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慢慢变老的人

毕业一年半,已经换了好几个单位,老妈总是在担心我什么时候能稳定,我倒是很淡然,毕竟刚毕业,一切都还在摸索,不稳定是正常的。唯一让我觉得受不了的就是工作中的人来人往。

前段时间,部门里走了一位我很敬佩的前辈。对于她的离开,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只是突然有一天,她请假没来。又一天,主任告诉我们,你们组某某辞职了,你们这段时间可能要多做点工作。那一刻,心里空了一大块。

因为也算在社会上打拼了一段时间,很知道人情冷暖是怎么回事,所以很珍惜生命中出现的带给我的温暖的人。在这家单位,我就是菜鸟一只,但是这位前辈从来没有把我当作外人,什么都会教我,只要我问她总是知无不言。也是第一次,我在想,将来有一天,如果我离开这家单位,我一定会想念这个地方的,原因是有这位可敬的前辈。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却是她先离开了。

我正黯然神伤之际,另一位前辈告诉我:每个人都有无奈之处。又告诉了我一些单位里的内幕,我霎时明白:只要这位前辈在别的地方干的舒心,何必拘束在这个地方呢!我真傻,居然对刚相处不到两个月的人产生了眷恋之心!何苦如此。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你陪我走一程,我陪你走一段,到了该分别的时候,自然会分开。强求、扭捏,总归是伤神的事情。我只是在感叹,似乎人越长大,就越多愁善感起来。我经历过的两次重大的离别,一次是本科毕业,一次是研究生毕业,一次比一次伤感。

本科毕业的时候,因为当时考上了研究生,一心想奔向美好的前程,离别之情被心里的喜悦大大冲淡了,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离愁。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可能比之三年前懂事了不少,知道这一别,很可能就一辈子见不到了。所以心里百转千回,几乎不能说服自己接受毕业这个事实。而现在,我为仅仅相处了不到两个月的同事在黯然神伤。

可能我真的在变老吧。网上不是说九零后已经是中年人了吗?这种对别人的眷恋不舍之情恐怕也是中年心态的一种吧。我还记得高一时参加军训,学校把我们拉到郊外一个训练基地去集训。临走前,我妈给我200块零钱,叮嘱我用打电话回家。结果呢,我在军营里和小伙伴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想到打电话回家。等我回家,我妈说:我们天天在家等你电话,结果你一个电话都没打!那时候的我,多潇洒啊。包一背,头也不回,就可以走向另一个世界。

到了上大学时,刚开始,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回家,后来,至少每个礼拜打电话。到了特定的时间,不听听爸爸妈妈的声音,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再后来,在外面度过七年求学岁月的我,毅然选择了回到家乡工作,陪伴在父母的身边。每次,当别人问到我的求学经历时,最后总是会感叹一句“哎呀,我要是你,我就留在北京了!”有时候,我会笑笑,说“太想家了,就想回来。”接着,就看到他们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越长大越恋家,越长大越是渴求别人的温暖。刘瑜在书里说,一个人要像一支军队。从前的我,也会很同意这句话,觉得这样多牛啊,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单打独斗。我渴望成为那样的人。但是,现在我却在想,这得多孤独啊。

一个人组成了一支军队,自己拿剑,自己砍杀敌人,流血了自己包扎,受伤了自己舔舐伤口。我更同意《王牌特工2· 黄金圈》里哈利对艾格西说的话:心里有不想失去的东西,人活着才有意义。老牌特工哈利几乎是无敌的,他沉着,勇敢,忠诚,只有不可抵挡的死亡能阻止他。但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这让“复活”后他的沮丧无比。所以他对艾格西说“(我们)一起去救你的心上人吧。”

《火影忍者》里,鸣人和佐助,佐助和小樱,鸣人和雏田,都是因为爱产生羁绊,因为羁绊,他们才变得更加强大。所以,我从不为自己的逐渐增加的“多愁善感”而羞耻。可能从前是真的不懂事,所以不太理解感情。而现在,知道人生实难,一切物质性的东西都是过眼云烟,只有人与人之间最真挚的感情,才是冬日里最温暖人心的东西。大道多岐,生命总是有很多岔路口,只有一起走过的互相扶持之情,才是一生中最珍贵的所在。只有爱,才能让人的生命变得有意义。

刚到这个单位的时候,有一位同事告诉我,说从前一位同事离职后,另一位同事在办公室里嚎啕大哭。我听了很不理解,一个人怎么能为另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的人伤心至此呢?而现在,我明白了。你的工作和生活里,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只要用心生活过,用力感受过,那些你在别人身上留下的痕迹,和你别人在你心里留下的刻痕,在你们分离的那一天,总会产生撕心裂肺之痛。因为,那些都是你血液里的一部分。

每个热爱生活的人都会如此的,人就是这么慢慢变老的吧,我就是其中一个。

无戒365写作训练营日更 Day 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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