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纪实文学之《换亲》

    换亲这种陋习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解放前的农村不但有换亲的习俗,还有童养媳的陋习。这些陋习的形成,是有深刻的历史原因的,主要是因为过去农村人的思想封建、生活闭塞、经济落后、生活艰辛等原因造成的。旧时的农村,由于是农耕社会,受传统思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影响生怕断了宗族香火的传承,而且认为只有儿子、孙子的男丁才是传宗接代的继承人。老人们把能给儿子娶到一门媳妇让其成家立业作为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家境好的自然不愁娶不到媳妇,家境不殷实的或儿子自身条件差的,说媳妇就难了。基于这种情况就具备了“换亲”的条件了,家中有女儿的,就只能不顾女儿幸福不幸福,用自家的女儿去换别人家的姑娘。简言之,也就是让自家的女儿去给对方做媳妇,再让对方的女儿嫁过来给自己的儿子做新娘。这就是成全双方婚姻关系上的换亲。

    在乡镇司法所调处的民事纠纷的实践中,这种以换亲而产生的婚姻基础是极其脆弱的,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他们就像一根绳上拴着的两个蚂蚱相互掣肘着对方的家庭,一方有矛盾纠纷便会波及到另一个家庭的稳固。

当年作为法律工作者必备持证上岗的工作证书,要求每年必须审核方有资格上岗。(自拍)

    这种换亲的家庭虽然一荣不能俱荣,但一损俱损,以牙还牙报复性的导致家庭关系迅速恶化、破裂,甚至解体毁灭了两个家庭是其必然的结果。在我处理的家庭婚姻纠纷中,这样的离婚案件还是时有发生的,有一件因买卖婚姻、换亲引起的离婚案例至今还记忆犹新……

    东南村是一个不足300户的山村,几百年来它静静地座落在“芝山”脚下,村前的一条“月牙河”终年在小鱼虾的簇拥下向东流去,汇入了下游的“大沽河”流域。

    关于东南村的始建,立在村头的村碑是这样记载的。清朝初年,东南村闫、李、郭姓由本县大疃村相继迁入。其中闫姓150户,原姓17户,郭姓9户,孙姓5户。郭富忠便是这9户郭姓家族的一员。家族繁衍不旺几代都是单传,到了郭富忠这一代,那时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他和妻子一憋气生育了4个孩子,60年代生育的第一胎是个儿子取名郭钢,寓意儿子像钢铁一样坚强,也暗示多子多福的生儿子才刚刚开始。果不其然,间隔几年生育一胎,又是个儿子。当年喜出望外的老郭想,这下时来运转,老郭家终于走出世代单传的怪圈了。可惜好景不长,二儿子在5岁数时得了大脑炎,举家跑遍了四邻八乡和公社医院,在当年“蒙估医生”的忽悠下,什么偏方秘方都用了,折腾了3年还是夭折了。接下来的送子娘娘再也没有眷顾老郭。本来郭氏宗亲在东南村是只占9户的独门小户,这在农村奉行“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家丁不旺可不是什么好事。接下来的几年,虽有两个婴儿呱呱坠地,可是老婆的肚皮不争气,两个丫头片子脚跟脚的降临到了老郭家中。魔咒还是挥之不去,又一代单传家庭不以老郭夫妇的愿望形成了。

    少年时期的郭钢在家里也是倍受父母的溺爱的,家中有点好吃的没有两个两个妹妹份。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影响着老郭夫妇,他们把子孙满堂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的这一代。说起当年溺爱孩子,和现在的溺爱有着天壤之别。无非是父母上山劳动时逮只蚂蚱,荆棘棵的草丛里捡个鸟蛋。那时家里的饭桌常规的饭食是地瓜、饼子,而熥的几页饽饽(饽饽:类似于馒头)和用大白菜蒸得红油油特别诱人食欲的蟹酱,基本上是郭钢的专享。东西少的时候,妹妹伸筷子想吃一口也会被母亲用筷子把她们挡回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郭钢到了适婚年龄,一些和郭钢同龄的女孩子早已嫁人过日子去了。看着村中男孩子迎亲娶媳妇,特别是傍年靠节的农闲时间,村中邻舍百家凡是娶媳妇嫁闺女的都集中办喜事。老郭多么希望有一个媒人也能到自己家里坐坐提提亲,可是村中有两个业余说媒的,路过家门口时只是客套的打一声招呼“大兄弟,恁吃饭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而60年出生的郭钢到1988年也28岁了,他没有继承父母优秀的基因,个子不高,小眼睛、说话时眼皮不停的眨动,脸上布满了像麻雀蛋般的斑点。和人交谈时,先瞅一眼对方然后就低着头回答问题了,性格懦弱,说话有一点磕巴是他找媳妇最大的障碍。

    老郭家住村北头靠河沿,一幢石头砌就的院墙圈出了五间上边是草下边是瓦,半草半瓦的茅草房。院墙外的空旷处堆有草垛,那是家人温暖生活的源泉。一株大杏树一树粉白的杏花,每年都会守时地告诉你春天到来的准确信息。

    老郭知道那红艳艳的桃花虽然比杏花更加妖娆的招人待见,为了给儿子的婚姻讨个好彩头“走桃花运”。早在几年前,他本意也是想种几株桃树,都说走了桃花运的人能给家里引来媳妇。可是,村里老辈子人的迷信说法“家栽桃,满家耗”!刚刚摆脱“赶着老驴驮土块”温饱刚起步的老郭家,一个“耗”字使他心有余悸无力承受的惧怕。

每当粉丹丹的杏花如雪一样绽放时,让它像生物钟一样报个春的信息。(摘自微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然桃花的寓意是那么的曼妙,花儿又是那般的娇艳。潜意识让他不敢挑战老祖宗留下的格言,更不敢以身试法的去验证哪些谚语是不是真的。他只能在门前栽种了一株杏树,每当粉丹丹的杏花如雪一样绽放,它像生物钟一样指示着自然界四季的节拍。杏儿熟了、麦稍儿也就黄了,“麦黄杏”下树了,割麦也就开始了,缘此他给女儿取乳名杏叶、二女儿杏枝。

    终于有一天老郭夫妇决定再也不能“守株待兔”地等媒人上门了。他找来了同村的叔伯兄弟郭进忠商量儿子的婚姻大事,因为村里的近亲属也只有他可以依靠了,找别人怕人家耻笑,他不想将家丑外扬。

    炕上,老郭和老伴盘腿坐在布满了花瓣的人造革炕席上。郭进忠和老婆来,他招招手示意让他到炕上坐。郭进忠摆摆手说:不了,我就在炕旮旯吧,说着拉过一条凳子坐下。他媳妇则耷拉着左腿倚着壁子墙坐在了炕边。郭福忠干咳了几声清清嗓子,右手揉捏着烟袋荷包里的烟锅,挖出一锅烟,划根火柴点燃,随着燃烧烟丝的膨胀,他用指纹满是裂缝、老茧粗糙的左大拇指压了压烟锅里的火苗吐出一口烟这才说:兄弟,今天和你嫂子叫你两口子过来就是为你大侄子找媳妇的事。

