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渡

从前有座山,山下有条河,河边有条吱呀作响的老渡船。

山瘦伶伶的。风吹过,满山的狗尾巴草、苜蓿草、车前草、酢浆草、繁缕草、蓬草、艾草……跟着无休止地摇摆,于是整座山颤抖起来,仿佛受尽委屈的穷孩子,连哭都必须小小声。

一只黑鸟飞累了,停在渡船的舱顶歇脚,先歪着头,用左眼睛看看山脚下的几根绿竹子,又往另一边歪过头,用右眼睛看看河边一树粉红的桃花,自言自语:此处甚好。

好?咳咳,总共19根竹子,一棵桃树,桃花昨天开了31朵,今天只剩29朵,咳咳咳咳,有啥好的!老渡船笑得咳嗽起来,船篷船舱船桨跟着吱吱呀呀一阵乱响。

黑鸟不吭声,拿尖嘴巴点着,默默地数,可是竹叶和桃花在风中不停晃来晃去,他数着数着就乱了,数着数着又乱了,好不容易才数完,发现老渡船说的果然没错。

嗯,好吧,你说的很对……请问,此为何处?黑鸟语气诚恳。

让我想想。什么山什么河?什么什么村来着?我太老了……以前这里很热闹,是个大码头,南来北往的客船商船,都喜欢在这里打尖。人们每天把我从这岸摇到那岸,放下一些人,放下一些东西,又装上新的人新的东西,拖回这岸,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我真累呀,每根骨头缝里都疼。后来……我睡着了,睡了个很长很长的觉。醒来人就不见了。你能帮我解开绳子吗?

黑鸟干脆利落地说:不能。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所有人都不见了?

老渡船嘀嘀咕咕:唉,忘了,实在想不起来了。一开始我很高兴,总算可以歇会了。很快我发现这个样子太可怕了。你尝过被拴着不能动、白天只有自己一个、晚上只有自己一个、永远只有自己一个的滋味吗?

黑鸟淡淡一笑,扔下一句:尝过。忽然拍拍翅膀,绕着山飞了一圈,轻轻落到甲板上,庄重地挺直细瘦的黑脖子:你好,我叫鹂,我仔细看过了,决定不再乱找了,近处与远方、此岸与彼岸,到处都差不多,都一样的,就留在这里吧。

老渡船笑得又咳嗽起来:咳咳,刚才不是已经认识了吗?怎么又来一遍?一身黑毛是咋回事?

黑鸟有些窘,好在黑毛遮掩下,看不出脸红,他抬起爪子挠挠肚皮上的绒毛,说:曾经我也是一枚嫩嫩的文艺鹂,披挂着黄色羽纱在翠柳间,风流婉转,不料世事多变,现在沦落成和你一个色系,经常被误会成乌鸦。即便如此也要勇敢活下去啊!……往事不要再提。刚才的对话顶多算闲聊,所以必须重新来一遍。

今后无论是谁到我们这里来,都要隆重地自我介绍。这是仪式。仪式感很重要对不对?生活中哪怕最小的仪式也不能忽视,对不对?

老渡船听得似懂非懂,糊里糊涂跟着说:对,对……等会,谁?谁要来?

暂时还没有,可是,很快就会有。黑鸟庄严地踱着方步宣布。

那天是丁酉年乙巳月己未日,公历2017年6月1日。黑鸟为眼前的荒山起名为竹叶山,河叫桃花河,栓着老渡船的桃树上挂了一块木牌,写着:桃花渡。

名字是新的。牌子是新的。一切都是崭新的。黑鸟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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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陆陆续续有人来到,来自五湖四海,几乎可以凑齐一整幅中国地图。来了也没啥正经事,不过写写文章,看看书,谈谈古今中外和文学有关的一切话题。

老渡船吱吱呀呀地,把他们从这岸送到那岸,又忙又累又高兴。可惜总也记不住各色人等的名字,聊天的时候,只会说:那个男的,那个女的,一个胖的,一个瘦的……

黑鸟试图往深里聊,老渡船费劲地想了半天,吭吭哧哧补充说:胖的那个,头发长戴眼镜,瘦的那个,穿着牛仔裤运动鞋。

这里的人们,无论男女,头发长戴眼镜的有好几个,穿牛仔裤运动鞋的更多。黑鸟气得骂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从此彻底放弃了和老渡船深谈的努力。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们东看西看,一脸茫然,眼睛虽然睁得很大,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他们走走停停,脚步散淡,行李很少,有的人甚至两手空空。

似乎某一个栀子花飘香的中午,在藤椅上打个盹醒来,揉揉眼睛,软绵绵发会呆,又满足又失落,一时回不过神,于是推门出去,茶杯还在桌子上冒着白汽呢,甩着两只空手随便走走罢了,没想到一走就走了那么远。走着走着,似乎就把自己走丢了,再也回不去了。

新客到来,必须隆重自我介绍,可是,因为他们走丢了太久,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者说,并不真的想弄清楚自己是谁,所以只好用笔名介绍自己,并且隐藏自己。

