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故事》创作团队
引子
烟火巷，老街里面最热闹的小巷子。一群老邻居，唠不完的家长里短，品不够的人间烟火。
四十多岁的老黎，烟火巷里的老住户了，自从下岗后不等不靠，在巷口支起了摊子，开始卖点应季的蔬菜瓜果，后来盯着老居民的需求，脑子一转，带着卖着日杂百货，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01
傍晚时分，倦鸟归巢。巷子里的居民陆陆续续的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老黎的小摊立刻热闹了起来。
“一斤面条，两根黄瓜。”
“张婶，您这七块三，给五块就行了。”
“老黎，给我来瓶洗洁精，我老婆说家里的用光了。”
“老黎叔，我要一斤扁豆，我妈妈要吃干煸豆角”
每天这个时候，老黎都是最忙活的，凭多年的经营根基，忙而不乱，应对自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来买东西的人都打发走了。老黎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他习惯的整理起货品来。
老黎觉得有些口渴，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伸手抓过水杯子，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几口。寻思女儿黎薇还在等着他吃晚饭呢，便起身收拾起来。
摸黑中不知什么东西碰了他的脚一下，老黎低头一看，一个西红柿滚到了地上。
“活见鬼了，西红柿怎么会掉了？”
老黎弯腰去捡，透过载货的三轮车下部空隙，瞥见一个黑影，一闪就消失了。
老黎心头一紧，什么情况？揉了一下眼睛，再仔细看小摊前面的地上，什么也没发现。
不管了，是个鬼我老黎也不怕，我这么大岁数了，有啥怕的，收摊。老黎拿了个大塑料袋子，准备把今天没卖完的菜带回家去。
他正装着菜，突然发现，一只小黑手伸到货架上面，摸了一个西红柿，正准备缩回去，老黎一把抓住了那只手，“干啥呢？”
只听到货架前面一个孩子叫到，“哎呦！好疼！”兴许是老黎手劲太大了，把孩子抓疼了。
老黎一拉，“起来，我看看是谁家的野孩子。”
孩子怯生生地站了起来，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也不合体，脚上的鞋也不是一双，颜色都不一样。
老黎手上稍微减了几分力，但是还抓着那孩子的手：“小小年纪偷东西，找你爸妈来”
那孩子昂起头，“我没偷。”
“嘿嘿！我管不着？你为啥偷我西红柿？”
“我没偷，你这都是卖剩下的，我帮你消灭几个。”
“你还有理了？那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不就是几个破西红柿嘛，有什么了不起。”
“你这孩子！真是有人生没人教的野孩子，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老黎气坏了，不在乎这几个西红柿，而是实在生气这孩子说的话，老黎走出柜台，一只手擎住孩子的两只胳膊，另一只手扬起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02
路过的邻居见了提醒着老黎，那是个孩子，别太过了。
老黎解释着这小子偷东西，不教育教育以后不定做啥坏事呢。
说归说，老黎下手并不重，就是想听孩子认个错，毕竟一个大人，不能跟一个孩子较真。孩子挣扎反抗了两下，无奈力量悬殊太大，无济于事，大哭起来，却不认错，也不求饶。
老黎人虽老实，个性也是倔脾气，较上劲了，今天真是针尖遇到麦芒了。他把那孩子拉到货架里面，用身子和凳子挡着他不让他逃跑。老黎拿一个凳子，坐在孩子对面，“小子，骨头挺硬啊！就是不承认错误是吧？”
那孩子把头低下，脸上还挂着泪水，泪水和他脸上的污垢混在一起，混浊不堪。
老黎转头看了看钱匣子，没有被翻动过的迹象，心里有了数。他这回改变了策略，见用硬的不行，来软的，态度缓和下来：“我不打你了，你给我说说，你咋偷我西红柿？你咋不偷钱呢？”
“我饿，我只是想吃东西。”
“你的家哪的？”
孩子不再说话，泪水像开了闸般收不住。
看得出来，这次是真哭。老黎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把那孩子拉到跟头，抚摸着他的头，“别哭了，别哭了啊，跟大爷说说，你到底是啥情况？”
孩子并没有回答，抹了抹眼泪，见老黎不再凶了，抽身就要跑。
老黎连忙起身抓住了孩子的一条胳膊，孩子用力一挣，差点拉得老黎一个踉跄。
03
孩子叫姜小山，今年十四岁。据他和老黎说他五六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了，一个月之前意外听到现在的父母说话知道了自己是被买来的。于是他从家里偷偷跑了出来，想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出来后连续走了两个城市，从家里偷的钱也用光了，自己真正的家在哪？他根本不知道，那时他太小了，只是隐约记得村子四面都是山。
没了钱，也不知再往哪走，姜小山开始了漫无目的流浪。每天在捡占垃圾换钱，偶尔遇到好心人也会讨个三块五块的。实在没的吃，就去偷。
老黎听完给女儿打了个电话，让她自己随便买点吃的，自己有事晚点回去。安顿好女儿后他带着孩子去派出所，警察询问了一些情况做一下登记，告诉老黎明天工作时间可以安排采集血样。
咨询了警察意见可以暂时看护小山，老黎才带着小山回了家。
老黎的女儿看到爸爸回来，还带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整个一破烂王的样子，有些吃惊。
老黎简单说说，让小山去卫生间洗洗，然后又翻了自己的衣服出来暂时先给小山穿着。
安顿好，老黎麻利的做了一大盘西红柿炒鸡蛋，又煮了一大锅面条。
姜小山狼吞虎咽吃了两碗，精神头也足了起来，立马变了一个人，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浑身上下透着灵气。
三个人聊了一会，小山只比黎薇小一岁，聊的还算融洽。
老黎家的老房子并不大，只有两个卧室，老黎把自己的屋子腾了出来给小山住，自己在小厅的沙发上将就一下。
后来几天，老黎给姜小山弄了一身新衣服。小山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老黎，帮他看摊，甚至晚上老黎去看玉梅跳广场舞，他也跟在屁股后面。
老黎想着，孩子找到父母前，孩子总得上学吧，就和社区的人问了问，社区的人告诉老黎像这孩子这情况，学校是不能接收的，上学的事还是等找到他的父母的吧。
日子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姜小山从开心到闷闷不乐，除了给老黎看摊，也没什么事，黎薇多数时间都在学习，而自己傻傻的，不知做点啥。尤其是夜里上卫生间时，看着老黎在沙发上翻腾着，心里突然不是滋味，他发现自己是老黎的累赘。
他决定走了。
一夜，趁着老黎熟睡的空，他留个字条：叔，我走了，谢谢你们，我记着了。
然后小山轻手轻脚翻出了窗户，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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