    嗷,你抽烟吧!这烟是自己喂“麻散”种的好抽!(麻散,花生榨油后的油渣饼)说着把烟笸箩递了过来。烟笸箩是那个时代农村人用废纸打成的纸浆,先糊在别的容器晒干成型后的纸器皿,其形状根据使用情况用途可大可小。等纸浆干透了成型后,再在表面上糊一层花纸做装饰,这样一件漂亮轻便的纸盆、纸盒就算完成了。

当年的老物件烟笸箩,在历史的进程中已经绝无仅有了。(自拍)

    这在上个世纪7~80年代有废旧报纸条件的家庭是非常流行的制品。此时郭进忠接过烟笸箩撕下一片卷烟纸,麻利的将烟叶均匀布满,然后左手娴熟捻住卷烟旋转,末了再放到嘴上抿一下卷烟,噗地一声吐掉多余的烟纸,呲啦一声只见一缕青烟升起。他说:大哥孩子今年也不小了有25了吧,咱们老郭家在村里算是独门小户,家门里一直人丁不旺发展不起来。村委换届选举,咱们族微言轻一直是人家老闫家掌权,咱老郭家连个村民小组长都捞不着当。郭福忠忙点头说是是,那是!这样吧,他叹了口气说:从咱老郭家能人丁兴旺这档子事来说,大哥家的事就是俺两口子的事,为了老郭家我得操这门子心,以后留神有合适的姻亲俺两口子就给恁端量着。这时,他媳妇拍拍炕沿插话说:哎!我听俺巨石村娘家来赶集的亲戚说,村里杨武家前几年说了个贵州媳妇,还是个少数民族的呢,她在村里住了有5~6年了吧,有了孩子后经常回贵州老家领她家乡的姐妹介绍给邻村里说不上媳妇的,周围的村已经领有两三个了呢!不过就是得花钱,给人家跑腿费人家才肯回老家端量合适的媳妇。老郭两口子一听眼睛为之一亮,仿佛在茫茫的大海里看见了指路的灯塔,他朝炕沿磕磕烟锅坚定地说,妹子,花钱?说亲哪有有不花钱的!大哥和你嫂子懂,对这事不疼钱,钱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赚。就这么定了,恁侄子的事就包给恁了,谁叫咱们一笔写不完一个郭字呢……

                          一  买  婚

    巨石村离东南村大约10几里,翻越一座长满怪松、山茅草的山岭,一座碴琊嶙峋的巨石凸立在连绵丘陵之巅。登高望远100多户人家的村子就蛰伏在巨石的北坡,清澈的小溪在如常的村前潺潺流淌,依沟而建的房舍幢幢、绿树荫荫,鸡鸣狗吠,村子也因这块巨石而得名巨石村。

    春天,农田主要营生是刨苞米根腾春田地种花生。郭进忠家没有倒茬地,利用农活不多的空闲决定和媳妇回趟丈人家,一来看看80多岁还健在的丈母娘。二来托舅子找那个贵州来的妇女,谈谈去贵州找媳妇的事。绑在自行车后座右边用红布封盖下的篓子里,装的是胶东人走亲戚常备的大饽饽、两包桃酥和钙奶饼干。傍晌天,贵州妇女上山干活回来了。一进郭进忠舅子家,但见她衔着半截烟卷,个子不高约160㎝,齐耳短发、36、7岁的样子。生有一张脑门前凸比较典型的少数民族的脸型。经一一介绍落坐后,郭进忠舅子说:这位小婶子她抽烟,贵州媳妇说,别叫婶子,叫妹子就行了。郭进忠舅子笑着说你是“萝卜不大长在背上”啦,今天俺姐夫找你办事,按辈分该怎么论就怎么论吧,过了今天那就没有辈分可论的啦。说着递给她一支“蓝金鹿”牌香烟。起初贵州媳妇接烟时还不好意思地客气一番,等郭进忠说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客气后,她接过烟卷,郭进忠不失时机的给她划着了火柴。她自我介绍她叫陈英,贵州苗族人,具体是哪个县市苗寨的苗族人她没有说。不过这在郭进忠夫妇看来其实也是无关紧要的。等陈英知道叫她的来意后,点头说这个忙是可以帮的。农村庄户人家的简单的饭已经熥好了,郭进忠舅子媳妇邀请陈英留下来吃午饭,陈英以家里有孩子、下午还要上山干活婉拒了。和郭进忠商量好阴历二十九赶集时再到男方家详细谈谈找对象的具体事宜。

    阴历二十九日是夏店春季生产资料大集。郭进忠媳妇在集市卖果树苗木的地方见到了陈英。陈英也领了个伙伴,她介绍身边这位穿花格子上衣围红头巾的是她妯娌。

    郭福忠家今天格外热闹的忙碌着,院子、炕收拾的规规矩矩,每一样家把什都待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女主人手拉着陈英的双手一阵热烈的欢迎,让作为媒人的陈英感受到了应有的待遇。看看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郭进忠领着陈英和她的妯娌参观了农家小院。但见圈里有只70多斤的“架子猪”、栏里有头正反刍的牛、栅栏中圈着十几只鸡,“驴耧耙杖”(指生产农具)都整齐的挂在南墙上。郭进忠介绍说:我哥家还有一处给儿子盖的婚房,在不远的另一个胡同。说着喊了一声“嫂子拿钥匙把郭刚新房的门打开,让小婶子过去参观参观”。作为媒人当然不能缺少这必须掌握的第一手资料而欣然同意。

    那是一处红瓦白墙玻璃门床的新房,五间正屋,新打的家俱摆满了角角落落。里面有一张单人铁床据说是郭钢临时晚上看门睡觉用的。陈英又看了一排南平房,顺着台阶上了房顶,妯娌俩啧啧称赞郭福忠考虑的仔细周到。这个房顶晒个几百斤玉米、花生、小麦一点问题也没有,有心的是还在房顶中间用塑料管留出了一个装粮食的圆洞,当粮食晒干时一个人在屋顶清赶粮食,而粮食则顺着绑在塑料管上的布口袋流进编织袋里,这样省去了往下扛粮食麻烦,下雨时将塑料管找盆一扣,雨水也流不到房间里。跟她来的妯娌不失时机夸赞地说:“这家人家真是过日子的人家,真挺好的”!陈英感觉这也是一户正经的庄户人家。

    吃饭了,农村不讲究几菜几汤,但也是四碟八碗的反正满满当当一炕桌。按照习俗作陪的有郭福忠、郭进忠兄弟俩,陈英妯娌俩则被按为主副客位置坐下。为了帮助拿主意和揣摩听话音,郭福忠还叫来了关系好的邻居一个闫姓老干部坐陪,因为他在乡里上班见多识广。按不成文的规矩,照例是女主人端上一碗菜便介绍菜名,并强调除了肉鱼是赶集买的外,其余的都是自己家里自产的,那时还没有纯天然绿色环保这一说。陈英趁机浏览了一下菜肴,上菜的顺序也是按着农村坐席“鸡打头、鱼打尾”,排骨、四喜丸子、鸡蛋、豆腐倒也是色彩斑斓的一大桌的农家菜。

