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定关系

1

这是阿哲在一个月里见到的第七个女人了。

阿哲时常把女人约在这家餐厅里用餐。身边没有朋友在场。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她是阿哲在酒吧里认识的女人。不过第一次约会她就迟到了。

她来的时候,阿哲替她拉好了椅子,她对阿哲微笑的说,谢谢。

此刻她坐在阿哲的对面,尽显端庄。对于这样的约会,阿哲早已没有激情。从阿哲人生阅历来讲,他像导演,轻而易举,就能游刃其中。他也是演员,不费余力,就能能演到落幕。

这一次,阿哲本性难移,带着一颗逢场作戏的心而来。

阿哲从上到下注意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皮草,化着浓妆,脸上没有笑颜,冷若冰霜。从她的举止来看,不用猜,她是个寂寞的人。

逻辑上说,我们应该亲热点。阿哲开着玩笑的说,像在试探她。

他对前面六个女人说过这句话,每次他说完这句话,他就喜欢注意女人的反应。

没想到她像个聆听者没有一点反应。这出乎阿哲的预料。

气氛稍有冷场。

她看了我一眼,问我,你是做什么的,看上去很闲?

我在做我喜欢做的事,乐在其中也衣食无忧。我很淡定的回答。

她的嘴角轻轻的上扬,露出妩媚的角度。从这个角度看她,她确实有她与众不同的地方。

我以前也做过服装生意,从严小姐的风格来看,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她的笑开始挂在脸上,是什么意思阿哲不得而知。

不知怎么回事,这一次,我期待,有些许的不同。阿哲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像他这么冷漠的猎人,该如何表述此刻的心情。

阿哲和她聊起了数字七。

阿哲告诉她,我们认识有七天了。

没想到她对七有独特的见解。

七是个很悲伤的数字。一个作家写到,如果七天内不能在见面,那就不会在见面了。就像我的妈妈在火车上和一个人有了我,那人在第七天的晚上走了。后来我妈妈再婚了,第七年的结婚纪念日又分道扬镳。现在妈妈又在七天内和一个陌生人同居了。

阿哲对她这样一段经历表现出惊奇,但他的直觉也没错,她是个寂寞的人。

言归正传,从这一秒我们的缘分开始。

你是真要追我还是要我假扮女友?

你能做我的女朋友最好,要是你不能接受爱情,那么帮我一个忙是可以的。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选我呢?

那你的意思?

第一次.。。。她顿了顿,脸上稍显通红,害羞的模样像一支含羞草,浪漫点。

我和你的相识也是一个美好的印象。

仅仅对你而言。

那天的画展上,你在所有人的之间,你独自朝我走来。是的,我不认识你,但我认定你是我的唯一。

让我考虑下。

严小姐看着阿哲,她本想拒绝这个男人,可是看着他,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的话。

真是奇怪了。

一个人的寂寞倒不如来一场多人的狂欢,对于这样的约会她早已习以为常。严小姐想起了那个不曾改变的自己。

她是一个典型的宅女。一个人呆在家里也寂寞。她放一部很老的电影,听一首很老的美国乡村音乐,看一本很老的小说,穿一件很旧的连衣裙。

她没有多少朋友。一个人独来独往。从小到大就没有朋友。在学校的时候,一个人走在教室公寓食堂的路上,一个人穿过操场看天空,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飞鸟的轨迹,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电影,一个人逛街逛到天黑,一个人乘公交车,一个人泡吧,一个人抽烟。

这些都构成了她的生活。

话得说回来,像她这般美丽的女子从来不少男人在身边。找她约会的男子前仆后继,声势相当的浩荡。

生活开了一个玩笑,严小姐看到了阴霾的天空里唯一一点柔软的阳光。

也许,这一次有戏可唱。

严小姐品了一口美味的红酒,心里有了声音,结果,又有谁知道呢?

