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薄命人

薄命人

天高烟雨任,地博草木深。既落江湖内,皆成薄命人。


(一)

他们都叫我瘸子。

是的,我确实是一个瘸子,在很久以前因为一场我此生不想再提,却总也忘却不了的事故,我的左边小腿断了,虽然现在好了,但走起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天寒阴冷的时候,总是要隐隐做痛。

他们都喊我瘸子,而且语气总是极其鄙弃,眼神极其傲慢,然后,我就要一瘸一拐地跑东跑西,拿这端那。就算这样,也还会惹得他们极其不满意,轻则谩骂,重则冷不丁地会挨上一脚。

直到他经常光顾红袖楼之后,不过,他也叫我瘸子。

(二)

他叫燕昭,二十八九岁的样子,是那种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男人,还有一个仗义慷慨、嫉恶如仇的性格。

原本燕昭是一个江湖中的一位大侠,并且是一个名声在外功夫顶尖的大侠,听到燕昭的名号,江湖人都会敬他几分,还送了他一个响当当绰号,叫做东方侠。

最近两年世道颓乱,景州地界黑道白道强人倍出,总有一些叫府衙头疼难解的案子和功夫高强的悍贼。所以,府衙便招募了一批江湖人士为捕快,以对付那些功夫高强的对手。本来燕昭是不想做捕快的,按他的话讲,江湖天大地大,随心随意,好不快活,又何必被官职所限呢。但是,府衙的官员们也都知道燕昭不仅功夫高,并且在江湖上的地位也高,如果能有他在府衙内做阵,那些强人也必然有所忌惮。于是,为了请来这个东方侠燕昭燕大侠,知府王大人亲自备厚礼摆架燕家,并许以总捕快的官职。

如此一来,燕昭就不好再拒绝,便洗出江湖的烟尘,穿上了官服,到了府衙履职。

燕昭做总捕快已经一年多了,真的也做成了几个大案子,除掉了几个强人,这样让他不仅在江湖里扬名,让他在官场里也名声大振。

不过,听说也因此在黑道白道上结了一些仇家,当然只是听说。

(三)

燕昭光顾红袖楼,虽然很照顾我这个瘸子,但他来红袖楼可不是为了我。

也已经一年多了,他每个月都会光顾红袖楼两三次,每次都只会找玉儿姑娘。

玉儿姓柳,来到红袖楼的时候,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原本是哪的人,原来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来到红袖楼就不得而知了。她来到红袖楼比燕昭来到景州早了半年多。

刚来红袖楼的时候,玉儿是被四五个男人架进来的,玉儿又哭又闹,又推又挣的,看得出她非常不愿意来到这个叫红袖楼的地方。不过,一个娇小的姑娘家怎么能抵得住四五个大男人,他们很快就把她架到了二楼角落里的那个房间里。我已经到这个叫红袖楼的地方快三年了,但是从来也没有进到过那间房里。老鸨妈妈当时看我可怜把我这个乞丐招进来做一个杂役,就已经叮嘱过我,那个房间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不能进去。

玉儿来的第二天,老鸨妈妈就安排玉儿去接客。可是,她却把客人给挠了,脸上挠了两个大血道子。气急败坏的客人来找老鸨妈妈算帐,又让老鸨妈妈损失了一百两银子。

这还了得了。

老鸨妈妈把护院的几个精壮的男丁叫来,说给玉儿点颜色看看。然后,几个男丁就上了二楼那个关着玉儿的房间。再然后,就从房间里传出了玉儿的撕心裂肺地尖叫声,传出来男丁们得意的欢笑声。这种情况一整天一整天的持续着,老鸨妈妈也不让给房间里送饭,只送些冷水。大约三天之后,第四天的头上,就只能听到男丁们的声音了,玉儿却没有了声息,我突然有些担心。

第四天的傍晚,几个姐妹把玉儿从房间里扶出来。已经是一身没有筋骨的样子,浑身完全没有了力气,脸色苍白,衣衫褴褛都无法完全遮体了。

玉儿已经饿坏了,看到我给她端过来的吃食,红着眼就冲了过来,食物几乎都不嚼就往下咽,有两次噎得都上不来气了,亏了两个姐妹给她灌水才缓过了。

玉儿是一个美人,一个美到可以让所有男人拜倒的美人,就连我这个瘸子都要忍不住多看上几眼。所以,没过多久,柳玉儿就成了红袖楼的招牌。

(四)

“妈妈,这是一百两。”燕昭在离开的时候,把一百两的银票扔给了老鸨妈妈。

这个月燕昭已经来多三次了,按他的习惯,再过来就应该是下个月了。

“又只是一百两,已经一年了,你总是一百两包我家玉儿姑娘。”接过来这一百两的银票,老鸨妈妈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可早就有客人要出一千两包玉儿姑娘一个月了。”

