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回家的路

陈梁上午下课了，走出校门，看到右手边有一间小房子，开着一个小门，旁边是一扇窗户，透过窗户，看到琳琅满目的小零食，再往里面看，还有一台机器，亮银色，陈梁看到小老板拿着一根竹签，在机器里面转啊转，就变成一个大白球，然后小老板把竹签递给一个男生，他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陈梁手上也有些钱，他也想吃，但不敢去和小老板接触，也不敢和他说话，甚至让他靠近小房间他都不不敢，他一直记得小学老师说的话，不要吃学校外面的零食，有安全隐患，还有家里一直教育他要听大人的话，不要乱吃东西，所以，即使他身上有钱，即使他再想吃，也不敢去买，他还逾越不了内心的那道墙，他知道，自己要做个好学生，好学生是不吃小零食，不吃街边摊的。他继续走回家的路，此后三年，他没有进去小卖部一次，但小眼睛却瞄了不下万次。

在学校和家之间，有一段水泥路，水泥路是在农田中凸起的，有半个人高，他走在路上，看到其他人三五成伴，有说有笑，有时候一个走得比较靠边缘，他的同伴就肩膀一摇，或者双手一推，把对方推到农田里去，被推下去的就双手撑着水泥地面，右脚一攀，又回到路上了，开始追着推他的人，他们两个追着喊着笑着，后边的人又继续他们的话题。陈梁很羡慕他们，他也想跟他们讲话，但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他知道自己是个好学生，现在最重要的是成绩，要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不能把时间浪费是闲谈上面。

002、吃饭

回到家，母亲还没有回来，陈梁家里有四口人，爸爸妈妈哥哥还有自己，爸爸是建筑工地的，妈妈是工厂里的印花工，哥哥在他初二的时候辍学了，他以为哥哥不想读书了，现在哥哥也在厂里面打工。

陈梁不会做饭，但是母亲中午都会回来做饭，在他的印象中，母亲喜欢做炒饭，如果剩菜少，妈妈中午就买个包菜回来做包菜炒饭，如果剩菜多，她就用剩菜炒饭。因为赶时间，妈妈虽然中午有午休，但是时间短，每次骑着自行车回来，做顿饭，休息半个小时，就又要骑上自行车去上班了。

每次吃饭，陈梁都很安静，他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妈妈、哥哥、陈梁三个人在一张放在铁桌架的大理石上面吃炒饭。

妈妈坐在饭桌短的一面，陈梁和哥哥坐在长的一面，在妈妈的对面，有一台大屁股电视，电视的旁边就是家里的边门，饭每次吃饭，都会开电视，三个人一起看。

有事，陈梁看电视看得入迷，忘记吃饭，在旁边的妈妈猛一把陈梁的饭碗夺过来，就像投篮一样，陈梁的碗划着一条弧线透过边门，摔在邻居的墙角，饭菜汤都洒出来了，陈梁转过头，看到母亲紧抿的嘴唇，瞪得大大的眼睛，泪水就伴着哭号流出来，妈妈看到了，更不耐烦，几乎是吼着地喊“把碗和筷子捡回来。”

对了，忘了说了，因为陈梁的碗经常被妈妈扔出去，所以用的是铁碗，在哭泣中的陈梁，三步一哽咽地走出家门，蹲下来拾碗，在哭泣中还出去捡碗，一部分是因为害怕母亲的威严，一部分是从小到大，被烙印到骨子里的要听大人的话的教导。

碗捡回来，也不给他饭吃，就这样饿着一下午，晚饭再吃，这就是陈梁妈妈在吃饭方面的育儿方法，饿孩子一顿，让孩子知道不专心吃饭的代价，就不用喂他了，所以陈梁和同龄的孩子比赛吃饭时，总是第一名。

