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你这件毛衣穿了多久了？“皎洁的月光宛如白昼， 我和古月走在操场上，停下来望着她身上穿的一件深灰色的毛衣，我没来由的问了她这句话。
古月歪过头来，眼睛盯着我回道：“两年多了，怎么了？”
我耸了耸肩，笑道：“很好看，没见你怎么穿过”
古月用手挽了挽她的长发，乌黑的头发泛着月色的光亮，“啊，这件毛衣有点厚。款式我也不太喜欢，所以穿的比较少，嘻嘻”
“你的毛衣会褪色么？我是说现在，穿了这么久”
“这跟衣服的材质有关，有得衣服一直都会掉色，只不过颜色会越来越淡……”
“不不不”我不等她的话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我的意思是，穿了三年的深灰色毛衣是不会褪色的，但有一天又褪色的很厉害，会这样么？”我知道我语无伦次，我只是想起了那件深灰色毛衣，水池里毛衣褪下的颜色是血红色的。
1
晚自习的下课铃响起，我和同桌子清慢慢悠悠的各自消灭一盒炒粉，吃完炒粉的时间和下课铃声想起的时刻“惊人”的吻合。“嗝~”缓缓地打了一个饱嗝，我们晃晃悠悠地拿着塑料袋包裹着泡沫塑料饭盒往教室的角落里面走去。数学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站在我两的面前，结结实实地一人给了一脚，好在平常踹出来了点情分，踹久了也就不觉得疼了，还觉得打是亲骂是爱来着，不过相比较而言数学老师对我们着实宽容一点。
我们两个这一刻是堂堂而立的小男子汉，下一刻便见风使舵变成了点头哈腰的小人，“老师好，老师辛苦了”
数学老师一向严肃，对于班上比较调皮的学生教训的狠。所读的学校是私立学校，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不准体罚学生之类的规定，就算规定了，你敢去跟政教处讲道理去？政教处讲你没有遵守规则揍一顿，这边老师再来一顿，两面夹击的感觉是不好受的，不少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前面为我们做了前车之鉴。数学老师鼓起腮帮子，显的一幅很生气的样子：“你们两个，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从后门偷偷摸摸的跑出去买炒粉吃，两个人买五份，自己吃不算还不忘记好朋友呢，够义气啊？教室里面全他妈油腻带着点辣椒味炒粉的味道 ！”
“老师，我错了。”我诚恳地对数学老师道歉，顺带着拉了拉同桌子清一把，他也向老师道歉。数学老师的脸色稍微缓了下来，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木老师推搡我们后背，”赶紧回宿舍去，过半个小时宿舍就要锁门了，再爬围墙小心摔断了腿！“
“好叻”我拉着同桌赶紧跑出来，这小子临走前跑到他面前，郑重其事的对老师鞠了一个躬“老师，我错了，下次我一定记得给您带一份”
想挨打别带上我！顾不得他，我撒丫子往宿舍跑，被逮着皮都得松好几天。我跑的时候瞥见数学老师往门背后走了几步，不用想也是从门背后取那一支使惯了的棍子，好在早已逃出来“敌人”的势力范围，等我快到宿舍的时候，发现子清早就在宿舍楼前的一处等着我。他靠在柱子上，跟另外一帮子不学无术的人渣勾肩搭背，嘴里还念念不忘对他们吹嘘自己刚才的壮举。上方的橘黄色灯光笼罩着一群人，打着赤膊或蹲或站或坐在地上，姿势怪异活脱脱一幅群魔乱舞图。
“你们这群人渣，还不赶紧去宿舍，今天木铁人巡视，就不怕木铁人找你们麻烦！”
“切”一群人摆了摆手，显然对我说的话懒得回应。我尴尬的咳了咳，走近才知道楼管还没有将门打开。几个人围在一起看路过的女生指指点点，如果有女生朝这边看过来，便觉得是莫大的胜利，哪怕是鄙夷的神情。用哪位哲人的话来说，就是这帮子人荷尔蒙分泌异常旺盛，吐口唾沫都能让爬过的蟑螂怀孕。