2

阿哲时常开着他那辆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宝马在路上闲逛。又是一个秋天,车子开过之后,落叶纷纷被碾压成支离破碎的碎片。阿哲喜欢开车。有时,开车的感觉,让阿哲觉得自己像个猎人,在四处找寻猎物。

阿哲是个寂寞的人,这一点他自己都不可否认。寂寞的原因很简单,像阿哲什么都有的男人,唯一缺少的就一样东西。那就是爱情。

阿哲也从来不缺少爱情,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场完整的爱情。

阿哲比谁都渴望有一场完整的爱情,有开始,有结尾。

事实证明,他的爱情有始无终。

所以,他像个猎人。因为太多次的伤害和无奈,更多的时间,游刃与女人之间,阿哲现在所追逐的只是一场爱情。

一个女子的头上戴着一顶个性的帽子,她的身材在阳光下更是可圈可点。她看上去就是一个自信的女人。步伐沉稳,目光炯炯,在这个凄凉的秋天,一下子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吸引住了阿哲所有的视线。

正好迎来了红绿灯,给阿哲可乘之机。

阿哲的车停在斑马线那,那个美丽的女子从车前开过。他本想去叫她,严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可是她一直看着前面的路,没发现他在车里看她。

阿哲想起了上回在餐厅里和她聊起的数字七,一算,正好过了七天。如果按照她的说法,要是七天不见面的话,就永远见不了面了。

阿哲不信这邪。

他的嘴角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就是我的爱情吗?

3

车子开在黑夜里,这个城市纸醉金迷,扼杀了多少爱情。那昏黄的灯光构成了梦一般的点滴。阿哲漫不经心的开着车,他也时常问自己,我要开往哪里?

有一道光芒落进了阿哲的眼睛里,那是一枚还没主人的钻戒,他一直想替它找一个主人。戒指像星星在黑夜里绽放。阿哲握着方向盘,脸上是桀骜的笑,正好可以回答上面的一个问题,我在开往爱情的路上。

4

阿哲一直努力的想要替戒指找个女主人。

为此他下了很大的勇气说服自己跑去相亲。

这个下午的阳光泛滥成河,第一次相亲阿哲选择在一家风景和品味都不错的咖啡厅。

你相信缘分吗?阿哲问女子。

缘分和爱情是两条路?女子回答得很直接。

我觉得缘分是爱情的开端。阿哲想了想说。

她笑得有些蔑视,态度却很强硬,客观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说,根本就没爱情,那是童话。

没有缘分哪里爱情?

怎么,看你不太高兴?女子追问阿哲。

阿哲端起了茶水,思考着女子的话。他很是不解。

女子像是个看破红尘的人,说来话来着时有几分哲理。

人生短短几十年,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等错过了,才后悔。找个你喜欢的女孩,不要放开她的手。

女子用伤感的眼神看着阿哲,继续说,爱情固然美好,但上帝只让美好只存在一瞬间。就像彩虹。

5

前几天,阿哲又约严小姐喝下午茶。

一连几天,天气好得不行。在阳光的照耀下,树叶碧绿的快要滴出油来。

阿哲和严小姐面对面的坐在窗口,更能方便的看清风景。

窗外有风,摇曳着茂盛的树叶。

在看什么呢?严小姐托着下巴注意到阿哲的举动。

没什么,在看阳光?

阿哲看着严小姐懒洋洋的调着咖啡,说,你知道,阳光下你有多大的吸引力?

阿哲看着严小姐抿了一口自己喝的咖啡,心里乐开了花。

他的心里有底了。

当她拿起咖啡杯,我发现,我所追求的爱情,要来了

严小姐也笑了,这个男人真会花言巧语,不过这一招对她没疗效。

严小姐抿了一口自己调制的咖啡,伸了个懒腰,她在乎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会对自己动心。

你在和我约会的过程中有没追过别的女人?她一针见血的问阿哲。

追过。阿哲回答的很干脆,这个月我去酒吧,也去相亲见了一个女人,为了追求到缘分,对不起。

严小姐站起来,脸色不怎么好看了,眼神犀利的对准着这张成熟的脸,心里涌来了声音。

理性告诉我,我本该拒绝这个男人。但感性却像一团妖娆的火,搅乱了我的心。

对不起。严小姐重复了阿哲的话,笑容一笔带过,把手指放在他的嘴边,不想听他的解释。

你看过《爱情故事》吗?你知道里面最经典的台词是什么吗?

