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舛

自从这个孩子来到威戈瑞尔，一直无子的梅博夫妇便尽心竭力抚养起他。他们认为小贝恩是精灵之神德哈贡赐予的礼物。不过，德哈贡神明似乎在犹豫，是否真正想让梅博夫妇获得这个礼物。

　　因为几天后，不幸降临到这个小襁褓身上。

　　比莉有午睡的习惯。这天午后，她将刚睡着的贝恩抱到床上，紧靠着躺下。

　　比莉迷迷糊糊要睡着了。睡眼惺忪的她爱昵的抚摩身畔的儿子，突然惊觉手指并没有摸到贝恩的小嫩臂，而是摸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咦？怎么回事？”比莉心中一沉。

　　她还未完全睁开眼睛，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只见贝恩紧闭双眼，气息若有如无，本来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儿此刻却是灰黄色。即便将死之人的脸色也不过如此！?

　　比莉极度惊慌的叫起来：?

　　“宝贝！我的小心肝儿，你怎么了？”

　　任由比莉怎么呼喊，贝恩都紧闭双目一动不动。

　　初为人母的比莉一把抱起小贝恩。她感觉怀里的儿子浑身像冰块一样冰凉，又像冰块一样坚硬。她惊恐的发现，怀里所抱的并不是温软的小婴儿，而是一座沉重冰冷的灰黄色石像！?

　　“精灵之神保佑！这是怎么回事……”比莉吓得六神无主。

　　正在厨房清洗餐具的梅博听到比莉的惊叫，丢下煮奶锅冲过来。

　　在威戈瑞尔医馆外室的病床上，一位中年女半精灵为贝恩检查，梅博夫妇跪在两旁，神情紧张。许多村民在周围殷切观望。

　　“我儿子究竟怎么了……”梅博急切的问医者。

　　“贝恩，快醒醒，宝贝……”比莉一遍遍哭叫。

　　贝恩隔一段时间就变成灰黄石像，过一段时间又恢复过来，从发现异常到现在，已经反复了五六次。

　　女医者一声不吭，直到检查完了，这才无奈的把手一摊：?

　　“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病……”

　　比莉扑倒在贝恩身上颤抖哭泣。

　　“雷泽尔大夫究竟去哪里采药了？我去找他！”梅博说。

　　“云雾森林南部深处，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晓得。”女医者说。

　　雷泽尔是一个年纪大得谁也说不清的人类老头儿，据说是一位隐居于此的医道高手。然而在威戈瑞尔的几十年中，村民们谁也没有得过重病，所以其医术是深是浅没人知道。

　　云雾森林太大，冒失的进去找一个人无疑大海捞针。梅博打算去寻找雷泽尔。这时候，村民们从后面自动分开一条路，威戈瑞尔村立图书馆的馆长——愚者费恩拄着拐杖颤巍巍走进来。

　　他一声不吭的走到贝恩床前，只对这个小可怜瞧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像某件重大事情得到了确认一样，立刻变得愁苦不已。他长叹一声，嘴里喃喃说：?

　　“果然是真的，它们竟然提前到来了……”

　　其他人一头雾水。

　　“费恩爷爷，你知道什么？怎么救他？”梅博大声说，仿佛看到一线希望。

　　愚者却无奈的摇摇头，拄着拐杖慢慢走了。

　　维文和威尔赶来，对梅博说：?

　　“咱们分头去找雷泽尔！”

　　“我也去，我也去……”其他村民也纷纷说。

　　众人刚要动身，人群里眼力好的村民喊道：?

　　“回来啦！”

　　一辆简易马车慢悠悠向这边驶来。车上坐着个干瘦老头儿，穿着灰长袍，没有戴帽子。头顶油亮，后脑勺粘着稀落落的白发。

　　雷泽尔此时正捧着一个旧羊皮卷轴专心阅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医馆已经塞满了人。

　　诊疗内室里，雷泽尔的眼睛仿佛一对发亮的小灯泡，像猫儿嗅见了鲜鱼一样摆弄着小贝恩。他很久没有遇到重症患者了，所以心潮澎湃。虽然他衷心希望村民们永远康健。

　　小贝恩一动不动，气息若有如无，白里透红的皮肤蜕成灰黄色，身体再次化做坚硬石雕。

　　“浑身像冰块一样冷，又像冰块一样硬，全身时而变成灰黄色石头，时而恢复……”雷泽尔一边检查一边说，旁边的女医者在笔记上记录。

　　随着检查的深入，雷泽尔本来因为激动而发亮的双眼却渐渐黯淡下去，神情也越来越沮丧。

　　因为这种怪病，他也没见过！?

