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识字,但是知道勤劳双手,可以创造幸福美好生活,不会被人瞧不起!从小就帮助家里,里里外外地拾掇操持家务,下地干活,不辍劳作,一时不闲,不知疲倦。而且练就一手编苇席打席夹子的本事。
一、干活好手 不让须眉
“麦熟一晌,蚕熟一时”。县乡级抢收强种会议开过。“芒种”时节一到,麦收忙种“大戏”序幕拉开了。那天,队里集体出工,开镰收割庄前南块麦子。成熟的麦子,一片金黄,麦香阵阵扑鼻。母亲分到的五人一小组里,只有她一个妇女。队长担心她拖组里后腿,打算只分给母亲一垄麦子兼一桨腿麦子收割,比别人少两桨腿麦子。母亲不答应,也是割两垄麦子。队长说,谁割到地头谁歇着。
万里无云,烈日炎炎。大家急忙挥舞镰刀,争先恐后地收割起金灿灿的麦子。趁凉快,有劲使,都想最先割好休息。手拢一垄麦子倒向里怀,将“7”字型镰刀头伸进麦子根部,迅疾拽下镰刀把,麦秆纷纷倒在一起,手与镰刀、腿相互配合,聚拢成把,顺势放在一边;再揽些麦子,再次收割,揽放在上一边旁边。这时,只见闪亮的镰刀,穿梭在金黄色麦穗秸秆间,只听到镰刀“刷、刷、刷”声,随机大片麦穗麦秆倒成有序一片。
等到队长再次检查督促时,不见母亲的身影。原来母亲早已割好分配给的割麦任务,在二百米外的树荫下歇着呢!
从此,母亲干活利落,不让须眉,“一把劳动好手”的美名,在队里、村里传播开了。
二、编苇席 打席夹子
母亲双手勤劳,巧于编织,是打小练就了的。排行老大的母亲,自觉地帮助外姥爷、外祖母,承担起一定量的家务活。她打十一二岁起,就开始学习编席、打席夹子。两年后,独立干活。庄稼秋收后,农闲时节,是母亲最忙的时候。
将收割的一捆苇杆,放倒打开,用弯月镰刀,从尾到头,打中间破开,苇杆一分为二。一根一根地破,小半晌,一捆苇杆就破好了,还不耽误说话拉呱。母亲说,刀破苇杆,用力很有讲究,哪里大点、小点劲,都有讲究,要顺势而为。不然,割断苇杆无法使用不说,还可能割破手指。后来,我曾偷偷地试过几次,都没有破开过一次完整的苇杆。(因此,母亲从不许我们碰镰刀的。)
破开苇杆,打成捆,抱到沟边河沿,浸泡在水里,或者反复洒水,大约半晌、一晌,苇杆泡透了。然后捞起来,放在坚硬平整的十来米路面上,推动压场的大碌磙,来回反复碾压泡透的苇杆,大约半晌的功夫,苇杆压得平平的了,抖一抖,柔软平滑,变成了苇糜子——打席的原料。农忙的话,一般喝过汤,碾压泡好的苇杆。母亲说,推动碌磙,也不是好活。两腿蹬,两只胳膊按住碌磙,使出浑身劲,用力推动。开始滚动,比较费力,滚动起来,就比较省劲。要均匀用劲,才不会累得气喘吁吁。
开始打席子了。下面垫个席样子,母亲坐在中央。打席从中间编织起,苇糜子像长龙一样,在母亲手中摆动,母亲像玩花似的,令人眼花缭乱。排布得井井有条,一点不乱。而且,每隔半个时辰,还用剪刀把编织松散的苇糜子,挤紧刮平。队里没活的话,一天可打一张席子;忙的话,断断续续地,需要一两天打好。
折断、剩下的苇糜子,也不丢或者也不烧锅,集中起来打席夹子。一般一天可打两三顶席夹子(草帽子,遮阳避雨用具,物美价廉的用品)。打席夹子用的是个圆锥圆柱组合体(胶泥制作的,最后没用了,放置好多年,才依依不舍地扔到村庄家后的大坑里)。母亲踩着墩子,由帽尖编织开去,先圆锥形后边缘,半晌就编织出一个。编好了,与席子一样,收拢工作很关键,“编篓收尾”,收好了,一俊遮百丑。每到这时,母亲都全神贯注,一气呵成!这时,她一般不搭理别的事与别人的问话,精气神都用在收尾工作了。
母亲打的大席、席夹子,隔三差五地被外爷爷拿到集市上卖。总是很快抢购一空,成了集市上的抢手货。特别是麦芒前三个月,母亲没日没夜地忙活起来,为的是多给家里贴补点。每次赶集回来,外姥爷都会买回鱼肉,改善生活,余下的钱积攒下来,补贴家用,供养舅姨读书学习。
母亲双手,茧子满手,冬天冻裂得粗糙开裂。常常一到深秋,就熬辣椒水烫手,才治好皲裂的劳动的双手。这样冬天也就不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