“妈妈这是赚一百两太少了,是吧?”燕照说着把腰刀提在手中,一按刀鞘上的绷簧,仓亮地一声,腰刀从刀鞘里弹了出来,一道银光耀亮了在场人的眼睛,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妈妈,你看我这把刀的刀锋值多少银两?”然后,燕昭藐视地看了一眼老鸨妈妈。

“哎呀,燕总爷,老朽就是信口胡说,燕总爷的刀锋可是无价的。”惊恐中的老鸨妈妈急忙按住燕昭提着刀的手,慌张地说。

“妈妈知道就好,如果再有人出什么一千两一万两,你就问问他有没有我燕昭的刀锋值钱就行了。”燕昭把腰刀收入鞘中之后,横着眉说道。

“那是那是,谁家的银两也不如昭总爷的刀锋王贵重。”老鸨妈妈继续有些慌张地说,可是当她看到燕昭收起了腰刀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说,“昭总爷说要给玉儿赎身的事也已经快有半年了吧,不知道赎身的银两准备的怎么样了?”说着老鸨妈妈的口气中又略带了些轻蔑。

“妈妈,莫要着急,我是一定要为玉儿赎身的,至于银两,也快准备齐了,我现在正在办一桩大案,事成之后,银两就可以够数了,然后,我就提着银两来赎玉儿的身。至于这段时间玉儿的衣食起居和健康安全,还劳烦妈妈多多给予照顾。”燕昭的话是求人的话,但却是盛气凌人的口气。

“那是一定,燕总爷安排的事,老朽定要努力去做。”说着老鸨妈妈斜了一眼正在楼上向下看着的玉儿,“不过,玉儿可是咱们景州城里招牌的美人,惦记的人多呢,所以,还请燕总爷抓紧时间,以免夜长梦多。”

看到老鸨妈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玉儿,燕昭也急忙抬起头看了玉儿一眼,而玉儿正用一种含情脉脉又带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玉儿,你放心,你以后就是我燕昭的人,谁也不能碰你,等燕昭办完现在这桩案子就来给你赎身,你暂且在这里好生地等着我。”燕昭突然抬高的嗓音向玉儿心道。

“官人保重,奴家等官人回来。”玉儿在楼上柔声细语地说道。

然后,燕昭转身就往门口走,而我这时正站在门口捧着燕昭的外衣等着。

燕昭从我的手里抓住外衣之后,从兜囊之中抓一块银子来,大约有个五六两的样子,塞到了我的怀里。

“瘸子,这桩案子比较大,我可能会久一点才再过来,这段日子劳烦你多多照料玉儿,如果有什么不测之事,可以去府衙找我。”这时候的燕昭用很诚恳的眼神看着我。

每次燕昭都会对我这么说,可是也没有什么不测之事,我就也没去一次府衙。

“燕总爷放心,瘸子一定会照顾好玉儿姑娘。”我急忙答道。

听完我的话,燕昭便放心的走了。

(五)

一连一个月,燕昭也没有再来。

“妈妈,你别拉我呀。”楼梯上,老鸨妈妈把玉儿从二楼拉到了一楼。

“燕昭的一百两只管一个月,他都没一个月没来了,没有银两拿来,你就得给我接客。”老鸨妈妈狠狠地对玉儿说道。

“妈妈,你别急呀,燕大官人可能有公务缠身,你再等他几日,他就会来了。”玉儿这时有些慌了。

“什么大官人小官人的,在红袖楼,有钱便是客,没钱便是贼。”老鸨妈妈有些轻蔑地说道。

“你就不怕燕大官人腰中的那把刀吗?”玉儿急忙说道。

“嗯——”老鸨妈妈知道燕昭性刚如铁,甚至是杀人不眨眼,所以一提到刀,心里就有些憷了,但还是有些逞强地说,“怕刀干什么,那把刀能值几个钱。”

“妈妈,你就可怜可怜玉儿,再等几日吧,燕大官人说这次要给奴家赎身的,你要是现在让我接客,过几天他过来知道了,还不得把咱们这红袖楼闹翻了呀。”玉儿一看一提到燕昭的刀老鸨妈妈有些犯憷了,急忙又说道。

“这——”老鸨妈妈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就看在燕昭的份上再容你三天,如果他三天之后还没有过来,那你就必须给我出来接客。”

“妈妈,再多给些时日吧。”玉儿一听只有三天又有些急了。

“三天已经不短了,按我的意思今天就得接客。”老鸨妈妈眉毛一坚说道。

“妈妈——”玉儿还要求求老鸨妈妈,但话音才出来,就被老鸨妈妈给打断了。

“去,去吧,没有商量了,赶紧上楼歇息去吧,别在这碍眼了。”说着老鸨妈妈起身离开,去招呼客人去了。

玉儿只能有些怏怏地上楼去了。

(六)