　　最后，雷泽尔停止工作，默默走出诊疗室。梅博夫妇紧追出来。

　　雷泽尔低着头，双手一垂，无力的对梅博说：?

　　“我也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十分抱歉……”

　　梅博和比莉面如死灰。

　　“我只能猜测他中了某种魔法，”雷泽尔说：“这时候他的灵魂正在与那魔法抵抗着，不过他才一个月大，实在太孱弱了。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歹毒的魔法很快就会夺走他的小命……”

　　绝望的梅博打了个趔趄，比莉也瘫软下去，好在被周围的村民及时扶住，不至于让这对可怜的父母倒在地上。

　　“难道贝恩被鳄……被送来之前便中了魔法？”威尔猜测说。

　　“也就是说至少在三天之前？”维文说。

　　“他中魔法的时间大概在一周前或者更久。”雷泽尔说。

　　“究竟是什么样的魔鬼，才会对这个刚出生的婴儿下如此毒手……”梅博万分悲痛。被两个村民架住的他感觉天旋地转，几乎站不起来。

　　“这种凶残的程度，与当年的大蛇族简直不相上下！”维文说。

　　七百年前，维文的数名先辈倒在大蛇族的屠刀之下。这段世仇他至今念念不忘，所以平时经常把“大蛇族”挂在嘴边。

大蛇族，世代居住在中土国东部海域的耀西群岛。八百年前入侵中土国，人类精灵联军奋起抵抗。中土国卫国之战开始。大蛇族战士喜欢直接将中土国的婴儿直搠到长刀尖上，然后扛刀游行以示威武；大蛇族魔法师则用中土平民甚至是婴儿做各种活体实验，用以研究制造大杀伤力魔法。这段近代历史是一部大蛇族屠杀中土平民的变态血腥史，故而维文在此拿他们形容凶残程度之深。

　　雷泽尔的小眼睛突然一亮，像是被维文的话提醒而想起了什么。

　　“在我回来前，谁也别动他！”他丢下这句话便岔开人群，匆匆跳上一匹马，跑向远处。身体矫健得不像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

　　振作一点的梅博夫妇默默围在小贝恩左右。村民们皆惋惜这个刚出生不久便要逝去的婴孩，感叹生命无常。

　　不久之后，雷泽尔火速赶回，手里多了一个茶褐色旧卷轴。

他冲进诊疗室，对梅博夫妇说：?

　　“或许我已经找到治疗方法。”

　　梅博夫妇的眼神马上变得炙热。梅博嘶声说:

　　“那快救他！”

　　“先听我说，”雷泽尔捧起卷轴：“这是一卷七八百年前的医疗日志，是一位医术高深的精灵军医写的，里面有一处记载着他为十个病人做了某种手术的经过，那十个病人的症状与你们孩子的非常相似。这位精灵军医也明白极其棘手。几番犹豫后，无奈选用那个手术进行治疗。令他无奈的原因是，那个手术因为副作用很大而导致救活概率很低。”

　　“救活的几率有多大？”

　　“这么说吧，一旦开始那个手术，便像抛起一枚两面各书‘生’与‘死’的硬币，受术者有一半几率会当场死亡。”

　　众人听了很是吃了一惊。

　　“啊……”比莉失声。

　　“那么，那十位病人……活下来了吗？”梅博沉声问。

　　“只活了一个。”

　　众人都骇然变色。

　　“为什么这么少？”梅博嘶哑着喉咙问。

　　“手术本身风险很大，再加上因为病情过重而无法治愈的因素，综合计算能救活的几率就更小了。”

