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一目了然

当杨磊勿忙赶到东区13号时，刑警大队的同事和法医早已在现场调查了一段时间。

身穿黑色睡衣的高寒仰躺在床上，底下的白色床单被大片红色淹没，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安宁，没有丝毫痛苦，仿佛还处于沉睡的状态。

赵源跟杨磊说了大概的调查情况：“刀伤，一共三刀，一刀直插心脏，另外两刀偏离心脏。法医说死者大概死于凌晨三点多，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安祥没有任何防备，有可能吃过安眠药之类的镇静药物。房子的门锁没有损坏，里面也没有任何被窃或他人闯入的情况，我们推测凶手很可能是高寒的老婆李晓，但是她现在不知所踪。”

杨磊瞧了眼高寒身上的伤口，接着问赵源：“伤人的凶器是什么？”

赵源指指桌子上放着的水果刀说：“一把家用的水果刀，但那把刀上找不到任何指纹，看来凶手是有准备的谋杀。”

杨磊注意到房子的角落里头坐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虽然满头的长发乱七八糟凌乱万分，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丽。她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睡衣，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空洞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遇害的高寒。林墨蓝正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杨磊猜测她应该就是高小潇。

杨磊朝她们走过去，他先跟林墨蓝打了个招呼：“墨墨，她是小潇吗？”

林墨蓝朝杨磊点点头，接着她又柔声问高小潇：“小潇，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三石哥，你能跟他说说昨晚发生的事吗？”

高小潇抬起头看了眼杨磊，马上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杨磊示意林墨蓝先跟他出去外面谈一下。

“墨墨，今天早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早上六点多的时侯，小潇慌慌张张地跑来敲我们家的大门，跟我们说她爸爸被人杀了，她妈妈也不见了。”

“昨天晚上，你有没听到隔壁有什么特别的声响？”

“没有。但我们这里的房子隔音是出了名的做得好。”

“小潇还有跟你说别的吗？”

“没有，她现在处于一种极度不安的游离状态，我问她话，她都不回答我，我想她可能是吓坏了。”

“墨墨，有些事我要告诉你。前天晚上，涂燕差点杀了涂山峰，涂山峰没有死，他现在在白山区人民医院治疗，但是涂燕昨天傍晚却跳楼自杀了。前天去找小潇的那个男人，我们查证过他就是涂山峰，我怀疑，高小潇就是涂燕口中的平平。”

“高小潇就是平平？那这样的话涂燕和高寒有感情纠纷？李晓肯定会很生气，难道真的是她杀了高寒？”

“你也见过涂燕，刚才我看到小潇，觉得她跟涂燕长得并不相像，而且她的样子也不像高寒。”

“是的，小潇长得和李晓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小潇是否真的是涂燕的女儿平平，还有待确定，我们需要验一下DNA。”

“三石，我不相信李晓会杀人。”

“墨墨，现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李晓，唯有找到她，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潇需要跟你们回去队里配合调查吗？”

“我觉得现在让她呆在你们家会好些，你先陪着她，这样或许能让她放松一些，你尽量看看能不能问多点东西出来。我们这边先去查看下南大的监控视频和交通网络，看看能不能找到李晓的行踪。”

杨磊查遍了昨晚到凌晨南大各处的监控视频，却都没有发现李晓的身影。而飞机、火车、汽车也没有她的购票记录，赵源又在高寒的家里找到了李晓的身份证，她连身份证都没有带走，又躲能到哪里去呢？杨磊非常疑惑地看着那张崭新的二代身份证，领证日期是两个月前，照片上的李晓年轻美丽，真的看不出她的年龄已经将近快要四十岁。

杨磊还查到了一个让他觉得非常震惊的信息，李晓在2004年没有任何出境记录，并且她在2018年也没有从美国入境的记录。这样看来，这十多年来她并没有和高寒一起呆在美国。而2003年底的时侯，李晓曾经患过非常严重的白血病，这个时侯高寒却抛下她和涂燕去了美国，简直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白血病并不是一种那么容易治愈的病，而且林墨蓝曾经和杨磊说过，那个时侯的李晓病得非常严重，而现在的李晓看起来年轻美丽，究竟是有什么神丹妙药，竟然这么神奇？杨磊决定去南方医院找李晓曾经的主治医生钟宇，向他了解一下当时李晓的病情。

林墨蓝给高小潇端了杯热牛奶，让她坐在钢琴旁，听自己弹那首李晓教过她的曲子。一曲弹罢，高小潇却依然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林墨蓝拿了张照片在高小潇的身边坐下来。

“你知道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侯，很喜欢坐在你妈妈的身旁，听她弹琴，和她说话。她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你看这是她以前和我拍的照片，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高小潇并没有看那张照片，她突然冷冷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提起她？”

“为什么？你不喜欢你妈妈？”

高小潇非常小声地说了句：“我喜欢我妈妈，但不喜欢她。”

林墨蓝并没有听到高小潇刚才说的话，她继续温柔地问：“小潇，你能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差点忘了，你也是个警察。”高小潇抬起头瞪了林墨蓝一眼。

林墨蓝连忙搂住她的肩膀，抱歉地说：“对不起，小潇，我只是想尽快帮忙找出伤害你爸爸的凶手。”

“那么请你告诉我，如果我妈妈真的是凶手，我是让警察抓到她好呢？还是让警察找不到她？”

“小潇，我们只需要找到事情的真相。”

“事情的真相，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高小潇愤怒地把手里装着牛奶的杯子“啪”地一声大力丢在桌子上，乳白色的液体从玻璃杯窜了出来，流淌到桌子上。

“对不起，小潇。”林墨蓝拿抹布擦掉了溢出的牛奶，但那张桌子上，却仍然留下一片湿漉的痕迹，就像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永远无法再回头。

杨磊换了一身便服跑去找钟宇，他并不想过于张扬。见面的时侯，两个人互相打量着对方，钟宇眼里的杨磊精明能干，杨磊的眼里钟宇儒雅温和。两人对视后彼此客气地微微一笑，打破了陌生的尴尬。

杨磊先开口说：“你好，我是东河区分局刑警大队的杨磊。”

“你好。你来是？”钟宇一脸疑惑，他自问从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

杨磊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你以前的一个病人，李晓。你还记得她吗？”

“记得。她是我十多年前的一个病人。她怎么了？”钟宇的心忽地颤动了一下，他又想起了黑夜。

“李晓的丈夫高寒昨晚在家遇害了，她有可能是凶手，但我们现在找不到她。”

“什么？”钟宇的脸上写着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