“把玉儿给我拉下来接客。”第四天,华灯初上,老鸨妈妈在一楼冲着两个护院的男丁喊道。

两个男丁马上冲上了二楼,把玉儿从房间里架了出来。

“妈妈,你再给玉儿点时间吧。”这回玉儿扑腾一下跪在了老鸨妈妈的面前。

“玉儿,妈妈可是过来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满嘴的谎话来糊弄咱们女人的,你的燕大官人都一个多月没来,肯定玩腻了你,又跑到什么地方玩弄别的女人去了,你就死了心吧。”老鸨妈妈看着跪着的玉儿厉声说道。

“不会的,我的燕大官人不是那种人,我们两情相悦的。”这时玉儿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哼,玉儿你就收了两情相悦的话吧,这个世上哪里有一个男人肯与一个烟花女子两情相悦呀,只不过都是玩物罢了。再说了,就凭他那一点儿俸禄,你以为他还真的能给你赎身呀,他都说了半年了,也没攒够赎你的银子,你说是你自己糊弄自己呢,还是他在糊弄你呢,都是骗你的,一提到真的要赎你的身了,他都不敢来了。”老鸨妈妈不依不饶地说道。

“妈妈,不是的,燕大官人一定会来给我赎身的。”这时玉儿哭得更急了。

“你醒醒吧,妈妈已经帮你打听过了,燕昭在烟柳楼又找了一个姑娘,玩得开心着呢,已经把你给忘了。你一定要记住,来这里的男人都是为了你的身体,没有一个会为了你动真情的,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是谎言,都是骗你的。”老鸨妈妈瞪着眼睛说道。

“妈妈,燕大官人不是那种人。”玉儿哀求着说道。

“少给老娘废话。”突然老鸨妈妈脸色阴了下来,“我告诉你玉儿,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想着那个姓燕的了,你要给老娘接客挣银子了。”

“妈妈,求求你了,燕大官人一定会来的。”玉儿扶住老鸨妈妈的腿恳求道。

“玉儿啊,玉儿啊,我是把你给惯坏了,你这是都不听话了。”老鸨妈妈低下头咬着牙狠狠地说道,“你还记得你刚来红袖楼住过的那个房间吗,如果你不听话,我这次给你加一倍的男人带你到那房间里伺侯你,你信吗!”

“不要,不要,妈妈,玉儿听妈妈的。”玉儿突然瘫倒在了地上。

“各位官人,从今天开始红袖楼的招牌美人玉儿可以重新接客了。”老鸨妈妈没有理瘫倒在地上的玉儿,而是抬头大声地向满屋子的男人喊道,“我想你们一定都想念玉儿好久了,恨不得马上与玉儿共寝缠绵,但今晚玉儿只能陪一位官人,那要陪谁呢,咱们得有个办法。”

一听到玉儿可以接客了,满屋子的男人眼睛都红了,马上都聚到了老鸨妈妈的身前,然后便有人喊道:“怎么个办法,妈妈快说。”

而我这时候正在收拾茶具,突然听到老鸨妈妈的话,心里就是一惊,马上转头去看瘫倒在地上玉儿。看着可怜的玉儿,我真的有心上去管一管,可是——,我只是叹了一口气,迈起一瘸一拐的腿又忙了起来。

“一百两起价,谁出的高,今晚玉儿就是谁的了。”老鸨妈妈向已经猴急的男人们说道。

“五百两,一千两,一千五百两,三千两……”

最后,我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出了一万两买了玉儿的一个夜晚。

(七)

连着四五天,燕昭还是没有来,而玉儿每晚都要去陪那些为了她而出价高的男人们。

玉儿每天都是无精打采的,也不知道是被那些男人给折腾的,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瘸子,你说是燕昭说谎骗了我吗?”第五天的中午,我正在给玉儿收拾杯具,玉儿突然问我。

“不会。”我静静地回答。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来给我赎身?”说着玉儿的眼泪流了出来。

“也许——”我停下了手里的活,凝神想了一下说,“也许有什么事务住了他的身子吧!”

“什么事会务住他的身子,我们可都是海誓山盟过的,我以后只许他一人,他会带我浪迹天涯,可现在我又——”话还没有说完,玉儿的哭声出来了。

看着伤心的玉儿,我突然想起了旧事,想起了那个让我说什么都想忘掉,却又忘不掉的旧事。

“玉儿姑娘你先别着急,我可以去一趟府衙,去找燕总爷问个明白。”我静了一下心情然后对玉儿说。

“什么?”玉儿听了我的话,眼睛突然一亮,可马上又暗下来了,“可是,府衙深宅大院的你一个瘸子要怎么进去呀,再说,如果真如妈妈所说,是燕昭在说谎骗我怎么办!”