    侄媳妇你们也上来一块吃吧?陈英学着胶东的腔调客气的招呼了一声。

    不啦,不啦。俺还要捞干饭(指做大米饭),一样的饭食你们先吃吧。郭福忠媳妇妯娌俩答应道。这时郭福忠挥着筷子说道:“来,来,咱们边吃边说吧,老娘们是不上桌的”。

    闫干部此时他嘴里叼着一支香烟,为防止烟熏、正歪头眯着双眼用炕上的毛巾擦拭着桌子上每一只酒盅,郭进忠则用牙咬开一瓶“米香曲酒”一一斟满。领酒的任务看似简单的喝酒,其实也是一门技术活,客人喝得是否尽兴,喝酒的速度和做好主食之间是否衔接,拿捏的恰到火候掌控全在领酒人身上。所以郭福忠就把领酒的任务交给了他,一来让他领酒掌握进度,二来让他在喝酒时“听话听声,锣鼓听声”,察言观色的揣摩陈英的话靠谱不。这期间郭福忠的俩女儿相继见过陈英,很有礼貌的问候“奶奶好”。最后一个见陈英的是主角郭钢,他先在锅灶前由婶子教导了一番怎样说话后,被母亲领到席间向陈英介绍说:“这就是俺跟前的那个大的。然后转过头来冲儿子说:郭钢,奶奶今天给你介绍个对象你不说声谢谢奶奶”?郭钢满脸窘色眨巴小眼睛,有些口吃的问了陈英和她同来的妯娌一声好。陈英细一端量心中便有数给他介绍什么样的姑娘了,她知道这是一个“上炕认识老婆孩,下炕认识袜子鞋”没主见的男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在老闫头话语的引导下,基本就这次说媒的重要事项达成了协议。

    一,婚姻介绍全权由陈英负责张罗,事成之后合理的费用由郭福忠负担。

    二,为了节省旅途开支,不建议陈英领郭刚到贵州相亲。女方可由陈英在当地物色一家门当户对姑娘来山东“看场”相亲。

    三,如女方看中了男方,再由郭福忠负担给女方聘礼钱和随行人的车旅费,给媒人的辛苦费按习俗。

    当然这些协议不是以文字出现的,而是农村人办事“先明后不争”的口头“要约”。媒人陈英也大包大揽的说:我们贵州属于山地,许多幺妹一辈子走不出大山,我嫁到山东觉得这里比我们哪里好的多。放心吧,你打听打听,我先后介绍了3~4个我们贵州苗族妹子在这安家落户的呢!

    临走,郭福忠给陈英一条“蓝金鹿烟”,两包青岛产的钙奶饼干外加两瓶“米香曲酒”。随来的妯娌则是两包钙奶饼干,再三推辞后她们收下了让等回信。

    送走媒人后,闫老干部谈了自己这次陪酒对陈英的印象是:酒量大、能抽烟、很健谈,是个场面上的人物。

    转眼离二十九的大集又过去了两个多月,虽然陈英借赶集拐到家里说了贵州方面的筹办工作,嘱咐让郭福忠一家千万不要着急。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当满山遍野响起了吆喝耕牛种花生的时候,陈英托人捎信来说贵州老家来电报了,媳妇已找好,这次来三个人,一个是女方的父亲;一个是女方的哥哥护送妹妹来山东。郭福忠一家听后异常激动,马上去做接待的准备。

    前几天下了一场雨、墒情还不错,地里的盖膜花生在郭进忠夫妇的帮助下正好抢种结束了。

    夏店集是五天一集,阴历逢四排九便是集日。农村办一些重大的事情愿挑赶集的日子,主要是图来人、来客到集上买东西便当。当某个集日的时候,陈英来赶集告诉了贵州到来山东的确切时间。老郭掐指一算也就是两天以后了。这样商量人来了先住在陈英家,然后择日到东南村见面。

    又是一个赶集日,一辆拖拉机拉来了五个人,车上下来一个50多岁老汉、一个30多岁的男子,最后在30多岁男子的掺扶下车的是今天的主角~贵州来相亲的苗家妹子。

    这一次的牵扯的是订婚,所以接待规格又提了档次。陈英一一介绍完毕,郭福忠握着准亲家公的手寒暄,陈英再给当翻。将客人让进东间炕上坐下,并叫来自己的儿子郭刚和未来的媳妇、丈人、舅子相见。老郭夫妇在寒暄中细细端量了穿着镶边红绿袖子民族服装未来的儿媳妇,苗族人的脸型,个子不是很高有1.60米吧!从眼睛上看还是蛮有神的。

    按胶东订亲规矩来客是要招待两顿饭的。饭后休息期间郭福忠夫妇、陈英携贵州来的贵客共同参观了新房,只见窗明几净,一台大彩电蹲在书桌上,小铁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新打制的双人床。老郭夫妇在介绍着,陈英不时用贵州方言给三位来翻译着,时而四人窃窃私语。参观到最后陈英说:我妹子对你们一家很满意,是个过日子的农家人。然后故意留下两位年轻人,让他们说说体己话,联络一下感情。

    社会的阅历限制了郭钢的想象力,本来民族不同、地域不同、习俗不同、语言障碍交流起来不方便,此时使他更像井底之蛙一样,想象不出除了村里的那一片天之外,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同云彩。木讷的性格就像茶壶煮饺子一样有话倒不出来,在俩人磕磕巴巴的交谈中,只会用胶东方言说“你哈水吧?从贵州到俺这地场路上走了几天啊”?剩下的时间只是双方打量着对方各怀揣着自己的心思。

    在第一顿正餐过后,第二顿饭没开始这个期间是喝茶吃甜点的时间。等双方父母听了媒人的汇报,他们又当面征求了两个孩子的意见都满意这桩婚事,第二顿饭吃完后婚事就正式定下来了。下一步就牵扯到谈婚论嫁女方如何过门以及彩礼钱的具体细节。事情议到最后,在媒人的翻译下双方都亮出了最后的彩礼底线。太阳燃烧了西边天际,烧红了的云彩红彤彤地泛着红晕,酒足饭饱的相亲谈判圆满结束了,陈英将贵州乡亲接回了巨石村安顿。

    按照商量的结果,与其找人看日子不如结婚撞日子。结婚这一天,一副“千里姻缘一线牵,百年恩爱双心结”的对联烘托着喜庆的氛围。到了东南村的村口,送新娘的拖拉机沿着路口张贴引路喜字的路标,踩着迎亲的鼓点准时的将新娘子送到。此时,做菜的大棚已在院子里搭起来了。由于只有四桌来宾,家里东西边炕上各安排了一桌,剩下的两桌安排到邻居闫老干部家。男席桌上是喜主郭福忠和贵州的亲家公。担当“送人客”女方的哥哥在这一天也是最尊贵的客人,和父亲分坐在主副宾席上。女嘉宾一席则由喜主老郭的老伴作陪,主副最尊贵客人是新媳妇和媒人陈英。当送亲的拖拉机到达门口时,一阵鞭炮轰鸣,按仪式步骤进程举行了简谱的结婚典礼。