“叮咚咚咚~”铁门背后响起了铁锁撞击铁门的声音，一般是晚自习下课铃响五分钟后就会开门，今天有点晚了。我们挤在铁门的前面，屏气凝神等待铁门打开缝的一刻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二楼——我们住在二楼的最左边。铁门一打开，我们班绰号猴子的男生真像个猴子一样跑在了大家的前面，爬楼梯的时候三步并作两步倏忽之间就窜上了二楼，我们在楼梯口的时候一般他就在宿舍打开灯了。
果然，我们刚走上二楼楼层猴子就窜进了宿舍。
“啊……”本应亮起的灯光被猴子的尖叫声取代，猴子从宿舍里面跑了出来跌撞在了楼道口的阳台上，脑袋撞到了水泥短墙上。
“猴子的胆子越来越小了”宿舍到的此刻只有四五个人陆陆续续的上来。猴子本来胆子就小，宿舍的深夜鬼话栏目经常将他吓得睡不着，所以也就不以为然。看到猴子撞在短墙上才纷纷小跑过去，发现猴子的脸色苍白，见了鬼一样。
“有鬼啊……”
2
猴子心有余悸，喉结上下蠕动吞了吞口水，颤颤巍巍的将手指向宿舍里面讲道：“我开灯的时候…手刚刚碰到开关，就有一个东西从上面直直的掉了下来…我的手背挨到了，毛茸茸的……”
“是你妈个头，自己不经吓别神神叨叨的”子清拍了一下猴子的头，没好气的回道。
“是真的！我碰到了那个玩意儿，毛茸茸的头发，还有眼睛冒着绿光的！”猴子回忆刚刚在黑暗中看到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众人不相信，总觉得猴子的神经是不是搭错了线疑神疑鬼的，要不然就是做个样子想吓吓我们，每次放假前夜老班长总是会讲述一些稀奇古怪的鬼故事，猴子没被少吓着。我子清走了进去，先开了厕所的灯，猴子火急火燎的厕所灯没有打开就忙着开宿舍里面的灯了。
“滴答”，厕所的白炽灯亮了起来，白色的光线刺透了黑暗的躯体，借着灯光辐射往宿舍里面张望了一番。如同往常一样，没有猴子说的怪异人头。“什么玩意儿？没有东西啊。猴子你她妈不是梦游就是故意逗老子。”
厕所的灯光亮了起来，猴子也借着光亮往里面小心地打量了一番，眼神满是不相信的神情。子清骂骂咧咧的连着说，娘希匹龟儿子，甩着胳膊往宿舍里面走了两步，扶着隔开去摸内侧的宿舍开关。子清愣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将灯打开。我看着他手伸了进去又迅速缩了回来，不知道什么回事他也一声不吭。
“咋了？没有事吧？”我问道。
“能有啥事，我刚刚好像触电了，应该是这该死的开关用久了漏电来着。”子清讪讪笑道，鼓了鼓腮帮子伸手去开灯。灯光还没有亮起，果真有一团黑色的东西从墙壁上方滑了下来，眼看着就要撞到了子清的头上。子清似乎早有准备，右手早已捏成拳头跳起来捶在了掉落下来的物体上面。“砰”一声轻微的声响，那个物体便又迅速缩了回去。
“你们看到了啥？”子清强作镇定问道，实际上他瞥见了黑色的圆体一晃而过，闪烁着绿色的光点，不过之后骤然消失，没有人知道刚刚的是什么东西，漆黑的夜色似乎加重了人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你看，我没骗你们吧？真的是那样的！”猴子蹲在门口恰到好处的给与解说，以此来说明并不是他真的胆小，而是事实本身如此。
“干，肯定有人装神弄鬼”我上前将宿舍的扫把杆拆了下来，推着子清一起到宿舍里面。我将扫把杆往前戳开关，厕所灯光在宿舍里面很微弱，看不清开关在哪里。刷的一下，那个黑色物体又掉了下来，我握紧了手中的扫把杆猛地敲了下去，”咯噔“我手中的扫把杆掉落在地上，那个看起来像人头的东西也掉落了下来，滚落在厕所门口。
3
宿舍的闹鬼传闻惊动了楼管阿姨，多亏了猴子不遗余力的宣传，传到政教处那里，大晚上的政教处来了好几个人。说实话，我们没有一个不讨厌政教处那帮孙子的。
