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遇到美好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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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在我心里有两句形容一个人特别和美好的句子,一句是: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另外一句出自电影《怦然心动》: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我觉得,这两句话都在形容一个人,我的口译老师。我无法言明他对我学识和精神上的影响,我只能先以这两句话概括。

口译课安排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在这之前口译这项事业在我心里很伟大也很艰难,其实更多的是畏惧。新学期当我看到课表上多出了这门课时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因为一直以来口译最基本的两个要素:听力和口语都是我的短板。脑补了戴着耳机坐在同传室里,老师让我立刻口译的画面,简直不寒而栗。

但是,我很幸运地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口译老师,这是我第一堂课就有的感受。

第一次上口译课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外面套着淡蓝色的衬衫,给人清新而阳光的感觉。他用轻快幽默的语气跟我们介绍这门课程,这使我减少了对口译的排斥。

人这一生遇到几个好老师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所以我该是花费了许多运气才可以遇到他。经过一个学期的口译课,我不仅收获了诸多口译方法和技能,更重要的是他的一言一行和人生态度对我潜移默化的影响让我想成为更好的人。

                                    (二)

我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大学里学风向来不正,学生散漫的学习态度让许多老师也随意应付。记得有一次专八模拟考,我们班级的监考老师离开考前还有三分钟才拿着试卷赶到教室,结果我们都是在找试卷的噪音中听听力的。对于那件事我十分气愤,其实老师的一言一行学生都是看在眼里的,为人师表就是这个道理。如果老师如此对待这次考试,学生又怎么会认真对待呢?

而陈老师是我大学里最最最负责任的老师。他每次课都会提早20分钟到达教室,开好设备,准备好材料,打开窗通风,那时我们班的口译课还是在最早段,即使我每次都是前三个到达同传教室,看到他还是比我早到一步。仅仅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可是这表示他很尊重我们,重视这节课。陈老师还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因为每段音频材料声音大小不一样,他每次在播放音频之前都会叫我们把耳机拿开一点点,怕吓着我们。有学生设备损坏需要更换位置,换好以后到他那里更改登记的座位号,结果改了之后发现又是一台坏掉的设备,这样来来去去更改了N遍到最后那个学生都不好意思了,登记本也被划得看不清了。那个学生尴尬极了,埋怨自己起来:唉,改来改去我自己都看不清了。陈老师接过登记本笑着说:在哪里呀我看看,没事,我看的清。语气诙谐轻松,每次想起这个画面我总是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三)

当然,对于一个老师最重要的还是教学能力。毋庸置疑那一个学期里我的口译能力在陈老师的教导下有了很大进步。我在大二下学期就报考了上海中级口译,笔试倒是一次性通过了,口试却成了我的难题,因为畏惧它的艰难我甚至都没有勇气报考。口译对我来说一大难题是记笔记,我想把所有的信息都记录下来,到最后反而连大意都没抓住。第二次口译课上陈老师教给我们抓关键词的方法,虽然一开始我对这种理论性的知识不以为意,但是他给我们循序渐进地不断训练,从易到难,从中文到英文,从不准做笔记到可以做笔记,我们一边训练,他一边讲解,那节课下课我一下子就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我拿出很久之前买的《口译备考精要》试着以他讲的方法去练习,效果真的好太多了。不能说一下子把全部要点记全了,但那一点点的improvement就让我激动哭了。

学好口译不仅需要正确的方法,实打实的专业词汇积累也很有必要。我们每一周的口译作业都一样,那就是背专业词汇第二周课上听写。每次口译课下课我就把每周的任务誊抄在笔记本上,后来我竟然在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中创造了一种仪式感。在压力重重,枯燥无味的教资备考中,背诵那一个个section居然成了我平凡日子里使我感到最最最轻松的事情。当我背那些教育知识和理论背得头昏脑胀时我就背口译单词,当时觉得背单词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后来惊奇的发现,我根本不需要刻意地背单词,每天重复扫视许多遍,每次只要五分钟就可以全部记住,用教育知识来解释就是“试图回忆和反复阅读相结合”。其实背诵口译词汇除了给我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加些味道之外,更重要的是我发自内心觉得这些单词有用。我发现陈老师划出的“重点单词”几乎在我所有专业课本上都会出现,《高级英语》课本上有,《口译备考精要》和《口译教程》上有,甚至《语言测试》书上也有,我每次看到这些单词都特别激动,好像看到了故友。我无法陈述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个人给你了一本独门秘诀,而你在行走江湖时发现每一招都很灵,于是你对那个人产生了根深蒂固的信服和依赖。