    农村习俗结婚第二天女方要“回二归省”,既新婚的媳妇第二天要回娘家省亲住一宿。由于临时把巨石村陈英哪里勉强作为娘家的出发地,再回去住有诸多的不便,这一块也减免了。正好女方的父亲和哥哥说明天要回贵州,这样当着媒人陈英的面,郭福忠夫妇将讲好的3500元现金以及回礼的烟酒糖等一切礼品交给陈英过目,再让陈英转交给身旁的亲家公。单独挑明1001元寓意媳妇是千里挑一好媳妇,其余的2500元是给媳妇置办的“金银细软”及亲家公来回路费盘缠的。陈英说:郭大哥,亲家公就在跟前,你给不是一样吗?老郭笑笑说:男方给的聘礼必须让你过目转交这是规矩,你当媒人能起个公证的作用。在背人的地方老郭老伴塞给陈英120元钱作为媒人的报酬,起初陈英还客气的推让一番,老郭老伴说:本来是过年给你买一个大猪头、鞋袜答谢你的,这样咱就不按规矩办了你拿着吧!陈英略带歉意的将钱收好了。老丈人、大舅哥要走了,在母亲的教导下,儿子、媒人陪同亲家公到县城给丈人、丈母娘、舅子各买了一套新衣裤,准备了路上吃的食品。说:亲家公来一趟山东不容易,要打发的满满意意的走。

    第二天亲家公留下了女儿的身份证,从第一代手写的身份证知道新媳妇姓石名桂玲,今年24岁。老郭送客人去车站时,千叮咛万嘱咐回贵州后赶快把结婚证明寄来,以便在山东办理结婚登记手续,说现在计划生育抓得很紧,只要“非法同居,非婚生育”抓住了是要罚款的。亲家公说:回去马上找人办,争取把结婚证明早点寄过来。

    亲家公走了10几天,地里鼓鼓囊囊随风起伏的麦子黄稍了。就连树上黄白杏儿的脸颊也逐渐地挂上了胭脂红,季节到了,再有半个多月熟透了的杏儿就能上市了。

    新婚后的小两口白天在父母家里吃饭,晚上到新房里歇息。嫁到山东的石桂玲,没有苗族风味酸泡菜、糙鱼、腊肉和熟悉的火塘,这对石桂玲来说在生活上很难适应。为了改善她的生活老郭特地到集上给媳妇籴了20斤大米(籴,念地。意及买米)农家生活每顿都是咸菜或大锅炖菜这让她很是吃不来。失去了苗族的小背篓,胶东的农活也不是插秧、收稻谷,从她吃饭时连说带比划的手势,听懂了她们哪里收稻子是割稻穗的,然后再把稻穗挑寨子里。婆婆告诉她:在乡镇网扣厂上班的杏叶和在初中上学的杏枝都会放假帮助收麦的。家里的麦收你就不用参加了,在家里做做饭,喂喂鸡、鸭、牛、猪就行了。

    生着难,活着难,生活更难。在石桂玲看来这日子过的就像一潭死水无澜一样。她像另类一样融不进村中妇女的群体,很费劲地也听不懂的当地土话。而婆婆一家人也听不懂她浓重苗语的苗普话。每次和家里人交谈都像半哑人一样连说带比划,只有家里人领会了意思,她回答“噢”证明沟通了。可是这对上山干完活累的连话都不爱说家人,再比划着、吵吵着说话无疑是一种折磨。这期间石桂玲每隔20多天就会到巨石村找陈英老乡家里叙叙,因为只有那里才能找到久违的语言和家的感觉。起初石桂玲不识路途是郭钢骑自行车送她去的,后来时间长了她自己骑车就去了,一到太阳落山时就会回到家里。

    时光荏苒,转眼石桂玲嫁到东南村已经一年多了。看着平塌的肚皮,郭福忠一家娶媳妇盼望的“添丁进口,人丁兴旺”的僵局就是打不开。好几次婆婆连比划带说的问儿媳妇,媳妇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问儿子他更是眨巴这小眼光嗯哼。老郭的老伴记得那是1989年阴历6月的一天,儿子向自己要了200块钱说领着桂玲去县妇幼保健站查一下体,婆婆知道儿子没有这样的心眼,肯定是媳妇撺掇着想到城里下个馆子,看场电影散散心。盼孙心切,为了未来的孙子她还是忍痛给了儿子200块钱,再三叮嘱仔细花。

    坐早班车到了县城,一路打听找到县妇幼保健站,石桂玲让郭钢在一楼等着,不一会她从二楼下来告诉郭钢,人家查体的医生今天不上班。咱们到车站买上返程的车票吧!      她把一张通往邻县路过东南村的车票递给了郭钢,说这一张我自己拿着吧,到时分开检票就不用拿了。石桂玲又温柔的地说:郭钢咱们去看场电影吧?来你们家一年多了,除了那年和我爸爸、哥哥来了一趟县城,我们俩这是第一次。电影开演了,是郭钢最爱看的古装戏武打片,在影片一阵闪、腾、挪、蹿的嘿嘿哈哈声中,桂玲告诉他自己要去厕所,已经入迷到走火入魔的郭钢只是啊,啊地应了两声。近两个钟头的电影散场了,郭钢这才注意到媳妇跟本就不在座位上。他以为媳妇提前出去了能在出口等他,出了影院白花花的太阳晒得他睁不开那眯着的小眼,呼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跟别人一打听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看看车票的检票时间是4点20分,这是石桂玲提前算计好的回村时间,他有揣测媳妇是自己回村了?平时呕气不搭理自己也是常有的事。自己回家来了,一问母亲桂玲回来了没有?看着自己的龙动风响风尘仆仆的儿子。

    郭母说我还没问你呢,怎么你自己家里来了,你媳妇呢?他没回来啊?郭刚惊讶的反问!

    你俩一块走的怎么光你自己回来了?这时给牛添草的郭福忠出了牛圈问怎么一回事。郭钢把上午进城的经过学说一遍,郭福忠脑子里马上有了一种不祥之兆,媳妇可能跑了。但心里又抱着一丝的希望,但愿她现在能在媒人家里。想到此,他对儿子说:你个窝囊废,连自己的媳妇都能看丢了,咋不把你也丢了呢!郭钢辩解说:我看见她买两张车票,怎么能跑了呢?

  你个“彪子”(彪子,傻的意思)死心眼啊,那张车票就不许她买到青岛、潍坊火车站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巨石村看看没在媒人家里!这时一家人都慌了,杏叶下班后来也感觉事态的严重性说:我去吧?妈妈说天都下来黑影了,你一个姑娘家天黑了往外跑什么,让你哥去!