政教处的人问了问猴子事情的经过，猴子手舞足蹈丰富的身体语言再加上喋喋不休绘声绘色的渲染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句改编自鲁迅的名言评价猴子，世界上本来没有事，猴子说得多了也就有了事。曾经猴子就将自己便秘的故事，在班主任面前讲成了一部史诗级灾难大片，成功的获得了一天的假期悠闲地在宿舍偷懒。
原来，黑色圆球状物体是两个拖把上拽下来的布条裹成的人头模型，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最损的是人家在布条上面缠上了两小二极管，在漆黑中闪着绿光，活像恐怖电影里鬼物的眼睛。政教处将东西取走，声称这次的事态极其恶劣！如果当事人出来坦诚错误，学校会考虑从轻处理这次的事情。显然没有人会坦白，轻轻地他们空手而来，走的时候带上了一堆破布条。宿舍外面少不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楼层的宿管阿姨装了一碗糯米，将宿舍十二个床位都撒了一小把糯米，嘴里念念有词的念着不知道什么国家的语言——反正不是普通话也不是我们方言，在宿舍里面走了几圈。走之前不忘在我们头上都抹上一小撮的米粒，说：“别吓到了，驱邪避邪逢凶化吉”
政教处的人走后，穿着裤衩和老猪——我们班的带头大哥，虽然我极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一起在卫生间里面洗澡，问道：“猪，你觉得这次是谁他妈的瞎搞我们啊？”
老猪刷刷的甩毛巾搓背，嘴里哼哼唧唧的，听到我的话撇了撇嘴：“注意措辞，关我毛事，你和子清两个家伙平日里太张狂了，人家稍微报复一下下也没有什么啦。难道你他娘的又要惹是生非？”
我没好气的说道：“放你娘的狗屁，我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听话。每个学期我都得三好学生的好伐，你去我家看看，墙上全是奖状，我跟你这个从初二又读回初一的白痴有代沟。”
老猪一毛巾甩到我的脸上，抽的我的脸生生的疼，他反而笑嘻嘻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哈。”
我一时蹭的火就起来了，猛地推了一下他“干你妹的，老子跟你拼了”
我脑袋往他身上一撞，想要撞死丫的。老猪按着我的脑袋，轻笑道：“哟哟哟，了不得了，哥哥让你一只手怎么样？不是照样撩翻你。”
折腾了一会，高我一个头的战斗力，我也是没法了。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停了下来一边搓澡一边大声吼着歌曲：“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你的鼻子难道有三个孔？”
“……”
洗好澡之后将内衣随意洗了两下就爬上了上铺睡觉，脑子里却在捉摸着是谁做的好事。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是谁，知道了是谁得礼尚往来一下。也许就像老猪说的平日里整人整多了，被反整一下理所当然的。
“哎，小愚，你过来一下”老猪在卫生间里面喊着我的名字。
“啥事？”
“你过来就知道了”
蹑手蹑脚的爬下床，老猪双手叉腰抖着大腿，盯着脸盆里面的毛衣怔怔出神。见我来了示意我看脸盆。我问道：“啥意思？”
老猪回道：“你没发现脸盆里面水的颜色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红色很好看啊”
“我这件毛衣穿了三年了，你以前也看过我穿这件深灰色毛衣，也看我洗过这件深灰色毛衣，以前洗衣服的水都是澄清的。”
“啧啧，猪，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真是煞费苦心啊，故意倒了不少红墨水在脸盆里吧？”
老猪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说道：“你有病我没病，我可舍不得这件毛衣，我外婆给我亲手织的。”