　　“这么说，即便掷到‘生’的硬币，如果贝恩病情过重，也无法救活？”威尔问。

　　“那贝恩活命的希望岂不非常渺茫……”维文脱口道。

　　“你们先商量一下究竟要不要做那个手术。”雷泽尔惭愧的对梅博夫妇说：“十分抱歉！这是我仅能想到的、拯救孩子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梅博夫妇对望一眼，便都心领神会。多年来相濡以沫的生活已经让他们读懂彼此的眼神。

　　“医生，我明白了，如果做那个手术，贝恩会九死一生；但是如果不做，那么他就连最后一点活命希望都失去了。所以，”梅博的语气与眼神一样决绝：“请用您知道的方法，用最大努力救救我儿子吧！”

　　“雷泽尔医生，”比莉毅然说：“我相信您的医术。请为贝恩治疗。我会向仁慈的精灵神做最虔诚的祈祷。”　?

按照卷轴记载，雷泽尔准备手术前的工作。他让维文收集了许多大镜子，固定在手术室里的门窗、墙壁还有屋顶上。又让威尔牵来两头毛色纯正的黑公羊。

　　梅博夫妇目送自己的孩子被推入手术室。比莉使劲咬住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的眼神仿佛在看儿子最后一眼。

　　赤身裸体的小婴儿被放上手术台。

　　雷泽尔等待贝恩再一次变回血肉之躯，便取出手术刀，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那个手术。

　　他极小心的在贝恩前胸的锁骨下方，划了两道又长又深的刀口。

其中一道，在心脏的位置。

然而奇怪的是，刀口里并没有一丝鲜血流出，而是向外透出些许黄色的光。

　　那情景就像在一个亮着的灯笼上割的两道口子。

雷泽尔对黄光颇为忌惮，像见了魔鬼一样飞快逃出手术室，并把两头黑羊放进来，然后紧紧锁上门。

梅博夫妇心急如焚，不知道手术室里发生着什么，但又不敢多问雷泽尔一句话。

　　过了许久，精心计算好时间的雷泽尔这才打开门，却又飞快的冲进去。并重重关上门。

手术台上，从贝恩前胸的刀口里冒出来的不再是诡异黄光，而是大量鲜血。

在手术室一角，那两头黑公羊竟已变成灰黄色石像。它们似乎碰到恐惧的生物，而互相依偎在一起，已经石化的眼睛满是惊恐。

谁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惧的事情。

　　手术室外，梅博夫妇双手合起，面朝东方的天空跪着，瞑目向德哈贡神明默默祷告。

　　雷泽尔将早已备好的药剂抹在贝恩的伤口上，血很快止了。

　　他迅速而娴熟的将伤口缝合，在上面涂滿厚厚的药膏。

　　贝恩慢慢有了气息，呼吸也渐渐平稳。他仍然昏睡，小脸上显出因失血而苍白，但不再是发病时那种吓人的灰黄色。

　　疲惫的医生这才大大长出一口气。他走出手术室，对梅博夫妇说：?

　　“成功了……”

　　医馆内的村民们激动得拍手欢呼，梅博夫妇紧紧拥抱雷泽尔。

　　“先不要去打扰小家伙，让他安静休息。我再观察一个时辰。”雷泽尔对梅博夫妇说。

威尔按雷泽尔的吩咐，找来几丈黑布，将手术室里的公羊石像?蒙得严严实实，在几个强壮村民帮助下，抬到距离村子极远的地方深深埋下去。

　　村民们散去了。医馆的外室只剩下雷泽尔、梅博夫妇、威尔和维文。

　　“我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好了，医生。”梅博激动的对雷泽尔说。

　　“要感谢，就感谢保佑威戈瑞尔人的精灵之神德哈贡，还有维文吧！”雷泽尔说。

　　“感谢我？”维文一头雾水。

　　“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是不会想到治疗贝恩的办法的。”

　　“这究竟怎么回事？”

　　“因为你曾提到‘大蛇族’，这就让我临时想起一些什么来。”

　　“不错，”威尔接口说：“不仅在今天，平时维文就经常提起这个要命的名字。要知道，作为昔日中土国的皇族，对于曾经入侵故土并犯下滔天罪孽的大蛇族，那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雷泽尔将之前拿来的茶褐色旧卷轴放在桌上。

　　“刚才我赶去图书馆找出它，”雷泽尔说：“很久之前我读过它，所以有些印象。我之所以能救活小婴儿，全赖这个卷轴。”

