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徘徊

齐格格/文

夕阳有意无意地拉扯着行人的影子,仿佛扯长了一个个孤独的灵魂。

那种无法言语的郁结由来已久,今天又如此。当我拖着沉重的双腿,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时,便一动也不想动了。尚小的孩子则手抓着玩沙工具欢快地跑向不远处的沙池,看上去像个跳跃在光束里的精灵。不经意地抬头望向斜阳,暖洋洋地橙黄一片,那温暖的色调也本应是我生命该有的底色啊,可不知从何时开始慢慢变灰⋯⋯心灵像游丝一样脆弱,头脑像灌了铅一样滞重胶浊⋯⋯孤独是一种病,得治。也不知道是谁曾这样说过。

亚热带的冬天并不冷,甚至异常舒适。我下意识地让自己渐渐回到当下,并关注当下的呼吸,我呼吸着充满淡淡花香的空气,头顶着一头蔚蓝,脚踩着两寸绿茵,默默地感受着此刻的感受,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公园里的一株桂花树⋯⋯

做一颗树会不会也常常感到孤寂?

孤寂感于我,犹如黑夜于白昼,如影随行,不管我身处拥挤的人群还是独处。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忘忧草或者是孟婆汤,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记得在很小的时候便常常觉得郁郁寡欢,常常感到憎恶,我的父母以及他们的父母之间总有太多怨恨,对家里小孩也惯于恶狠狠地训斥打骂,夫妻之间经常大吵大闹大大出手,一幅恨之入骨的样子,相互埋怨、诅咒,一直到老,那恨到底有多深?回头看我的父母及他们身后的那些个家庭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也真够可怜!所有不幸与痛苦的人都是值得同情的。

就这样,我在恐惧与负罪中度过了幼童年,青少年。我时常认为父母不爱我也不理解我,因为我感觉不到一顶点爱意,只有在他们不吵架不打骂的缝隙里才敢呼吸两口舒服的空气。我的世界上空仿佛总蒙着一层尘霭,而那成为了我与阳光之间的阻碍。勿容置疑,一个人曾经所经历的一切都会渗透进他的血液,流淌在他的生命里,进而变成了一个人外显特质的一部分。我却时终无法习惯,并且试图甩掉它们,因为那让我感到十分惧怕,毕竟,我也在轮回中。但是,不管多么艰难,我都要停止自己家族曾经的轮回,要用一种全新的境界来陪伴我的孩子!但每每痛苦来袭时,还是忍不住叩问苍天,是不是生命永远艰辛?还是童年艰辛,便总是艰辛?

如果孤寂真是一种病,有解药吗?《当怪物来敲门里》说,信念是治愈的一半。不同的是电影里的康纳失去的是妈妈,而我失去的是我自己,然而,都一样地锥心刺痛。真希望也能有一个可以赋予我力量的怪物来敲我的门。

请相信:信念是治愈的一半。当然,我一直具有向真、向善、向美的信念。因为我某些沉醒的意识已经觉醒。

就这样默念着,渐渐感到自己身体里那根紧绷的琴弦突然松动了。终于不必再像在人前一样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虑与不安,终于可以让惆怅肆无忌惮地爬满脸孔,慈爱的阳光啊,你慰籍了多少无比孤寂的灵魂,他们或许正身处逆境,或许正躺在病床,或许正困顿不堪。然而,此刻的夕阳却无限美好,甚至以前和以后都如此这般美好。但愿那双发现美好的眼睛不再缺席。太阳不仅将光和热洒向大地、洒向他们还洒向我的脸。

扭头发现,身边的桂花树依然静静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不惊不喜;不远处,马路上行人的影子匆匆地移动着;我闭上眼睛,感到心底有一种叫做力量的能量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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