    到了巨石村陈英家她正在做饭,她问郭钢你怎么天黑来俺家了?

  郭钢口吃地说:石桂玲没来你家?

    没有啊!你俩打架了?郭钢又把今天到县城妇幼保健站查体,大夫不上班他们去看电影的经过说了一遍,陈英心中有数了石桂玲她跑了。但她怕背嫌疑说:石桂玲真没来,不信你找找!

    她丈夫领着屋里屋外连个人影也没有。他只能悻悻地骑车回家。给父母一说他母亲说: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早上我早点去堵陈英家的门子找她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宿没睡的他们早早爬起来头没梳饭没吃地,郭钢带着母亲向10几路的巨石村骑去。在大门外等了一个多钟头,当听到陈英家开大门的声音,边打招呼边硬闯进去。陈英还未起床,郭母看了看被窝,又东西房间、院里院外搜了个遍没见石桂玲的踪影,这才到屋里说明来意。陈英夫妇对这种不信任的地搜查很不满意。但碍于自己是媒人又是他媳妇贵州的老乡是不便发作的,只是不冷不热的说,你儿子的媳妇也不是从我家走的,你们自己都看不住,你家人走丢了怎么上我这搜人!她说话时强调了你们二字,意思你儿子不中用,你们俩口子难道是废物不成。郭母想想也是,只是略带歉意的说:你甭生气,这不是都着急吗,等她哪天能上你这,你给俺个信俺来接她。再一个麻烦你给贵州她家里打封电报看看孩子是不是想家回去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糗事传千里,最近老郭家的媳妇跑了的消息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成了一大新闻。茶余饭后人们揣摩分析着各种逃走的版本。老郭的气不打一处来,整宿整宿的睡不着,黑暗中那袋锅里的火苗灭了又红,红了又熄。他和老伴思前想后地把儿子结婚的过程重新捋了一遍,感觉从开始好像就布下了一个局。那是一个你最希望得到,最期待的局,你的致命缺点是急于给儿子找对象。至于儿媳妇的逃跑,你从哪方面都找不到蛛丝马迹媒人的破绽,人是从咱手里走的和人家没有半毛钱瓜葛。相反陈英还话语中无不嘲讽的说:我们贵州苗族有一句俗语“只要感情在,不怕吃酸菜。只要感情深,不怕吃折耳根”,他俩的感情不深,我也没得什么法子吆!老郭想到这又开始心疼那一笔打水漂的结婚彩礼钱。还有那个理想中可能未见面的孙子。更恨的是那个拿不起放不下木讷的儿子。那时“一五普法”刚刚启动,法律的普及还没有深入到进村入户,人们防范人贩子的法律意识还不强。10几天过去了撒在巨石村的眼线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是不乐观的。这期间老伴又几次突访式的到媒人家里堵门子找人也没成效。听村里明白的人讲,南方专门有一批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往贫困地区或给大龄青年以找媳妇的方式骗钱,等女方住上一年半载的等男方家里放松警惕了再伺机逃跑,他们称这种方式是“放鸽子”。明白人说:你儿媳妇可能是让人“放鸽子”了,等老郭明白“放鸽子”的意思后给家里人嚷嚷道:是了!是了!别找了!罢了、罢了别找了!咱们中招了,别找了!石桂玲这个王八羔子十成是让人放鸽子飞了,她不会回来了,他气狠狠地说:这个媳妇算是飘了,飘…了……(飘,念四声)

  这无助的呐喊冲出小院撒向了天空。

                      二,换亲

    庄稼人的日子就像缺酱少盐的大锅煮菜一样淡而无味的熬着。这种毫无生活气息的日子在郭福忠家丢了儿媳妇以后尤甚。老俩口经过这次事件的打击明显的苍老了许多,好在时间是最好的稀释剂,逐渐冲淡了事件的阴影,抚平了心灵上的创伤。可每当老郭到街上看到胡同里别人家孩子绕膝的儿孙们,他心里总有一股不可名状的酸楚和惆怅涌向心头。旧社会出生的他仍有旧的“孝悌”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观念在作祟。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让他完成祖宗家族延续的使命感。

    爸,你没见我妈?挑水的大女儿杏叶放下担杖一声问候打断了他沉思。

    “嗷,快做晌午饭了,你妈到菜园摘点菜去了”。他磕磕烟袋将烟锅插进荷包里缠绕了几下揣进口袋里说。

在农村一个真正的庄稼把式的小菜园,蔬菜品种各式各样的供应着一家人的一日三餐。(自拍)

    听老二闺女说:她姐乡里的网扣厂外贸没接订单先放几天假。看着弯腰往水缸里倒水的大女儿他猛然悟出了什么,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但在他心里似乎已经找到解决问题的救命稻草了。

    房梁吊着的15瓦灯泡照得房间一片朦胧的昏黄色,3米开外人的脸部只能看到个轮廓。睡觉时,郭福忠把这个念头,要用女儿换亲的事情给老伴说了。老伴说不行不行!亏你想的出,再说了,换亲不一定给闺女换个什么样的家庭,要是换个不好的家咱咋能对得起闺女呢!不就苦了孩子一辈子了!老郭压低声音说:换亲从古自今都有,咱家也不是第一个。用自己的闺女去给她哥换亲,当老的我心里能好受吗?这不是没法子的法子吗!但凡有一点希望谁家老的肯这样做呢?再说了,换亲在南庄北疃里也不是没有过,人家过得不是也挺好的吗。老伴黑暗中叹了口粗气说:反正轮到自己闺女身上我这个当妈的还是接受不了。郭福忠继续开导说:前几年让贵州那个小蛮婆子骗了小一万钱去。咱家里除了喂个猪、下个小牛崽和到秋天粜(粜,念条,卖米之意)个花生米折腾两个钱,其它哪里还有进钱的地方?咱给闺女找个门当户对也是换亲的人家,光这彩礼、伺候客两抵消不是还能节省一笔开支吗!更何况咱可以借就原来结婚的家俱不用再置办了。说到这他突然想起革命样板戏《龙江颂》的一句台词,内心似乎有了换亲的理论依据,他用压低地语气说:他娘,咱可不能“一叶障目”啊,这叫“堤外损失堤内补”懂吗?

