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

最近的天气反反复复,阴晴不定。或许早上阴霾沉沉,下午便可见阳光微透。或者半天都是大太阳,倏忽便刮起狂风,阴云阵阵。

此时,微凉的天气以为会来场雨,浇一浇这多日的闷热。但是,不一会的灿烂阳光就打碎了团团乌云。也好,也可以欣赏一下近几日被支走的日落。

傍晚的时光最为惬意,没有夏日午时的燥热。微风习习,温度刚好,阳光也不那么热烈。只有偶尔早早出现的月轮,催促着夕阳,就这样一点点地落下。

附近公园有个小山丘,总喜欢坐在凉亭里,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消失在视线之外。我望着余光发散,周围寒意一点点侵袭。

黄昏时分,阳光不是很刺眼,依然可以眯着眼感受阳光的轨迹和温度。半大个太阳在远处耀眼地挂着,光芒浸染了周围的云彩,显得晚霞分外美丽,水彩般的绘着。太阳的轮廓,此时也显得不是那么明显。那一片的天空,颜色以此为中心,由深渐浅,一片橘黄层层散开,层层渲染。

小时候,喜欢一个人傍晚时跑到山上去追寻太阳的轨迹,我看着光线一点点暗淡,看着从这里落下,急忙跑到更高的地方去看。

太阳终究还是落下的,在层峦叠嶂中,半露着,晕染了周围的云彩。晚霞十分动人,即使是调色盘也未必调的出它的颜色。一层一层,浓重的,轻淡的,没有那么多的界限分明。橘红还是血红,金黄还是橙黄,玫瑰色还是苹果红,似乎都无法描述,每一秒都在变幻。

夕阳的形状一点一点消失,轮廓渐渐清晰,弧线慢慢下落,直至一个点的光芒到最后不见。最喜欢落下去的时候,夜色微微,还有光芒残存不愿流逝。墨靛色的天空只有这一片淡橘黄色掺杂着夜色,随意铺染。

终究还是落下了,没有一丝温度。天空像是大笔挥作,有云流动的地方,墨色更浓,直至汇成一片。

公园里有一小片树林,排列还算齐整。每次喜欢看日落时投射的光线,树影齐刷刷地拉长交叠。微风吹来,打乱了夕照的步伐。

远处,总有建筑阻挡,本应是平坦的下落,却总是看不清。即使看得见下坠,也看不见落下的轨迹,依靠参照物,不见了光芒微弱。

天边冷冷的光线退散,这边树的线条分明,染有夜色的枝条直直地向上,伴着华灯初上摇曳。

白居易有一句,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日落总是牵动哀愁,虽不至于悲凉,但是水中铺就的线条也是十分优美的。日落时分,落在水中,牵出长长的一线。水面波光粼粼,光线没有那么冷硬,起起伏伏。如果有船驶过,隔断了,打碎的重又聚拢,惊吓般地团在一起。

水面由近及远,散出去的光线由细渐宽,直至水天一片。望着望着,光线渐行渐远。极目而去,慢慢地沉入江中,没有倒影,转而便被更强的光芒遮盖。

香菱学诗的时候,将所见之景与诗词之境关联,体会到了王维的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茫茫大漠,无边无际,边上即天,天边即沙。王维等到了落日的浑圆,而我在黄河的奔流中,看到了光芒万丈,水面一片灿烂。来不及等着它落下,在火车轨道的延伸中,我看到了沙漠里的日落。地平线的接触,看着一个圆慢慢地与直线交合,被吞噬,渐渐地消失了弧度。左右的窗口,没有了橘黄的轮廓,发散的光芒被夜色吞没,轰隆隆地又是一片。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李商隐才情横溢,这一句传唱至今,也大多在日落大发感慨。这种缺憾令人惋惜,古往今来多少人感慨万分。但是美丑相互转换,绝望之处便是希望。

人们有时认为残缺是美,那种花未全开月未圆黄昏近的意境,含蓄婉转的传达,那种在困境中不完美的蜕变,由此衬托的极致。

我想,是不是因为一切圆满之后,只有毁灭,长长地结束。至少,日落之后,明天又是晨曦煌煌。

历史的喧嚣沉寂在日落,混合着微芒辨不清最初的起承转合,人事物,淡淡扫过,存在着深浅不一,今天的永恒,念想着,间隔的触摸。

与你,一纸之遥,暗合情绪。

今天依旧没有日落,而我,天长水远,黄昏的帷幕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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