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的那几天,我在几个微信公众号和外刊中连续几天读到疫苗云云的信息,不管是先人一步的辉瑞集团与Biotech公司联合研制的超低温疫苗,还是晚些的国药集团疫苗,总之,捷报频传。
彼时正是期末复习阶段,由于没有考试课,所以也就意味着我们一月初就可以回家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好戏才刚刚开始。
万万没想到学校所在市的疫情会突然加重,病毒沿着冷链传播一路向东,使得瑟瑟发抖的不仅有我们的心情,还有常瘪常新的钱包。
一言难尽。总之期间历经买票改签退票等重复操作,我损失了一千多RMB,最后却只能在约定的出发日期坐在空旷的自习室里,望着渐没的夕阳,无语凝噎。
最后,一月中旬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终于被通知可以回家了,由于被学校溜了好几次,大家都分外谨慎,直到所有信息确凿无疑时才出手购票。出发前一晚我们都在宿舍里收拾行李,窗外零星地飘着雪花,温度也冷地逼人,不过好在宿舍楼内一片轻松愉悦的气氛洋溢,临近午夜,我的几个舍友都已经上床休息了,留我一人磨磨唧唧在下面整理衣服。
OK,终于整理完了,就在我准备洗漱的时候,跟我同行的朋友说我们的航班——被取消了!
我一脸难以置信:“……”
这不会是真的。
我说我没收到短信啊。心里还侥幸的以为,会不会只有她的被取消了,我的还留着。
自从手机调成英文模式之后,连小程序都自动同步,所以发来的短信都是英文的。然而,就在我庆幸不到两分钟,短信发来:“Flight Cancellation Reminder: Dear customer…”
傻透了,航班都被取消了,难道还留着我的座位空虚寂寞吗。
拨通客服电话,被告知只有二十号的航班了。
我:“……”
欲哭无泪。
第二天不走,为期三天的核酸检测报告也要过期了,到时候校园一片空寂,暖气也停了,工作人员全部撤离,处境简直难以想象!
不行,我一定要走。
好友可以豪掷三千多块钱只为买一张公务舱直达的票,可我不行。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么多money。
真是几千块难倒英雄汉那。
舍友都很“同情”我,说我要不就在这儿跟宿管阿姨过年得了,还独享超豪华宿舍一间,以及泡面随心吃待遇……妙啊。
妙你们个头。
我瞪她们一眼,虽然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
不过万幸,还有几张明早七点半中转上海的票。虽然价格依旧不那么的美丽,但我等凡人知足了。
但依旧气难消,意难平。各种腹诽及谴责溢出天灵盖。
由此我们几个给各大航空公司也列了个负面清单,并预计一有机会就奔走相告,让这几个航空公司挣到钱算我们输。
十分幼稚,九分赌气,八分仓皇,七分无奈,六分……好吧,编不下去了,还有一分早起,不,夜起,因为我要赶上明早四点半的校车,也就是说,以我蜗牛般的整理速度,我要凌晨两点半从床上爬起来。
舍友兰迪在床上玩着手机嬉笑:“看来今晚熬夜要失败了。”
我:“你还熬夜?你不是也上午走?”
兰迪:“我说你呢。”
我微笑:“我还熬个P的夜。”
舍友黛安:“你前天说你熬夜到几点来着?”
我:“五点半啊,怎么了?”
黛安:“那迪说的没错啊,你就没有机会打破纪录了。”
我:“……”
一群损友。
只有阿园安慰我:“那你得赶紧收拾妥当了姜溪,好好检查有没有忘拿的东西。”
我“含着泪”点点头,又是一通收拾。十二点过半的时候,我蹲在地上沉思——前几天刚买了一瓶蓝莓酱和辣椒酱,还没怎么吃呢,要不要带回去?这是个问题。
实在是行李重量有限,我千挑细选,尽量只拿重要的东西,可是这两瓶果酱怎么办?
兰迪:“ 别带那两瓶酱了,回去想吃再买呗。”
我:“我是那种心疼钱的人吗?我是怕放在这儿过期,那多浪费啊。”
兰迪:“那你带着吧。”
我:“我放不下啊。”
兰迪:“那你别带了。”
我:“那多浪费啊。”
黛安在那头长叹一声:“果酱不可承受之重。”
阿园:“要不别带了,果酱的保质期很长的,正常开学的话,应该不会过期的。”
我:“此话有理。好,那我决定不带这两瓶小可爱了。”忍痛放好之后,我快速地清点了一下东西,然后上床睡觉,定好闹钟,好家伙,只能睡一个半小时了。
谁料心里有事儿,翻来覆去半天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做梦梦到果酱被台风吹打,瓶身噼噼啪啪碎裂一地,我伸手去捡,结果鬼使神差地没站稳,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直直地栽倒在那堆碎玻璃和紫褐色的果酱中间——呼!
幸好没大叫出声,但室友也被我的动静给吵醒了。
黛安声音嗫嚅:“鬼子进村了?”
兰迪焦躁挠头:“你是不是尿床了?”
阿园拉开窗帘:“做噩梦了吧小溪。”
我:“……”一楼二楼是什么妖魔鬼怪。
坐在床上缓神半天,我再三犹豫:“各位,我还是决定戴上蓝莓妹妹和辣椒兄弟,我梦到他们来向我托梦了。”
黛安翻了个身,不甚在意:“注意你的语句冗杂。”
阿园说她:“你真是梦里都不忘学习。”
黛安哼了两声,似乎是睡过去了,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没声儿了,我刷刷下床,揣起两瓶果酱就放进了箱子夹层里,明天就算超重,我也要一掷千金义无反顾!
飞机起飞前夕,宿舍群里忽然发来消息。
阿园:“小溪,你没带果酱回家啊?”
我很疑惑:“没有啊,我晚上特意放箱子里来着。”
她给我拍了张照片:蓝莓酱和辣椒酱放在地上一角,阳光透过窗帘刚好照亮那一块儿地方。
嗯???
这是怎么回事儿?
黛安:“哈哈哈哈哈哈,果酱还是离你而去了。”
兰迪:“别担心小溪,蓝莓妹妹我来保护,今天早上我就用它涂面包吃。”
我揭竿而起:“放下我的酱!”
郁卒,凌晨摸黑又取了两件衣服出来,果酱被拿出来重新安置,结果,时间太匆忙、空间太黑暗,我给——忘了。
生活真是妙不可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