隐藏油画调色盘一样的斑斓过往,隐藏刚启封的A4纸一样的惨白未来,隐藏爱,隐藏恐惧和忧伤。时间久了,他们就慢慢忘了自己的真名。

笔名们长长短短,横跨各个物种,风花雪月,花草鱼虫,山妖树精……仿佛一句句量身定做的符咒,比嗡嘛呢叭咪吽更强大。

一旦用笔名登陆平台,开启写作模式,无形无影、明亮温暖的气场,瞬间将凡俗肉身照射得通体透亮,痔疮、脚气、雀斑、龅牙、头皮屑、啤酒肚、妊娠纹、华美袍子下面的恼人虱子……统统消失。

他们甚至不再是丈夫、父亲、儿子、职场精英或者事业潦倒者,她们也不再是妻子、母亲、女儿、职场精英或者事业潦倒者。

他(她)们,仅仅只是他(她)们自己。有点傻,有点赖皮,有点直愣愣,有点任性与天真。

平时他(她)们做的,都是必须做的事,应该做的事,正确无比的事。在这里,都可以抛开,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并非必须,无关应不应该,偶尔不很正确。

这可真好,这可真有趣。坏小孩永远比乖小孩可爱,如果可以选,很多人宁愿做那个整天逃学、捣蛋、惹毛了就拔出拳头、喜欢哪个姑娘就直接抱住亲一口的汤姆索亚,而不是把一颗倒霉的梨子让来让去的孔融。

一段时间后,有人换笔名。也许因为老笔名的功力被时间磨损、不能继续提供能量加持,也许换了新名字,就可以满血复活,和过去的不如意一刀两断,和身后尾巴似的黑影子一刀两断,和鸡毛蒜皮、庸俗、苟且一刀两断,瞬间抵达幸福或成功,抵达远方,抵达诗意。

没有太阳的阴雨天,往身后看看,尾巴似的讨厌黑影子果然没有了。这让大家更欢喜。

这些大大小小的欢喜,有的像肥皂泡,太阳出来的时候,闪着一层圆圆的、薄薄的、变幻莫测的彩色炫光,可惜很快就破了。

有的像浪淘沙,穷人家费尽周折、胼手砥足,尝试了千万次失望后,挣得一点点金砂,珍惜地用布条层层包裹,压在箱底,闭口不提。

可能是因为昨日之烦忧不相同、今日之欢喜也不相同,结果只能够聚散两匆匆,桃花渡口经常上演离别戏,挥手自兹去,后会再无期。

偶尔也有人再回来的,极少,大多数人一去不回头。当然又有新的人,睁着迷茫的大眼,甩着两只空手,陆陆续续来了。辞旧迎新,老渡船忙得团团转。

人多了更热闹。拉大锯,扯大锯,聊大天、唱大戏,从早到晚不停,半夜也有人爬起来,坐在屋檐下看月亮,躺在河边数星星。

满山的狗尾巴草、苜蓿草、车前草、酢浆草、繁缕草、蓬草、艾草……跟着精神起来,原本瘦伶伶的山,圆润了许多,不复以前的萧索。

可是为什么寂寞一直都在?

以前的寂寞,大得像棉花糖,现在大家合力,把寂寞捏得像苏打饼干一样,小小的、薄薄的、四四方方一片,塞在食品柜最下层角落里。

如果能够让它化成一缕烟、一撮灰就好了。就像深秋桃树的叶子落尽、慢慢化为尘泥一样。可是它偏偏一直都在,小小的、薄薄的一片,少油没盐、寡淡无味,抱歉似的缩在角落。

食品柜里花花绿绿,有很多好吃的:草莓蛋卷、奶酪面包、五香瓜子、泡椒凤爪、麻辣小龙虾、酒心巧克力……大家只要假装看不见苏打饼干,一切就会很好。

两年过去了。七百多个晶莹的日子,仿佛竹叶上的颗颗露珠,带着早春的明媚、盛夏的热烈、深秋的清朗、冬雪的寒凉,滴落在桃花河。

佛祖化缘,在野外找棵树露宿,规定自己不可在同一棵菩提树下连续睡三夜,因为怕自己对这棵陌生的树,因为连续三个夜晚的亲近,升起欢喜心、贪恋心和执着心。

留下来的这些人,在一起两年之久,按照一年365天计算,143次三宿于菩提树,远远超过佛祖警告的时间界限。类似手足般的情感,慢慢滋养起来,像布满青苔的幽暗角落里,不经意间绽放的洁白如雪的小小苔花。

