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妖猫传》:我知道,你还是陈凯歌,从未改变

陈凯歌?

不,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陈凯歌了

《无极》后,陈凯歌在一片质疑声中,走下了神坛。

是,就连这部筹备已久的《妖猫传》在豆瓣评分也只有6.9分。网上叫骂声一片,这不是悬疑片吗?弄得我以为我进错了影厅;拉倒吧,第二部《无极》,玛丽苏女主,人见人爱……这是我看到听到的评价。

今天中午去看的《妖猫传》,整个影厅只有屈指可数的六个人。没人说话,只是坐下来静静地开始看。出来之后,朋友转身和我说,挺好的,是我心目中的盛唐。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盛唐梦吧!李白经历过,杜甫感念过,而我们和乐天一样,不愿忘记。读他们的诗文,无数次梦回大唐,却始终描摹不出,它的恢弘的景象,可陈凯歌圆了我一个梦,用视觉影像,满足了我所有的期待。

盛唐

单纯地说说我对电影的感受吧:

看过太多的五毛钱特效,太多的抠图人像,这一次很惊喜看到了一部真实的影片。单就景象而言,看着皇城的万家灯火一点点点亮,震撼之余,心头涌上温暖;看着陈家的陋室空堂,衰草枯杨,蛛丝结满雕梁,宛若松龄笔下神秘的聊斋,扣人心弦。极乐之宴上明亮大胆的用色,盛世繁华,早已在每一个角落展现无遗。这一座耗时六年的皇城,每一处,都在告诉我他的认真。

我知道在这个资本充斥影视市场的环境下,如此沉得住气有多不易。不是每一个演员,导演都有拒绝流量的勇气。从前他可以说拍就拍,说走就走的,导演,编剧,摄像,演员,凑在一起,案板一拍,我们上!可如今我们都清楚,回不去了,现在有了太多的限制和羁绊,放开手去干太难了。可他不肯,他有他的倔脾气,执拗地建了一座皇城,开始了他未完成的梦,管他呢,戴着镣铐也一样可以舞出他的风神。像梵高的笔触,手上的指纹,陈凯歌的印记从未泯灭,他就在那里,他还是那个霸王!

胡笳舞

抛开背景,回头看他要表达的主题,说到最后,你觉得无上密到底是什么?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假象的背后是真实,最后空海看透了,也读懂了。从人性的善与恶里读懂了。以爱为引线,暴风雨中母亲对婴孩的爱,杨玉环和唐玄宗的爱,还有白龙对贵妃的守候中,他读懂了。瓜也好,猫也好,去掉幻像,退去外壳,留下才是真实,其实无上密就是:拥抱假象,揭露真实。

可有时候真相很痛苦,我们宁愿相信她是个善意的谎言,所以杨贵妃信了,带着对他的爱和重逢的希望接受尸解之法,饮下毒酒。白龙一句“不许你们活埋贵妃。”她怎会不懂,她看得通透,“强盛时,她是帝国的象征;衰败时,帝国将不再需要她。”极乐之宴,周遭暗下的灯光,她悲凉的转身,早已说尽。这是一道无选题,进退都是死,况且她知道那个和她共谱《霓裳羽衣曲》的男子,不仅仅是他的丈夫,还是这天下的王,江山和美人面前,他选择了后者。带着帝王的凉薄和活下去的欲望,终结了她的生命。最后,没有人愿意背负这杀害贵妃的罪名,他也一样,所以他选择了高力士,那打在高力士身上的每一棍,不过是他不能说的悔恨。

极乐之宴

其实,他们清楚,她不是红颜祸水,不是她水袖一挥,翻了大唐的天,曾经她也是那样平凡而普通,向往安静地生活。说到底,玄宗选择放弃了她,哪怕,彻夜辗转无眠,哪怕寻遍海上仙山,她都已经离去了,一切都成定局,就像她预料的那般,待一切尘埃落定,他才想起了她,才迫切希望和她共结连理枝。

电影和史实一样,贵妃不可能死而复生,但陈凯歌给了我们一个浪漫深情的念想,为了她,白龙瘸了左腿,为了她,白龙,以命相抵,引出蛊毒,为了她,他放弃了肉身。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陪着她,守候她。他听见了她声嘶力竭地呼喊,他看到了石棺上的血痕,他明白地下太冷,她害怕。这个白鹤少年,真诚地爱着她,没有虚假。因为这个女人曾对他说”正因为曾经受过的苦,哪怕别人对待自己一丝一毫的好,都应该加倍回报,不是吗?”三十年,他固执地欺骗自己她没有死,可最后的最后,当一切揭开,他说“我知道她死了,我只是一直不舍。”幻术消散后,真相冰冷而残酷。

白龙

在电影里,其实主题已经渗透在人物中,陈云樵和春燕,不正是玄宗和玉环的影射,一只猫,一种幻术,一段往事,白居易和空海一步步走来,终于读懂无上密。

演员演技,不言而喻,全程在线,秦昊的惧怕,在空海面前的一跪,展露无遗;黄轩的痛苦在那满眼泪水的回头,冰天雪中的伫立,显现无遗;白鹤少年的真情,空海的淡然,都在那了……

也许,一部如此恢弘的影片,仅仅为解密她的死因,未免浅薄了点;又或许,大胆创造的白龙,虚幻而不真实,湮灭了玄宗的真情,失真于历史;也可能,画面过大的差异,极乐之宴后乱了的节奏,让人难以接受。美玉有瑕,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依然觉得这是一部值得肯定的影片,也许我们觉得它可以更好,他也可以更好,但这并妨碍我们观赏这部真诚的作品,不是吗?

有人说“如果说冯小刚心里住了知青,那陈凯歌住的是诗人。”也许《霸王别姬》把他捧上了神坛,但他也可以重回坚实的土地,以另一种方式创作。也许,我们应该以平和之心,感受他对盛唐的追忆,读懂他对人性的解剖,也理解包容他的不足。也许,面对中国当代这些还在坚持的电影人,他们需要的不是我们在键盘上敲下的嘲讽和批判,不是人云亦云的评价,而是指出他的不足,肯定他的付出,他们需要的是这样有态度的你。

雪中苦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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