“怎么进去府衙你不用管,我有办法,不过,如果真的是燕总爷骗你的话——”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果真的是他骗我的话,我就只能一死了之了。”玉儿把话头接过去,叹了口气说道。

“玉儿姑娘,先不要这么说,我相信燕总爷。”我本来想安慰玉儿,可是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说出来自己又有些拿不准了,所以,显得苍白无力。

“本来——”玉儿忧忧地说,“本来我也相信,可是现在——,现在我都又接客了,相信又能怎么样呢!”

(八)

没想到,居然是在府衙的地牢里,我找到了燕昭。燕照被一根胳膊粗的大铁链里锁着,身上伤痕累累,手脚无力,一看就是已经被挑了手筋和脚筋。

“瘸子,你怎么进来的?”看到我的时候,燕昭非常惊讶。

“如果你是一个好好的人,来去这种地方怎么样?”我问道。

“他们一群贪官贼人尽给我使诈,如果我是好好的,不仅来去自由,我还能杀他个片甲不留。”燕昭恨恨地说道。

“我也一样可以。”我看着燕昭轻轻地说。

“你是谁?”燕昭又是很惊讶地问道。

“五年前的玉花楼血案你可知道?”

“知道!”燕昭这时候更加惊讶了,“混元乾坤手李存治极爱他那个未过门之妻周二娘,可是没想到的是周二娘却是江湖贼人神掌无形张大元的同伙,他们合伙骗夺了李存治的混元乾坤手心法,还杀了他的母亲。这让李存治极其心痛,于是,李存治便寻到了张大元的老巢玉花楼将张家上下十七八口连同周二娘都杀了。然后,杀了人的李存治便不知所踪了,官府多方缉拿也没有一点线索。”

“我就是李存治。”我静静地看着燕昭说道。

“什么?”燕昭更是惊讶,“可是你的腿?”

“是的,我深爱周二娘,本欲给她一个悔改的机会,可是——”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极其沉重,“可是,她却趁我不注意举起凳子打折了我的腿。”

“所以,你还是杀了她。”燕昭说道。

“然后,我觉得这个世界之上不会再可信之人,可信之事,便就拖着断腿沦为乞丐。”我缓了一下情绪说道,“但没有想到,三年前,我要饭要到红袖楼的时候,老鸨妈妈却收留了我。”

“玉儿一定以为我跟她说了谎,骗了他。”听完我的故事燕昭叹口气说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一提到玉儿,我急忙从自己情绪里钻了出来,周身又看了一遍燕昭问道。

“都怪我这个人太刚硬了,半年前的一个案子,我已经得罪到了知府,却又不知与他打点,还几次三番的冲撞他。他就一直怀恨在心,居然借这次办案把我骗到他的密室,将我绑了,还加我的罪说我图谋杀害朝廷命官。便把我打进了这个地牢,挑了我的手筋脚筋。”燕昭长叹了一声说道。

“玉儿苦等你月余,没有等到你,却被老鸨逼着又去接客了。”我有些感伤地说道。

“唉,玉儿一定恨死我了,是我负了她。”这时候燕昭流出了眼泪。

“我救你出去!”说着我运力挥掌就要去劈铁链。

“感谢存治大哥的好意。”燕昭急忙拦住我说,“我已经是一个废人,如死一般了,如何也不能再见玉儿了,我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了。”

“那你要怎么样?”我收回掌力问道。

“我本来存了一笔钱,已经可以给玉儿赎身了,可现在都已经被知府那个狗官给抄了。早知如此,当初我还不如凭着一身的功夫把玉儿带走呢。”燕昭眼睛里充满了伤感,然后又马上用一种非常恳求的眼光看着我,“存治大哥是否可以帮燕某人将玉儿带走,存治大哥功夫远在燕某人之上,这件事一定是可以做到的,带玉儿去一个清静之所,远离这尘世的纷扰。”

“这——”燕昭的这一句却让我有些犹豫,自从杀了周二娘之后,自己的事都不是事了,更别提别人的事了,但看着燕昭的眼神又想起玉儿的境遇,我突然间心柔了。

(九)

深山之中,日上三竿,我登上了山顶,抬起头望了望景州的地界,拳头在手里握得紧紧的。然后,又回头望了望山谷之中,炊烟还没有完全散去,萦绕在茅草屋之上。

在我把玉儿从红袖楼里带出来之后的第三天,官府就把燕昭给斩了。

听到燕昭的死讯,玉儿哭了,整整哭了三天,竟然哭瞎了双眼。然后,她跪倒在我面前乞求,要我去杀了知府为他的燕大官人报仇。

2017年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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