    老伴知道老头子说的都是实话,她生的儿子自己清楚,儿子在过日子料理打算方面是差把火候,但有人指点着干活还是不惜力气的。最大的缺点就是“三杠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不能顶门过日子的。以后再指望媒人上门说亲是门也没有啦,她在被窝里“嗯”了一声算是同意老头子的看法,对老头子说:那等我探探大闺女的心事再定吧。说完想想女儿前途未卜的一生,鼻子一酸有一股凉凉液体涌出眼窝。她知道这日子还要过、生活也不相信眼泪……

    杏叶今年虚岁24岁了,24岁的她生的虽然不是闭月羞花的窈窕淑女,但正值豆蔻年华生命力旺盛的她,也像春天吸足了阳光雨露含苞待放的花蕾一样绽放着她的魅力,青春的活力无处不在地洋溢在她成熟的女性躯体上。

没有化妆品,没有高档的衣衫,所拥有的就是纯天然的身体,这就是上世纪90年代初农村女孩的一切。(摘自微信)

    一次,娘俩打理完承包地里的农活回到家里掐“麦草辫”,“麦草辨”是用麦秆草编织的草辫,外贸收购的大多做草帽用,也是庄户人家贴补家用地业余收入,每8米算一块,大概值5元钱,杏叶听了母亲喋喋不休唠叨烦恼地说:我不干,凭什么我哥找不着对象让我去当替罪羊!你们这不是“撮着死猫上树”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母亲以一个过来人继续开导女儿说,闺女啊,咱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哥的木讷不善言辞的样子,别再指望人家谁给他提亲啊,前几年买了个媳妇又让人家骗咱家的钱了,到现在杳无音讯。姑娘大了早晚是要嫁人的,俗话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作为女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当爹妈的不是万般无奈的没办法吗!你总不能看着你爹这一支在总谱上到你哥这一辈断了香火打光棍吧!再说了,你还想能嫁个旱涝保收,种铁杆庄稼的乡镇干部?(注:我们这里称上班吃财政饭的国家工作人员为旱涝保收、种铁杆庄稼的人。)妈妈继续说:这一次我和你爸一定给你找一家“买得起猪,建的起圈,娶的起媳妇,管的起饭”的那种人家……

    时光的流逝像门前的夏店河一样静静地流淌着。无数次的祷告,时间长了杏叶也不得不认命屈服于现实,小小的年龄被潜移默化灌输着“命中八尺,难求一丈”的宿命论。她身为一个弱女子也毫无能力安排自己人生。只是她心中有一个小秘密,她有一个初恋的男孩,那是邻村在青岛打工的小伙子,他的个子高挑,模样长得帅气标致。那时还没有程控电话,要打个长途必须等公社广播站的广播停了才能使用。至于在青岛什么厂子,厂名叫什么她一概不知,她知道男孩也很爱她,此时,她无法表达对他的思念和把自己对婚姻的郁闷告诉他。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又有多少像杏叶这样的初恋情人由于两地阻隔而被扼杀在爱情的襁褓中。

    思谋许久面对现实,杏叶决定以牺牲自己的人生去博弈命运给哥哥换亲。知道女儿同意后,父母、哥哥妹妹流着赞许感激的眼泪,像文成公主为了大唐基业和亲远嫁一样,爸爸破例在不年不节的档口让哥哥杀了一只鸡,这是一只家里唯一报晓的鸡。

    说媒这庄差事是能人不稀罕干,拙嘴笨舌的人干不了的行当。它也是一门学问,村里人称“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张嘴”业余创收的季节活。作为资深媒人,在平时闲谈的走街串巷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把一些适龄男女青年的大致年龄、家庭背景存入脑海的硬盘中了。数学上的“优选法”也被媒人巧妙地利用在婚姻匹配上,作为媒妁牵绳人,倘若没有这两把刷子是打不开局面的。因为乡下还信奉“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的理念。

    按胶东习俗对跑媒拉纤的月老撮合一桩婚姻后也是有报酬的。一旦双方结婚成亲,那么男方就会在春节前的腊月二十八把猪杀时,掂上一个10斤重的大猪头,再用红纸包好的100元赏钱、连同一双提前问好尺码的新鞋和袜子送到媒人家里作为报酬。这时媒人和送礼的人都倍有面子,送猪头的人赚了个出手大方不吝啬,收礼的人预示着又说成一桩媒,成就了一对新人。特别是那些一年能成就2~3对婚姻的媒人,每当在街上迎接送猪头客人时,喜滋滋很有成就感的表情洋溢在脸上。当然,他们很愿接换亲的婚姻,因为一旦促成了双方婚姻那可是一箭双雕、事半功倍有两份答谢礼品的,这个帐她们比谁都懂。但这样的婚约几年也不一定接一单。顺便说一句,现在的媒婆可不是戏曲上颠着小脚,脸腮两朵红晕拿着大烟袋动辄盘腿上炕、脸上非整个大痦子的人,她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婶子大娘热衷于当月老的人。

    1992年的立冬的一天,胶东的山峦已是初冬的景色。阴云密布的天空,大块的黑云被风儿驱赶着极速奔跑。偶尔还夹杂着零星的雨滴和雪花,地上已积聚了些许薄雪。河道的淤湾处,枯黄的苇草在寒风中抖擞着,涟漪荡击苇丛的边缘处堆积着泡沫和草屑的沉渣。和苇丛相伴的还有旁边的菜地,一畦畦蒙着薄雪腰间束紧了稻草绳的大白菜还在瑟瑟的寒风中坚持着。

    冬腊月的胶东农村颗粒归仓,人歇牲畜入圈,这是一年中农村人最闲散“猫冬”的时候。眼看民俗最大的节日春节如约而来,有适龄婚配的家庭也想借着新春的喜庆添人进口,所以冬腊月的农村也是媒人走东家进西户最活跃的季节。

    带着夏天郭福忠老伴的嘱托,和东南村相邻的河北村刘媒婆接受了这个委托。这一天她抽功夫,把了解到女方家的信息反馈给了郭福忠夫妇。哪时农村已经时兴喝茶,但郭福忠老伴为了显示对媒人的尊敬,还是按农村待客的最高礼节打了一碗“鸡蛋水”当茶饮,那是里面卧着四个荷包蛋两勺白糖的“鸡蛋水”。客气地了一番刘媒婆还是吃了,因为这是说媒职场不成文的规矩。她边吃边介绍女方家的情况。离这里20多里有一个名叫“山罩王家”的小村。村里有一户王姓的人家。男人名叫王家柱、他老伴姓李、年轻时也是长得模样俊俏的。她放下碗将脸转向郭福忠老伴说:说起来你可能知道,就是俺村李贵家的大闺女嫁到“山罩王家”村有30多年了吧。她生有两儿两女,大闺女叫王岚,前几年嫁到莱西市的“扒头张家”村,因为和婆婆、女婿不和睦打了离婚。不过女方“没解怀”跟前没有孩子,“清闲里带”的就在娘家住。

    说到这里,我真佩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我的先人们。他们创造了胶东方言丰富的语言文化,说一位妇女结婚后没有生育能用“没解怀”这个词来表述既生动又形象。旧时,农村妇女穿的是挽怀的大襟袄,给孩子喂奶时就非要解开袄襟才能完成哺乳,这个动作证明这个女人生育了叫“解怀”。没“解怀”就是明确告诉你她没有生育,没有孩子可喂养。一个“没解怀”清晰明了的告诉你当前这个妇女的生育情况,这就又引伸出“清闲里带”这个词,是指她是一人没有任何羁绊和牵挂。

