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走到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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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走到南(一)

舒小北被高落南推搡进了卧室,一脸不情愿的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在床上,用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随意打量房间布局和摆设,里面装修基本围绕黑白灰三种颜色,给人一种素净感,还是和上次她来这一样,基本都没变。

当视线慢慢移到桌子上时,她发现桌子上多了一本相册。

舒小北把屁股从床上挪下来,径直朝桌子走去,伸出手摊开相册,看到里面的相片后,她忍不住抿起嘴偷笑。

原来里面都是她十岁时初次来杭州时的各种丑照,脸上还挂着高原红呢,她都不知道这都是高落南从哪找到的,她记得自己没拍过照片啊!

合上相册,舒小北关上卧室里的灯,躺在床上,闭上眼,辗转反侧好久,却怎么也无法入眠,而且脑子还越发的清醒,慢慢回想到自己十岁那年,家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段回忆对舒小北来说是血腥的,准确来说,横空来的外公是破坏父母离异的导火索。

十岁之前,舒小北一直是和父母、奶奶生活在安徽北方一个小村上。母亲郑燕和父亲舒大海是在一次相亲认识的,那个年代相亲合适后就直接结婚过日子了。

舒大海家里有几亩薄田,他不怎么懂人情世故,也没有野心,用地地道道、老实巴交两个词语形容舒大海的脾气秉性最合适不过了。

郑燕多次要他出去做工,在农村基本上家里男人都是要出去打工挣钱的,而妇人则在家照顾孩子,空闲种点玉米、小麦什么的。

舒大海不太情愿出去,感觉家里挺好的,虽然日子是艰苦了一点,但有那么可爱的女儿小北陪着,小日子过得也是挺滋润。又加上母亲王氏的严重阻挠,舒大海定是出去不得了。

母亲王氏对郑燕也不太满意,他不让儿子出去工作还有一个原因,她怕儿子前脚出去,郑燕后脚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她嫌儿媳郑燕生的太美,太招人眼。

郑燕确实生的很美,骨子里就不是本土人,南方人的白皙肤色,苗条身段,即使有了女儿,依然挡不住她的风韵犹存。

王氏的这种无形错觉一直压抑着郑燕,让她和这个家格格不入,感觉不到家庭互相信任的温暖,也对丈夫舒大海的怨恨越来越深。

郑燕心中早已产生离婚的念头,只是迟迟找不到一个借口和去处。

就在这个时候,郑燕的哥哥打来电话说,回娘家一趟,有事跟她说。郑燕的父母早些年就先后去世了,唯一的亲人只剩哥哥郑强,郑强这个人至今40多岁了,也没结婚,天天好吃懒做,不想干活,到处蹭吃蹭喝。

偶尔也来妹妹家,可无奈王氏不给他好脸色,也不给他吃,后来也就不怎么来了,他才巴不得郑燕和舒大海离婚呢,再找一个有钱的,他还能跟着沾沾光。

郑燕拉着十岁的女儿舒小北去了舅舅家。幼小的舒小北从未想过此次离开,再回来就已是物是人非了。

郑燕和女儿到了哥哥家,发现里面站着好几位衣着华丽的男女老少,他们的神情焦躁不安,眼神不停的胡乱扫着。郑强看见妹妹郑燕进门,慌忙乐呵乐呵的跑过去,把郑燕拉到一个年龄大点的男人身旁,男人名叫谢伍。

一群人看见郑燕,瞬间眼睛睁的圆圆的,面露喜色,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感。纷纷围上郑燕,用眼神打量她,还时不时发出感慨:“太像了!”

舒小北看见一群人乌压压的围住母亲,吓得躲在舅舅身后,不敢靠近。舅舅开心的五官都变了形,心里的小算盘打的亮亮的,半蹲下来和舒小北一般高,然后指着谢伍说:“那个老头是你外爷爷(南方称外公,北方称外爷爷),你看他身上那件外套,一看就价值不菲,你看脚上的皮鞋,一看就是真皮的……你小子以后要过好日子喽,到时候可别忘了孝敬你舅舅我!”

舒小北睁大眼睛朝舅舅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非常惊奇的扭头看向舅舅发出一连串的疑问:“我外爷爷不是几年前就去了天上吗?这个老爷爷是谁啊?他们为什么来舅舅家啊?”

郑强撇了一眼舒小北,极有耐心的说:“这个是你亲外爷爷,不跟你说了,给你小屁孩讲不通。”

“女儿,对不起……对不起……”

谢伍身旁一直站着的贵妇人周氏看见郑燕后,抱起她就是一阵痛哭,边哭边用南方方言说着愧疚的话,这个上了年纪的贵妇人正是谢伍的老婆,郑燕的生母。

郑燕一脸茫然的看着周氏,看着她的脸,总感觉似曾相识,和自己太像了,尤其是眼睛,嘴巴,简直就是一个墨子刻出来的一样。她心里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但是她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谢伍红着眼眶,讲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三十几年前,谢伍做生意赔了好多钱,这时候小女儿出生了,也就是现在的郑燕,家里实在无力抚养,周氏也因生产得了一场大病,无奈下谢伍含泪把襁褓里的女儿放在福利院门口,一直躲在距离不远的角落里偷偷观看,看着女儿哇哇大哭,心也如刀割一般疼痛,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怎能不心疼。直到女儿被一个男人抱走,谢伍这才安心的回家去。

这个男人,名叫郑荣,祖籍安徽,三十多年前去杭州打工,看见一个婴儿丢弃在福利院门口,心生可怜就抱回老家抚养,杭州属于南方,他们家在北方,取名“燕”字,大雁南飞。当时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郑强。那时郑强也还小,不知道妹妹是捡来的。

几年后,谢伍又做生意回了本,也赚了点钱,感觉有能力抚养女儿了,想把女儿找回来,可是怎么都杳无音讯,后来科技发达了,通过各种途径、媒体、宣传,直到今天才找到。

郑燕听到后,也是泪流满面,心里十分感谢养父母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把她抚养成人,待她如亲生一般,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亲生的。可惜了养父母因病早世,同时也对生父母这么多年的不放弃寻找心生感激。

郑燕抱住生母周氏和父亲痛哭流涕。突然一个和郑燕差不多大的女人也凑了过来,抱在一团,哭成泪人,这个女人是郑燕的亲姐姐谢琴,眉目之间是如此相似。

那个时候高落南没来,舒小北到杭州后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

谢伍强烈要求,必须弥补女儿,想让郑燕带着舒小北去杭州,郑燕本来就和舒大海感情决裂,早就不想过了,也就答应了,拖哥哥留给舒大海一笔可观的钱和一份离婚协议书。

其实郑燕心里也很难受,毕竟相处了十多年,感情还是有的,但是她心意已决,亲生父母好不容易找到她,她也不舍的和他们分离。再加上哥哥郑强的怂恿,更加明确了她的决心。只是可怜了舒小北,这么小什么也不知道,父母就无缘无故离了婚。

郑燕也怕长大后的舒小北知道事情真相后会恨她,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

舒小北想着想着眼睛就涌了出来,刚知道的时候,她确实挺恨母亲的,但更讨厌外公,她认为是外公的到来破坏了家庭,让她和父亲隔了几千公里。

后来也经常去老家看望舒大海和奶奶,长大后也就慢慢释怀了所有,毕竟母亲和外公是那么疼爱她,外公对她的爱胜过对表哥高落南,她还是挺知足的。

快到凌晨时,舒小北才勉勉强强的进入梦乡,眼角还有昨夜因哭泣残留的泪痕。

文‖小小京同学

《从北走到南》正在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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