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2日
所有旅行的经验告诉我,一旦当旅游与经济挂上了钩,很美的风景都会或多或少地变味。我是赞成“开发就意味着破坏”这样的观点的,赞成归赞成,实际也就蝼蚁的声音,一点作用也没有。
别人的旅行经验告诉我,穷人要出门旅行是很不容易的。把美丽的自然风景和蕴涵历史沧桑的人文景观圈起来,再修上一道大门,就意味着占有,要分享就得付出金钱。出门在外,衣食住行,吃喝见闻,你得接受貌似合理的高价,似乎这一切都是当然。于是,口袋中钞票的多少开始决定旅游的质量,这是现实的最好注脚。比如我腹诽把人类共有的景观变成一部分人牟利的工具,但人们会哂我傻冒,说我不懂什么是得天独厚靠山吃山;又比如我质疑风景区的假冒伪劣商品张狂和胡乱的价格,但是这一切似乎都司空见惯,甚至大家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我便只得惭愧自己少见多怪;退后点说,就是在车站、机场或者列车上,旅行的人也不得不接受劣质商品那远远超过市场的价格,而这一切还会被认为是理所当然,有了这些,我实在想不出旅游还有什么乐趣可言。经年辛苦挣来的钱钱,就为了这一刻的消费,消费的目的是为了见到和听到未知的东西,无论穷人富人,这是一种本性的求索,值得尊重,唯一的原则应该是量体裁衣罢。
我试图找到一种可以承受的旅行方式去满足自己对大千世界的好奇。我没有找到最完美的答案,一个例外倒是可以颠覆旅游是富人游戏的观点,那就是乞丐,乞丐是真正的赤贫旅行家,但却不是一个真正意义的行者,毕竟缺少尊严。我应该算一个穷人,有一点点尊严,做不了赤贫旅行家的。我曾经对那些伟大的旅行者充满崇敬,但在崇敬之余也狐疑着他们为什么没见稼穑却有足够的钱钱去周游四方。李白同学青年时开始游历名山大川,虽然不用买门票,可也得吃喝住宿,钱哪儿来的呢?后来明白了,那应该是他爹给的,他很幸运,爹是倒爷,李白同学算是富二代,难怪千金散尽还复来;徐霞客大哥更了不得,专业旅行家,我依然怀疑过他的钞票的来源,还有那位马可·波罗同学,他是更成功的倒爷,职业决定了他有旅行的条件。这些怀疑让我依然承认旅游是富人游戏的观点并经过若干印证。
多年以前,看到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般地到处游荡,我娘就忠告我,别把钱花在旅途中,娘说,看看好多人终身没有出过自己的村镇人家照样过了一辈子。我知道这是事实,只不过再次印证了前一个道理罢了。我依然坚持自己穷人的旅行,我知道,娘会改变的。终于有一天,爹让娘改变了观点,很遗憾,这个时候爹已经临近生命终点了。爹也不赞成我的行走,认为那是浪费。爹一生节约的他最远也就到过四川资中去探访舅舅,唯一的一次离开重庆地界,那时重庆还只是四川的一个城市。在去世前他流泪说想出门走走,可是他已经走不动了。那一刻起,我不再后悔自己曾经把仅有的余钱抛撒在路途,我得让一生辛苦的娘跟我到处走走。我陪了娘去西安、成都、湘西,在有生之年我希望她能够多走走看看。娘开始赞同我的观点,在这个世界上,最缺的不是金钱而是光阴,钱嘛,用了就用了,饿不着就行。
我始终认为,旅行和旅游是不同的。我承认自己对旅行社组团存在着根深蒂固的偏见,一旦参团将不再是穷人的旅行,最要命的是那不太像是旅行而更像是打仗,而且很不自由,最终违背了在天地间放松的旅行原则,这来源于大多数旅游者的经验。这次去云南,因为带了老小的缘故,我不再坚持自己所谓穷人的旅行,平生第一次参加了旅行团,该算旅游罢。我想,这应该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团旅游,我有理由认为我从前的那些旅行是无比正确的,那将是我今后继续行走的指南。
好了,留着以后感慨吧。该写写天南之行了,毕竟彩云之南的风光可人,那是绝好的风情画。美丽因为角度,让我敲打键盘镌刻一幅一幅画面,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