阿哲摇头,显然他这个猎人哪有时间去看一场老电影?

爱,永远不要说对不起。

6

严小姐想起了前天阿哲去了她的家。

两个人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很是惬意。

严小姐的话像是独门武功中的招式,阿哲也不示弱,在见招拆招。

她像个任性的小女人,他则成了一个成稳的男人。

如果我想在家里开个五月天的演唱会,你会?

我会把他们都请来。

那阿信呢?

我来演。

那如果我现在就想看到彩虹呢?

那不行吗?

闭上眼睛,阿哲走到了严小姐的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看到了吗?彩虹。

7

阳光照在严小姐的身上,暖暖的。

不知回事,越来越抗拒不了眼前这个男子。意外之外的事。

是爱情要来吗?她自己问自己。

也许,爱情本身就是一场赌博,不下注,又怎么能有输赢呢?

此刻严小姐下了决心做了决定,我答应做你的临时女友。

8

上周阿哲去了酒吧。

酒吧的音乐还是灯光都透露着暧昧的色彩。一个人来酒吧喝酒的男人,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寂寞。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搭讪更多的女人。阿哲比谁都清楚。

阿哲经常来这家叫静的酒吧喝酒。曾经有过朋友问他为什么老是去喝酒,他说,我是为我的爱情铺垫。

阿哲一个人品味着威士忌,没人陪他喝酒,也是寂寞的,哪怕他来买单。

暧昧的音乐又在响起。突然来了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从她的打扮来看,她是酒吧的常客。

她确实是个标致的女人,她也来寻找猎物。

她的格言就是,美丽,是对方男人的利器,我在突破和改变。

她从楼梯下来,阿哲正一个人喝着闷酒。她把外套卸下来,露出了曼条的身材。她坐在阿哲的旁边,卖弄着风姿,眼神里奔放着蛊惑,挑拨着男人的欲望。阿哲很容易被吸引住了。

作为猎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主动出击。阿哲的眼神里有不屑,心里暗自得意。

她自以为是的用她的妖娆,妩媚,来勾起我的欲望。殊不知,今夜,我又要在我的猎人笔记上多出一笔,当做辉煌战绩。也许,爱情只是正餐,而我现在需要一些调味的甜品。现在她就是我甜品。

两个人喝着酒交换着眼神。

很高兴认识你。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搭讪言语。

女子似乎长着一副能读懂男人心思的眼神。

她没有拐弯抹角,这样的场景她见多了。

今晚你想请我喝一杯呢,还是想脱掉我的外衣?

阿哲和女子起身离开。

阿哲对自己说,这样的经历,太多了。

9

阿哲答应陪严小姐去中国皮革城裘衣广场买衣服。

冬天快要来了。

生活中会遇到意外。

酒吧女因为买衣服的钱不够一转身正好瞄到了猎物阿哲。

阿哲也看到了她,慌乱的避开了她的眼神。

让这两个与自己有瓜葛的女人相遇,这是他不想见到的。哪怕像他这位有着身经百战经验的猎人。

事实是现在发生了。

阿哲好不容易搞定了严小姐,却疏忽了,爱情中也会遇到意外。

最不想看到的事发生了。

酒吧女上来主动搭理起阿哲,正好被严小姐看到了。

她是。

阿哲没回答,严小姐心里有了答案。

酒吧女是幸灾乐祸的笑容。她像赢得一场战争。转身潇洒的离开。

10

在车上两个人陷入了比冬天还要冷的沉默。

为了缓解沉默,严小姐想起了过去一个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的题目。她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对自己付出了多少的真心与假意?这个临时女友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严小姐问阿哲,粉笔擦划过黑板先生的那一刻,粉笔小姐为什么哭了?

这是个什么问题?阿哲打起了太极。这是他用贯的套路。

阿哲迟迟不给严小姐答案,他真得不知怎么回答。

严小姐憋了一眼阿哲,失落的下了车。她把车门关上了,心里有了答案。

粉笔小姐会哭,那是因为,她终于发现她用生命在写的爱情,那些原以为会刻骨铭心的片段,轻轻一挥就失去了。

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定格在阿哲的眼睛里,他如梦初醒,下了车去追严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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