　　“这里面是什么？”威尔问。

　　“一个精灵军医写的医疗日志。”

　　“但这与大蛇族有什么关联？”维文问。

　　“七八百年前，中土平原燃起精灵人类联军抗击大蛇族入侵的战火，这个精灵军医所在的队伍与大蛇族的IEL组织战斗，在此期间诞生了这卷医疗日志。”

　　“IEL？”梅博说。

　　“为了击败人族精灵联军，奴役各族，大蛇族军队中的精英秘密组成一个团体，代号为‘IEL’。‘IEL’组织在中土国的沦陷区建立多个基地，研究各种伤天害理的魔法，为了检验其效果，经常抓捕无辜的中土国人民做活体试验。”

　　雷泽尔打开手上的卷轴，从卷轴的近末尾处找到一段话，读了起来：??

　　“……他们的战士从地面进攻，他们的法师从天上冲锋。法师骑在怪鸟身上，怪鸟飞在很高的天空。他们与巨鸟一起隐没在云层里。但我仍然能够清楚瞧见，他们纯白巫袍上那鲜红的‘IEL’。精灵弓手向‘IEL’射出箭矢。箭矢射中了怪鸟但并不能使它落下。这时太阳走出云层，怪鸟的银羽将太阳光芒反射到地面。我们的精灵弓手便失去目标。天上忽然掉下无数的青绿色巨蛋，那是怪鸟生下来的。巨蛋们掉在地面上摔成几瓣，里面冒出黄色的、绿色的魔法毒雾。我们的士兵一闻到这种烟雾，立刻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浑身腐烂。我只能将勇士身上的腐肉割去，来阻止他们的伤口持续腐烂。很多勇猛无畏的精灵和人类因此牺牲，即使没有牺牲的也变成残废。然而，IEL法师又得意的向精灵人类联军宣称，他们研制出了更厉害的新型魔法，中了这种魔法的人将必死无疑。

幸好就在此时，令人万分激动的消息传来：我们的盟友，西土世界阿麦丽卡王国的魔法师向耀西群岛丢了两个超级黑魔法蛋，造成大蛇族死伤无数，大蛇族领袖天白王担心被灭族，被迫宣布投降了。于是，大蛇族研制出来的新魔法没有用了。他们的怪鸟再也不会在中土国上空出现，他们的死神巨蛋再也不会从我们的头顶落下。和平终于到来。

　　大蛇族的战士和魔法师缴械投降，乖乖从中土国领土上撤出了。

　　我们以为战争已结束，所有人就都安全了。其实不然。因为我们的小队在清理一处IEL组织遗弃的基地时，一枚巨蛋破裂了。从巨蛋的裂缝里冒出黄色光芒，周围的十名战士被辐射而倒下。

　　他们的身体变得僵直，时而凝固成石像，时而恢复肉身。这个过程不断反复。但随着次数增加，石像的持续时间越来越长，血肉恢复越来越慢。

　　因为这种症状先前没有见过，我立刻明白，这就是此前IEL宣称的新型魔法了。但我毫无办法，因为我对它一无所知。但队友们这样下去，一定会永恒化作石像，再也变不回来的。

　　情急之下，我胆子一壮，决定用那个手术。

　　我拿起手术刀，为战友们做了那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手术。之所以惊心动魄，是因为那个手术对人的伤害巨大，一旦开始，病人的生还率就只有一半，这还没加上因后遗症而死的死亡率。

　　第一个手术先从我的助手朱理林开始。

　　在手术中虽然我用了大量麻药，但朱理林还是承受了无法想象的、炼狱般的痛苦。他喉咙中发出被砍去四肢的野兽才会发出的嘶吼，直到声音喑哑还张大着嘴巴。好在他的肢体被麻痹，无法挣扎，我才得以顺利的进行手术。

所有的镜子都找来了。所有的黑公羊都找来了。

黄色光芒从朱理林前胸的刀口中跑出来，汇聚成一条可怕的光蛇。光蛇在手术室中闪电似的乱窜，被提前安好的镜子反射回去。万幸我事先离开，否则一定会被它吃掉吧？我恐惧的想。此时我正在外面，从小孔里观察着手术室的一切。