无疑口译课是紧张的,我们总是有高强度的训练,需要长时间的注意力。好在陈老师不会经常叫人单独翻译,大部分还是两人搭档互相翻译指正,加上他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些轻松俏皮的话,口译课的气氛并没有很沉重,相反的,总是欢声笑语,比如他会在我们被虐的很惨的时候放一首《young for you 》调节气压,顽劣不羁的节奏总是让全班人忍俊不禁。

                                      (四)

尽管口译课上陈老师不常叫人当堂翻译,在学期结束之前我还是很幸运地被抽中一次。被最崇拜的老师“看到”和选择是一件多么自豪的事情啊!那一天是12月15日,对我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陈老师给我们讲的是什么倒记不清了,只是记得他要选择一个人到前面的发言台上做一个speech,内容是谈谈你大学里最遗憾的事情。这个内容好说,我在底下飞快地列下提纲,心里像是有预感似的。果然,在我快要写完的时候听到陈老师报了一个座位号“H2”,嘿,这不是我的座位号吗?虽然心里有预感,可是真正被pick的时候还是很惊讶很激动也很紧张。我拿着提纲慢慢走到发言台的位置,陈老师细心地提醒我:那个桌子有点脏哦,你小心一点。我听着像是有一股暖流在心里,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我说我遗憾没有清晰的目标,四年里做了毫无意义的努力;我说我没有利用课余尽可能地学习更多专业外的知识和技能;我说我没有找一份合适的兼职丰富我的工作经验,当然全程是用英文的。陈老师和我的其他同学就充当译员的角色,一边听一边记录。每陈述完一个要点我会暂停,然后我叫人口译(男神赋予的特权,哈哈哈)每次同学口译完毕陈老师都会点评一番,然后转过头来问我:你同意吗?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特别感动。他曾经跟我们说过:作为一个译员要遵守很多职业素质,比如尊重发言人,自己一定要做到,但是别人没有做到也不可以评头论足。我的发音语调都很一般,但是他还是和大家一起认真听我说完,而且还尊重发言人的本意。陈老师以身作则的态度让我明白“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道理。他说的这句话不仅适合口译,也同样适合每个人为人处世。我讲完之后,男神看着我说:挺好的,Thank you。我当时真的开心到飞起,想起知乎上有个问题:什么情境下让你突然有种“心上开出花”的感觉?我想就是那个时候吧。

这是我口译课上发生的最最最值得留念的事情,也是让我兴奋了一周的事情。但是每一节课都让我印象深刻,尽管每节课都有高难度的训练,必须100%集中注意力,有时候还会被难度大的材料虐的“体无完肤”,然而和陈老师这样自带人格魅力的人相处本身就是一件愉悦的事情,在他的教导下看着自己的口译能力一步步提升,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大四上学期是一个充满压力的一学期,教资考试,毕业论文,实习面试,种种事情堆积在一起让我喘不过气来,一周一次的口译课是我唯一坚持的动力,他用那种轻松幽默,萌萌哒的语气跟我们讲话,我就渐渐忘记自己承担的压力。

                                    (五)

然而,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happy ending,口译期末考试我还是考砸了,难度大是一方面,精神紧张也是一个方面,总之走出考场那一刻我的心好像跌到了谷底。那次很凑巧的还是陈老师监考我们班,那天晚上我超级紧张,紧张到刚吃下的晚饭都快吐出来了。我真的害怕自己说不好,根本无法面对他。在考场上我们先把签到,调试设备等准备工作做好,快要播放音频的时候我们班的人都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人小声说好紧张,然后他就带着轻松幽默的语气说:紧张啥呀。然后我们都笑了,那个时候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但是听了他的话我慢慢地就镇定下来了。

然而最后我还是没有考好,英译中一共读了两遍,我在听第一遍的时候连main idea都没get到,心就凉了半截,知道这次考试肯定是以failure结束了,后来中译英也是很不流畅,虽然这段材料不难。考试结束之后大家都说没考好,但是我还是很难过。回到图书馆整个人静下来我在那一瞬间就特别想哭,我觉得我特别对不起陈老师,在这一学期里他兢兢业业,认真地教我们,付出那么多,到头来我们却用那样一个分数“回报”他。

后来成绩出来倒也还好,也许是平时成绩占比比较大,也许是批改比较宽松。后来,陈老师的身影就定格在那天晚上,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也有同学跟我分享与他偶遇的经历,但是在并不大的校园里,我竟从未遇见。回学校拍毕业照,我依然没见到他,不过有朋友和我分享他与其他学生的合影,听说那天他突然出现,整个人群都沸腾了。离开学校的前一晚很晚才睡着,想着遇到了很美好的人,但是他陪我走过一段路程之后就要说再见了。很遗憾,有点想哭。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人,最后一个个走散。有些人的出现就是教给你一些道理,然后转身离去。我会带着陈老师教给我的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为人处世的准则,还有一个好老师该有的样子走向下一站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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