午饭后，妈妈休息，而好学生陈梁，打开电脑玩起来了，具体玩的是什么，他现在已经忘了，但肯定不是看小说，当时的他不敢让妈妈知道自己看小说，但敢让妈妈知道自己玩游戏。

003、电脑

是的，家庭经济并不富裕的陈梁家有电脑，而且是全新的，也是母亲的。陈梁哥哥辍学后，就和村里的坏孩子、混混纠缠在一起，母亲怕孩子被带坏，就咬咬牙，用三个月的工资购买一台大屁股电脑，为的是圈住孩子，不和混混纠缠，好好生活，在买电脑的时候，邻居们冷嘲热讽，说多浪费，多奢侈，竟然买电脑。但好在，钱是自己的，买不买也由自己决定，最多就是邻居的风言风语，但为了孩子的前途，母亲还是忍受邻居的中伤，在没有其他人支持自己行动时。这点，现在已经大学的陈梁深深地明白，母亲这个行为有多重要。

结果，哥哥和混混少接触了，但陈梁也沉迷了，后来直到大学，陈梁仍记得哥哥玩泡x堂、红x、梦xx游的场景，他还记得哥哥的泡x堂昵称，自己两个中二的泡x堂昵称。

陈梁在哥哥不在时，玩电脑，等妈妈上班后看小说《xx成神》，一开始，他不知道网络小说，他最先接触的网络小说，是哥哥买的两本书，作者都是黄易，叫《xx之魔x在世》、《xx成神》，就是这两本书，让陈梁沉迷网络小说。

是的，作为初中生的陈梁没有午睡的习惯，三年都没有，他把午睡的时间都贡献给电脑了，但是他在电脑上得到的东西，却让他一直后悔。

看到时间1.40，他匆匆忙忙关掉电脑，背上书包，锁了家门，径直往学校去。

004、沉默

从小到大作为好学生的陈梁，当然是好好学习，每堂课都认真听，不过他一直没有在班上交到朋友，因为他不敢跟别人说话，也因为他觉得要认真学习，说话浪费时间而不愿意说话，也因为他和人没有共同话题，一个个不说话的原因，即使到大学，陈梁也还是分辨不出，到底哪些理由是借口，到底那些才是当时自己不喜欢说话的根源。

是的，陈梁很不喜欢说话，即使在家里他也很少说话，在饭桌上，母亲经常在叙述厂里发生的事情，说到高兴的地方，母亲总是哈哈大笑，哥哥也经常和母亲聊的很开心，但陈梁总是不说话，他的内心，好像就没有说话的欲望，只想当一个哑巴，对外界的信息也不加接收，每次母亲说的事情，即使不知道，也不问，内心被悲观、自卑的情绪填满，但是家人都没有发现。

直到大学后，陈梁追究起自己的口头表达能力弱、情绪悲观、没有话题等现状时，他才开始反省小时候的状态，他追究到小学，因为再往前追究他就没有记忆了，在这一番追究中，加上后来和家人聊天时候得到的信息，陈梁知道，自己能成长到现在，在那样的环境里面已经不容易了，如果真要责怪，也只能责怪自己，在可以童言无忌的时候没有多犯错，没有多说话，没有多问问题，没有多了解一些说话的方法，导致现在不会和人交际。尽管现实有这么多不满，但陈梁还是感谢母亲，感谢哥哥，他知道，他们为了他的成长，是真的操碎了心。

所以，上初一的陈梁，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每天早上起床、吃饭、上学、吃饭、玩电脑、上学、吃饭、玩电脑、睡觉，这样就可以概括他的生活。

直到第一次月考，在成绩张贴出来的时候，陈梁的自卑情绪又在怂恿他了“周围都是这么厉害的人，我肯定是排在最后面吧，而且这次我又考砸了。“完全忽视自己努力学习，完全忽视自己能在班级排第三，一味地贬低自己，让陈梁一直对外界的反应很敏感，似乎每个人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是对他的恶意中伤。

虽然猜测自己成绩很差，陈梁还是去看成绩了，这张成绩单是全年级的，陈梁在第一张的最后几行看到自己的名字，大概是二十几名，客观来说，这个名次很正常，但陈梁也觉得这考差了，他没有忽视了，初一有六个班，3*6=18，自己排在二十几名，还是比较可以的。

而且，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数学成绩比较高，是年段前十。

这是数学老师分发试卷的时候说的，陈梁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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