    接着她又介绍给杏叶找的男方,是王家柱大儿子,名叫王丰收,今年26岁了。男孩里面排老大。临了刘媒人重点强调了“二婚”的王岚不挑剔、不需要多少彩礼、只是象征性的给点意思一下就行了,一应的家俱呢,再不用买了就使唤现在的。但是咱这边的大嫚呢,咱家是黄花大闺女必须区别对待,一切都得置办新的,新房、“四铺四盖”新被、新摩托车。房子老王家到是现成的前几年就盖好了。然后她对郭福忠老伴说:“这些只是我根据两家的情况了解的,成与不成还要等两对孩子见面相中了再理论”。

    郭福忠夫妇听了刘媒人两家区别对待的介绍很有意向,特别是给闺女争取的彩礼和待遇,以及他这边儿子结婚省得家俱钱尤其满意。

    按农村习俗现在没有农活,婚前有“两步曲”的程序是必须要走的,因为这是衡量一个女人身价是否幸福关键的两步。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要走第一步“看人”。“看人”也就是由媒人错时分别领着俩对青年男女在集上经过,双方的父母站在远处观看。双方基本有好感后,然后再到一个僻静处由俩对人见个面单独交谈一下。接近晌午“看人”结束后,刘媒人给双方父母反映他们会面的第一印象谈的拢。这就应了俗话说的“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破锅也有破锅盖”。王家女喜欢郭刚的少言寡语爱干活,杏叶看上了王丰收高挑的个子和男子汉的体魄。这次会面双方虽然不是一见钟情,倒也各取所需。按进程下一步就是“看场”,所谓“看场”这是非常隆重的,证明婚姻的成功概率已达80%,由女方携本家近亲属女眷组成5~6的娘家队伍,在媒人的带领下,到男方家里实地考察家境过得是否殷实、房屋情况等。“看场”是必须招待女方来宾的,而且是尽最大的可能将席面摆得丰盛些。宴席结束还要给来宾备烟酒糖茶点心之类的物品,给女方父母的礼物就重得多了。

    双方来的女眷她们的任务就是给女方参考提条件。深谙此道的媒人指导被检的男方家把参考团打发的很满意。正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告别时异口同声地赞美声和附和刘媒人观点。参考团她们有一个共同的认知就是“撮着大嫚上了轿,就不管她晕轿不晕轿了”以后你们是不是幸福?是不是嫁对了人?那只能是凭自己的运气了。

    农村习俗,当年说成的媳妇,当年春节前是要娶回去的,百姓人家图的就是一个喜庆。王家生和郭福忠两家乘着冬闲当然也是按习俗走的。

    结婚这一天王家生让儿子找了10辆各色牌子摩托车迎亲。新媳妇家、郭杏叶手捧镜子两颗大葱,习俗大葱的谐音是“聪”、镜子是光明,寓意过日子的前途光明,生孩子聪明。一路上,在私人摄像师的指挥下,摩托车不时变换着行进的队型。

    村口,王丰收的弟弟看到了迎亲车队赶快通知燃放鞭炮预备,车队到达新房,在鞭炮齐鸣声中郭杏叶按老辈子传下来的习俗坐到了炕上,接受着一个女人一生中新起点的重要转换。结婚这一天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她们无论俊丑,无论贫穷富有,无论你对婆家以及女婿是否称心,在喜庆的婚礼中,在众人众星拱月般的簇拥中,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在这一天都被喜悦的气氛冲淡了,因为这一天她是焦点,她笼罩在在众亲的祝福中。

    郭福忠家除了结婚仪式一样外,其它的则是简单的多了,借着原来结婚的家俱和用品这对二婚的新人也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婚礼进行曲。

    婚后的第二天照例是“回二”双方在新女婿的陪伴下回各自的娘家,各自的娘家也都伺候着新姑爷。欢乐激情的时光过后,新媳妇已经褪去结婚时众人瞩目的光环,过日子的柴米油盐,生儿育女就像套在脖颈上的老牛车一样,拖拽着生活的车轮在吱吱呀呀的声中向前走着。

    山罩王家村,几百年来它静静地蜷卧在“狼壮顶”山脚下,单听这个村名就让你觉得这是偏僻山区中一个的小山村,因为村南十几里远的地方建起了金矿,山罩王家村才破天荒有了唯一联通外面世界的乡村公路。那是一条穿过300多米狭窄石板巷子的公路,县客运站每天发一趟直通金矿的班车路过这里给这与世隔绝山村带来了生活的气息。

    这里的气候虽然没有南方茂密的修竹、四季不谢的鲜花,倒也是季节分明,冬有雪压青松柏翠绿。

每年槐花开放的季节,漫山遍野是花的海洋,蝶飞蜂舞蹁跹于槐花上。(摘自微信)

    仲夏的5月,漫山满岭的槐花海,更像绿涛中裹挟的白色浪花,染白了山谷、填平了沟壑,那蝶飞蜂舞也追逐、忙碌在这随风荡漾的槐花香里了。

    5年过去了,杏叶和嫂子王岚各有了自己的孩子。嫂子王岚由于头胎就生了一个儿子 按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就不能再生了,要做“结扎”手术。因为这件事是让儿子结扎还是媳妇结扎,观点不同加私心作祟,老郭家闹得鸡飞狗跳,末了还是儿子挺不过媳妇的枕头风,在公婆的诅咒,乡计生办人员的督办下,媳妇陪着老公到县医院做了绝育手术。