我不与他斗嘴想了下，确实这件深灰色毛衣他穿的都有些时日，之前清洗后的水都是澄清的，而这次是红色，很鲜艳的红色！如果说衣服褪色也应该是黑色或者是灰色，而不应该是这种颜色。
我对老猪说道：“把水换换？也许是脸盆里面有什么东西污染的。”
老猪回道：“洗衣服之前我就把脸盆清洗了一下，而且洗毛衣之前我还用这个脸盆洗了一条白色的裤子，不会是脸盆的问题。我把水也换了好几次了，没有用。衣服呢，也是刚刚脱下来的，穿在里面被外套包着，衣服是干净的。”
我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我将脸盆里面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可是脸盆里面的水仍旧是很亮丽的红色，换了十多次以后我干脆将毛衣的领子套在了水龙头上，将水量放到最大冲洗。水龙头引起的噪声将子清和猴子其他人都吵醒了，他们挤在门口跟我们一起看着奇怪的一幕。我们在厕所门口看着，水龙头的水畅快的涌出十多分钟，水池里面依旧是一篇新鲜的红色，像血一般的红。水池里面的流走的水一直都是红色，没有一点红色变淡的痕迹。
老猪走到水龙头前将水关掉，说道：“算了算了，明天早上再看吧”
我直直得盯着老猪眼睛道：“老猪，这是咋回事？跟我讲讲你怎么做到的呗？”
老猪回道：“我要知道就不会问你了”
我感觉身上有点发凉，摸了摸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我推了推老猪：“你别逗我了行么？不是你搞的鬼，难道还真的有鬼还是什么的？”
老猪哈哈大笑：“你知道我不相信鬼神这玩意儿的，每天晚上不都是我给你们讲鬼故事，你们蒙着被子听。”
“卧槽，被你这么一搞我真的感觉心里毛毛的！”
老猪拍了拍我的肩膀，勾住我的脖子叫我去睡觉：“没有事的，除非鬼在我面前我亲眼所见，我才会相信有这玩意儿，然而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到过，有哥在怕啥。”
我抢先一步爬上了床，留下老猪关厕所的灯。睡觉之前我问他们怎么都不怕的，除了老猪之外都说好怕好怕啊，怕的睡不着，有点惊悚，结果他们一个一个的两分钟就睡着了，就我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
对面女生宿舍的厕所灯整夜没有关，挂在走廊上的衣服被风吹着左右摇摆，灯光躲在衣服后面，衣服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晃过像极了恐怖电影里面穿着白色衣服飘来飘去的女鬼。我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的梦，只是知道做了很多的梦，却不记得内容是什么。依稀记得半夜的时候，我被尿憋醒了却又不敢下床去厕所，那一脸盆的血色让我失去了下床的勇气。一整个晚上迷迷糊糊的，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一样，天微微亮起，我便醒了睡不着，睁着眼睛等着光线足够亮了我才爬起床去洗漱。我站在便池边上小便，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脸盆里面的水。小便之后，我打开厕所里面的灯，脸盆里面大红色的水已经变了颜色！变成了暗红色，带着点黑色，就像是……新鲜的血液在空气中放久了会变成的那种颜色。我吞了吞口水，手掠过脸盆里面的水，感觉到刺骨的凉。将过了夜的暗红色的水倒了，我再换入新鲜的自来水。
不知怎么的，我脚下一滑跌落在了卫生间的地砖上。“咚”的一声巨响，我的脑袋磕到了木门上，我瞥见……脸盆里面的水现在是清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