光蛇最后冲进那两只黑公羊身体中。两只羊恐怖地哀鸣，仿佛正被狼群一口口撕咬。最后它们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竟化作了灰黄色石像。这两头无辜的小可怜！

手术室里可怕得静寂。我冲进去，看到朱理林伤口里流出来的是鲜血后，我松了口气——终于恢复了血肉之躯。

　　手术总算成功。

　　然而，从第二个手术开始，手术接连失败。病人一个个当场死去……他们基本是疼死的，还有两个是因为失血过多。生命在我面前顷刻间烟消云散，那情景触目惊心。

　　其余九个手术都失败了，只有朱理林存活。也许因为他中的魔法最轻，也许是精灵之神保佑了他。

　　又过了一个多月，朱理林渐好。他回忆接受手术时的情形，对我说，说真的，如果当时可以讲话，他绝对会哀求我爽快的给他的喉咙来一刀。那种令灵魂也战栗的剧痛即便再冷血的成年人也承受不起。

　　那手术给他的身上添加了醒目的、不可消除的、一直带入坟墓的疤痕。

　　朱理林虽然被救活，但体内的魔法无法完全祛除干净。这会让他的身体从内部脏器开始，一点一点变为石头。另外，朱理林在以后的生活里，经常因为某种日常饮食而诱发身体再次石化，比如牛奶、豆类，甚至是普通的泉水。这许多饮食禁忌，他开始还不知道。于是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变成石头，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实施手术，将他从死神手底下拉回来。

　　另外，手术的副作用也时而在朱理林身上出现。具体表现是，他胸前的伤口有时会剧痛不已。我把麻药给他，让他在痛苦的时候喝一点，但镇痛作用其实不大。

　　最后，每过半年，即便完全杜绝诱发魔法发作的饮食，残存在朱理林体内的魔法也会复发，这时我必须为朱理林做手术，不然他还会变成石像。但手术风险没有第一次那么大了。”

　　雷泽尔读完了。梅博夫妇忧心忡忡的瞅着他。

　　“用不着太担心。”雷泽尔说：“好在朱理林已经为贝恩提供了丰富的临床治疗与生活经验，只要今后贝恩避开那些被朱理林验证过的饮食禁忌，就不会再次诱发身体石化。”

　　“医生，难道您就是用那个手术救了贝恩？”威尔问。

　　雷泽尔点点头，有些得意的说：?

　　“好在我没有荒废在威戈瑞尔这几十年的时光，即使躲在威戈瑞尔图书馆书架最深处的古精灵医书也被我找出来翻了个遍。”

　　“难道贝恩与朱理林中了同样的魔法？”

    “不错。而且根据我对贝恩的检查与对医疗日志的解读，他比当年朱理林中的魔法更严重。”

　　“难道小贝恩遇到过IEL组织的人？”梅博忽然说。

　　“不可能！”维文立即大声说：“当年战争结束，大蛇族就被赶出中土，所有大蛇族的魔法师组织都被粉碎，如今他们唯一存在的地方就是史书。”

　　“的确非常奇怪……”威尔皱眉思考。

　　雷泽尔按照朱理林的病历写了一张禁食清单交给梅博夫妇，清单上有牛奶、豆类、菠菜、可可粉等等很多饮食或食物原料。食用这些东西就会诱发小贝恩再次石化。另外根据朱理林的经验，小贝恩只能喝煮沸过的河水，从雪山带下来的冰雪融水、山泉水也不能喝。

　　手术本身有副作用——手术伤口留下的疤痕有时会疼痛，雷泽尔把麻药药剂给梅博夫妇，在小贝恩有疼痛反应时就喂他喝一点。

　　另外，每过半年，小贝恩必须找雷泽尔进行一次手术，取出体内已经石化的血肉。

　　只要儿子能够活命，那还奢求什么？梅博夫妇对雷泽尔千恩万谢。他们本认为精灵神赐予的礼物就此夭折，对捡回一条小命的儿子更加珍爱了。

　　雷泽尔的手术在小贝恩左右锁骨下方留下了蜈蚣状的醒目疤痕，两条疤痕呈倒“八”字形。比莉打算等小贝恩长大些后，就请纹身师为疤痕整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