    山罩王家村的郭杏叶倒是会生,第一胎是个女孩,按计划生育农村政策,为了照顾劳动力的持续性、每对夫妇间隔3年可以再生一胎,这一胎不管是男孩女孩,男女必须有一方做绝育手术。听了妈妈的话,杏叶打定主意让王丰收去。当年计划生育是一项基本国策,每到11月中旬,市考核办的工作人员就会分赴各乡镇进行年终考核,当时有两个“一票否决”是考核的硬指标,一个是社会治安综合治理考核,一个便是计划生育一票否决。其他工作做得再好这两样指标有一项不合格便会一票否决相当严格。一个乡镇那执行一票否决全年乡镇工作的力度,使乡领导一把手和各的村书记容不得有一丝含糊。每当春节前到春节后人们探亲的高峰期,计划生育就抓得格外的紧,每月固定的日子各村的拖拉机拉着一车一车的育龄妇女,在村妇女主任手持花名册的唱号中到乡计生办透视复查,“人带环,男结扎,女绝育”任何人都不要有侥幸脱逃的非分之想。按照对等的原则杏叶是铁了心的让王丰收结扎,虽然婆婆和杏叶说让她结扎,说男的结扎后干活就没劲了,你要指望他干活吃饭。但杏叶不听婆婆的絮叨,也不听她搬来说客的任何允诺,抱定一颗信念一报还一报非你儿子结扎不可。为结扎,乡计划生育小分队没少早晚堵门抓人。她和婆婆也没少被扣押在计生办的小屋里,吃饭靠公公往乡里送。终于有一天,乡计划生育小分队根据密报在深夜将躲藏10几天的王丰收堵在家里。拉到乡计生办确定到底是男扎还是女扎。婆媳儿子三方对质,最终因还有一个儿子而决定王丰收结扎。为了万无一失,乡计生办马不停蹄的监督着把他送到县计生委下设的结扎门诊部,王丰收结扎了,乡里又远离了一票否决一步。婆媳关系是永远是一部水火不容的斗争史,计划生育,加之杏叶听别人说公公婆婆在村里的绰号,公公嗜酒如命外号“出门倒”。庄户人家不用什么“三个碟子六个碗”的,仅啃着一块“呱唧”头子,呱唧,既腌的青头萝卜咸菜,因咀嚼时因发出清脆地呱唧声音而得名,也能喝半斤地瓜干酒。婆婆外号“大泥碗”,那时孩子们都小,老公嗜酒起不到家庭的顶梁柱作用,遇到别人欺负时,没有人撑腰的婆婆多以滚刀肉的方式对骂,情急之下不管遇到什么多埋汰场地,都能坐下“打扑拉”(胶东土语指躺在地上翻滚的意思)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邻里知道她不好惹再加上这几年她的子女逐渐长大,小的邻里纠纷人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就不和她一般见识了。在这种环境熏陶下长大的子女,耳闻目染的在心灵有所扭曲。退回十年,哪时发展经济林业正在鼎盛时期,有头脑的农户都种植红富士苹果树,正当苹果花盛开的时候,王丰收为了报复以前欺负自己的邻居,喷雾器里兑上高浓度的咸盐水把邻居家十几棵盛花的果树喷了个遍。几天过后苹果花打焉邻居才发现不对,作为重点怀疑对象报告乡派出所,派出所到村里走访并对王丰收家里的喷雾器进行了检查有淡淡的咸味,到派出所进行笔录总因证据不足而放人。结婚后,特别是有了两个孩子,王丰收的秉性收敛多了,不过自从允许私人开矿王丰收一伙似乎成了马仔,经常偷县办金矿的矿石和护矿队打架。家里的农活都是杏叶一人带孩子打理,婆婆媳妇从古至今本来就是一对冤家,加上婆婆家也有自留地,农忙时根本顾不上帮你,而王丰收又整天东游西逛的不着家,所以这几年杏叶因家务琐事和婆婆闹得关系很紧张。几次回家诉苦,妈妈总是用她狭隘的理解开导她:吃饱饭、睡好觉、带好孩子,嫁对汉子才是女人一辈子的福分,这些毫无说服力的说教杏叶早就不爱听了。本想回来散散心,哪知这里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家了,一个嫂子就给自己甩脸子看,语言中夹枪带棒地抢白你。起初,嫂子还能光在语言上挤兑你,时间长了你来她也走,不管家里忙闲也是回娘家住,弄得妈妈无可奈何的说:嫚呀,你快回去吧,你嫂子跋扈惯了,和恁女婿好好过感化他。你看,你一回来家里就鸡飞狗跳的不得清净,俺和你爸也帮不上忙,你哥看你嫂子也回娘家了在我跟前抱怨,以后闹矛盾但凡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这等于下了逐客令,杏叶彻底明白了,作为一个女人一旦结婚成家再回娘家你就是客人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嫁出去的姑娘,滚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了,自己再也不是父母羽翼下的雏鸡,年老的他们再也保护不了自己了。无奈的杏叶决定起诉离婚,她骑摩托车带着两个孩子到乡司法所要求离婚。

进村入户进行家庭婚姻民事纠纷调解的乡人民法庭,乡司法所和乡妇联在做庭前调解准备工作合影。(自拍)

    由于没有村开得介绍信,更为的是让她冷处理,第一次她被劝回去了。等第二次再来时,她换亲的嫂子也闻风赶来了,满脸的紫肉泼辣的她也陈述在婆家遭到的种种不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报复性的离婚,但你也必须倾听当事人的陈述做好笔录。为了达到更好的教育目的,尽最大可能挽回两对无感情的婚姻,我们和乡妇联联合办公,主要在对待赡养老人,离婚后子女的抚养做两方的思想工作,学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和《老年人权益保护法》对于病入膏肓的当事人收效甚微。临走王岚给她弟媳妇杏叶撂下了一句很有分量的话“妹子,以后你离婚我再也不来了!但是,只要你敢离,我就和你哥一刀两断坚决离,我没有什么好顾及的”!在宁拆十座庙,慎离一桩婚,和谐稳定的大前提下,我们又让乡人民法庭提前介入做庭前调解,心哀莫大于死,事实证明这桩换亲引来的的悲剧已经无可避免,离婚,也是对杏叶来说是最好的解脱,离婚,对王岚无非是再找一个下家。

    托尔斯泰曾经说过“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调解家庭婚姻的案件中我深有体会。找来被告王丰收他坚决不离,他的理由是自己结扎了没劲干活,再也不好找对象了,但又不想对家庭负责任。拿着一纸诉状的杏叶领着两个孩子又向乡人民法庭走去,当然换亲的另一个家庭也正在风雨飘摇中破裂……

    离婚后的杏叶,据说又跟着浙江苍南在乡氟石矿承包井巷掘进的工人。干苍南井巷掘进全是的浙江人,他们的队长是一位当年40多岁朱姓的妇女,是她从家乡招募来一帮2~30多人子弟队员,人员结构很杂拖家带口的和没结婚的都有。浙江人出来挣钱特别能吃苦耐劳不惧生死危险是他们的强项。本地人不愿干的井下掘进工作,按平方米计算造价,他们在承包人的高薪刺激下都能超额、超工期完成任务,而且和金矿立下生死责任状,冒顶、塌方、矽肺病等一切工伤死亡盖由苍南姓朱的承包人自己负责,没有当地人纠缠不清的麻烦。他们的不惜性命的干活,矿上的工人称他们为“敢死队”,他们是一帮拿身家性命赌金钱的人。不在乎居住环境,几家能同挤在最简陋的屋子里过日子,井下的高工资、高强度劳动和没有安全保障又使他们最舍得吃喝。每逢集日她们三五成群打扮得花枝招展,集上散养的鸡、鸭、鹅、鱼、排骨都会让她们满载而归,她们最受个体工商户的欢迎。每逢集日穿红戴绿,面目姣好不同妆扮的女眷们就是集日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穷怕了,受苦怕了的杏叶很羡慕她们,都是女人终久她也没能走出一个女人奢望过好日子命运。

    三十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据说杏叶跟着转战胶东各个矿山的“敢死队”走了。至今她是落户了浙江某个县市?还是流落全国的在其他地方不得而知?想来杏叶如今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她们用青春进行的“换亲”再一次证实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个颠覆不破的理念。她的后半生是否嫁对了以性命讨生活“敢死队”的后生呢?她生活的是否幸福如意呢?这些的这些再无消息传来,她留给我们的只是一个女人牺牲自己为哥哥换亲的凄美悲剧……

                  文章指导: 微笑。

                  文字校对: 沙枣。

      2020年4月2日新冠疫情自隔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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