在别的地方不能说不可说的,在这里,大咧咧就说了。互相倾诉,互相倾听,互相打气激励,互相调侃批评。有时灵光乍现,一道隐隐作痛的小伤口,不知不觉居然就不疼了。

总是陪伴,常常安慰,有时治愈。

他们没有佛祖的悟性,可是他们的情感,止步于简单的欢喜,并无更深的贪恋与执着,如明月照大江,如清风拂山岗。这样很好。这样很自在。他们彼此都很满意。

各人所写的文章,数量与质量都在以蜗牛的速度增长。有的出书了,有的发表了,有的获奖了,有的签约了。

虽然书有厚有薄,平台有高有低,奖项有大有小,签的约有长有短,但无论如何,大家最初的愿望,终于一点点达成了。

蜗牛爬得慢,但不停地爬、不停地爬,总有一天能够爬到高高的葡萄架上,吃到正好成熟的又大又圆的甜葡萄。

可是,蜗牛费了那么大力气,只是为了吃一口葡萄吗?最初的愿望达成之后,更多的愿望紧跟着,肥皂泡般一串串冒出来,怎么办?一弹指间,一刹那的刹那间,就有八万四千个念头纷飞,怎么办?

无人回答。无法回答。那么,不去多想了,先过好今天吧。

今天是2019年6月1日。这一天似乎是个隆重的节日,到底是个啥呢?老渡船想不起来。

他太老,节日又太多。何况,老渡船亲眼看见来来往往的过客之中,那些忧愁的人儿,并不会因为某个敲锣打鼓的节日,就减轻了他们心底的愁苦,那些快乐的、整天笑嘻嘻的人儿呢?压根就不在意啥节日不节日的。

到底有多少人来过又走了?老渡船不知道,黑鸟却计算得清楚,可他发愁的,是另外的事:

如果像老渡船一样,某天一觉醒来,发现人全部跑光了怎么办?可是留下来又能干什么呢?到底要留多久呢?地老天荒吗?逝川的尽头吗?尽头又是什么呢?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呢?

黑鸟眨眨坚硬的单眼皮,想哭。

此刻老渡船午觉睡醒了,一向糨糊似的脑壳有了片刻清明,忽然想起从前的愿望,于是压根不管黑鸟正在伤感,扯开嗓子一声喊:帮我解开绳子吧。

黑鸟没好气:又来了。现在不好吗?你究竟想到哪里去呢?

老渡船说:现在很好,可是也许解开绳子会更好。我从出生就被困在这个渡口。我总觉得我似乎要到一个地方去,可是我不知道那究竟是哪里。也许顺着桃花河的下游漂个几天,我就找到了。

黑鸟摇摇头:你永远找不到的。桃花河的下游,不过是另一条河。竹叶山的那边,不过是另一座山。人总是要被困在一个地方,不是这里,就是那里,到处都差不多。你说过此处曾经是个大码头,我相信那么多人并没有一夜之间死掉,他们只是搬到别的地方去了。我相信在别处,他们也一样生活得很好……比起你,我似乎更自由,可是,我一样被困在我的翅膀里。

老渡船完全听傻了眼:困在……翅膀……里?怎么可能?翅膀是最自由的,我如果有翅膀,早就飞远远的了。

黑鸟笑得比哭还难看:是的,自由同时也可以成为负担,你的荣耀,有时就是你最大的困境。

老渡船摇摇头:我完全被你搞糊涂了。随便吧,不管你咋说,不管你咋样,反正我还是想走,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晚上睡不着,似乎总有声音在前面催促我,叫唤我。可恨我老了,每根骨头都又酸又痛。但是,那前面的声音叫我走。

黑鸟怜爱地看着老渡船,声音温柔:我知道。

老渡船很吃惊:你知道?你知道那声音么?

黑鸟的眼睛里闪着甜蜜而凄凉的光:是的,那声音曾经也叫过我。所以我抛家弃子,放弃了过去的一切,梦想着从头再来。披着一身骄傲的黄色羽纱,我飞啊飞,飞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梧桐花、玉兰花、苹果花里许多不同味道的雨水,却发现无论到哪里,生活都是一样的,我还是我。我改变不了我。斩不断过去,迎不来未来。所以,我留在了竹叶山。

老渡船只听懂了开头第一句,耐着性子等黑鸟啰嗦完,赶紧追问:真的?曾经也叫过你?那叫你的,和叫我的,是同一个声音吗?

黑鸟歪过头,淡淡一笑:差不多吧。现在偶尔还会叫几声,我不理,或者假装没有听见,那声音也就不叫了。在竹叶山的日子,挺好的。

老渡船想了想:不理?……不行!我做不到。我还是走吧。我怕来不及。

黑鸟解开了绳子:好吧。祝你平安。一路顺风。

一开始果然顺风顺水,老渡船高高兴兴地漂啊漂,来不及看风景,兴奋地直哆嗦。桃花河的尽头是另一座大山,陡峭险峻,河道被挤成了窄窄一条,水流快得像一只白色的箭头,直冲过去。

一股猛烈的旋风横着刮过来,老渡船打着旋儿,撞到了一块尖利的大石头上,轰一声散了架,一部分被冲到岸边,一部分被湍急的水流携裹着顺流而下,长长短短的黑色木条,在雪白的浪花里时隐时现……

(谨以此文,纪念竹桃苑成立两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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