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的那30秒

图片发自简书App

当我站在路边等113路公交车的时候,车总是不来。

叮咚。

微信消息显示阿利给我发来的消息——给你变个魔术,闭上眼睛30秒,想象一下30年后的自己,然后再睁开眼睛。

现在我21岁,大三。

30年后的我?我不晓得是什么样子,也没有想过。望着眼前霓虹闪烁,车来车往。而我等的别还不知道在哪个不知名的站台,我决定试一试这个无聊的把戏。

闭眼,眼前一片黑色。

我感觉身体一直在往下坠落,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沼泽。

……

我的手里传来温暖,有一双瘦瘦的手在我手里握着。那是我的儿子,他有些怪,以至于现在他17岁,我还需要牵着他的大手行走在大街小巷。他从小患有自闭症,人们说自闭症儿都是来自星星的孩子,我想是吧。我的儿子肯定是最闪耀的那一个,他在角落静静的闪烁着,可是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又给我温度。

我身上的西服还没换下来,紧紧握着儿子干瘦的大手,他身上的校服跟其他同龄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没被握着的那只手总是做着小动作,只是头会不自觉的抽动。

他没什么不同,他虽然有点不同,不同的是他是我的孩子。我爱他,当他生出来那天,无论他是不是上帝那颗被咬的苹果。记得小时候他五岁的时候,他自己刷牙误吃了牙膏,他的小脸都难受的纠结在一起了,我怕他中毒,自己又吃了好多牙膏。哎呀,牙膏的味道真的不好吃,可是吃了没事后,我望着他的小脸,竟然笑出了泪花。

我的傻儿子,即使他与这个世界形同陌路,他至少会紧紧抓住我,我是他的全世界,我们在一起无论去哪里,都是一个星球的漂移。

他现在想吃橘子,酸酸甜甜是他最喜欢的味道。我牵着我的儿子,他的大手在我心里永远是小手,再过30年后,我还是会牵着他,带他去买他最爱的橘子,然后张嘴等他送一瓣到我的嘴里,那时候我的牙齿会掉光,我也会把那橘子吃光光,你知道你的星星的味道,是最甜的味道。

……

我坐在周庄的那条小河对面的长凳上,身边是游人匆匆,与我无关。河对面的小船上绑着几只不知名的水鸟,作为与旅客拍照留念赚钱的工具。它们至少还有利用价值,而我今天退休了,似乎忙忙碌碌的前半生按了暂停键,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都说五十知天命,五十岁了,五十岁了,知道了做事情很难,所以也不想去全力以赴了。

真的很难。为人处世,左右逢源,像陀螺一样不停的旋转,转啊转,已经不记得为什么而转了,只是随着惯性而已。现在我失去那个外力了,我要停了。

小河对面,一个男孩在写生,我是不是也在他的画中呢?

我望着我的右手,曾经也是沾满五颜六色的颜料,还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因为痴迷画画,老师不厌其烦的去家访找家长,夸我聪明可就是老是画画不学习呢,娘听了之后拿着扫帚追着我满村跑嘞。

水面倒映出男孩认真的身影,时而有风吹皱了水面,男孩的影子晃啊晃,我好像看到了当时被娘追的躲在河边柴堆后的我,手上都是颜料的我。

突然,我不想再一直这样像个木头一样坐下去了。想画画,很想。什么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我什么都不信,现在我要去文具店买颜料白纸画板,然后来到这个地方坐一整天,画一整天,从星空到日出。

就这样,五十岁的这一天,我又活了一次。

……

五十岁的我,还在为生活打拼着。为了给农村家里的儿子娶媳妇我来到城市里盖楼,背井离乡;五十岁的我很有钱,在一线城市有很多房子,我还有很多小蜜,我时常感慨幸福真的是钱堆积出来的,可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孤独;五十岁的我还在这个世界流浪,带着一个黑色棒球帽,从西藏到漠河,都有我的足迹……

“113路公交车到了”,一声清脆的童声让我的身边亮了起来,我的身体变得很轻,像根羽毛。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113路公交车正向我驶来。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那双鞋,上面还有刚刚骑电动车的人给我迸溅上的泥巴。

城市的霓虹更加炫目,源源不断的汽车向前方驶来,白色黄色的车灯隐隐叫嚣。

20岁的我,在30秒内经历了不同的50岁。我不清楚到底哪一种50岁才是我的生活,可是我现在很清楚的一件事就是,我要上113路公交车,回学校,过我的2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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