气!”

“是这样啊!”于影说,然后就不吱声了,陷入了沉思。

于童根本就没有出声,听完妈妈的话,直接就陷入了沉思。

妈妈笑着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也没再出声继续包饺子。

“妈,那咱们四口人啊!”沉思了一会儿,于童终于开口了。

“是啊,咱们家是四口人啊,你不识数了!”妈妈没有弄懂于童是什么意思。

“可就一个铜字儿啊,就说只能一个人有好运气啊,妈,咱们再包三个吧,让你、爸爸、姐姐和我都吃到,到时候咱们四口不是都有好运气了吗!”于童转着眼珠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妈!”这次于影也同意于童的意见。

“那怎么能行,那就不灵了,就一个才灵呢!”妈妈说。

于童心想,那这么说这个东西一定是灵了,晚上吃饺子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吃到那个饺子,想着还特意的往那个饺子上多看了几眼,意思是记下那个饺子长的是个什么样子的,到时候吃饺子的时候好找。

有这两个孩子的帮忙,妈妈今天包饺子要比往常快了很多。包完饺子的时候,妈妈伸伸了胳膊,给胳膊解解乏,看着剩下的一点饺子馅说:“今年咱们家会有余钱花了!”

“妈,你怎么知道?”于影急忙问。

“三十儿晚上包饺子,要是剩面的话是说来年有余粮,要是剩馅的话就说来年有余钱花,你看咱们不是剩的馅吗!”妈妈说。

于影和于童急忙往馅盆里看。

“妈,那咱们把面和馅都留点,不就来年又有余粮又有余钱了吗!”于童看着馅盆对妈妈说。

“尽瞎说,哪能那样的,那还能灵了!”妈妈说。

“那叫做弊,就像你考试打小抄一样!是吧,妈?”于影说。

“对!”妈妈同意于影的说法。

“哼,包饺子提我干什么!不理你们了!”于童一撅嘴,转身就把电视打开了,然后就上炕了。

妈妈和姐姐一看于童的样子就都笑了,然后开始收拾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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